第四十二章 隨便做做就好
對于沈念的安排，沈立信和小團子滿口答應(yīng)，兩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柜臺前，盯著醫(yī)館門口，堅決不放過任何一個要進來的醫(yī)館的病人。
沈念回頭就看到兩人這么認真的樣子。
“……”
算了，也就不提醒他們也沒有什么人會來看病了。
沈念走去后廚那邊，路過院子時，還看到樓大夫和那位孔叔伯兩人坐著喝茶聊天，對方還是繃緊著臉，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天生就是如此。
“子辰，你要的藥材我都帶來了，一會兒你清點一下?！笨准乙押攘丝诓?，此行的目的卻不止于此，如果只是帶藥材過來，他根本不用親自過來，“你真的不考慮回京嗎？”
樓大夫就知道他會說這話。
不管說多少次，他的答案還是一樣。
“家已，你的意思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明明知道以你的醫(yī)術(shù)，何必一定要呆在這樣的小鎮(zhèn)……”
“我的醫(yī)術(shù)？你問問京城里，哪個還敢找我看病？”
“樓子辰，你明明可以……”
“好了好了，每回你來都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已經(jīng)七老八十的，喋喋不休?！?p> “……”
孔家已被樓大夫隨和的態(tài)度弄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他這位好友看著好相與，實際上是個油鹽不進的主，當年說離京就離京，甘愿隱藏在這個小鎮(zhèn)上做個不知名的大夫，甚至為了開這家醫(yī)館，多年積蓄散盡，兩只袖子里找不出一個多余的銅板。
如果是在京城，何至于此？！
難得寫信來尋求幫忙，他還以為樓大夫想通了，巴巴的收了藥材，還先行一步趕過來。
孔家已越是這么想，臉上的神情就崩的越緊，幾乎是半夜能把小孩兒嚇哭的程度。
偏偏樓大夫一點兒不怵，笑得溫溫和和，讓人發(fā)不出一點兒脾氣，“咳……你既然來了，就多住兩天，左右就當出來玩兒，我包你食宿，權(quán)當是給你藥材錢了。”
孔家已：“……”
要臉嗎！
他倒是好意思說！就算是鎮(zhèn)上最貴的館子一天能要多少錢，還當?shù)炙庡X了？！
孔家已哼了兩聲，冷著臉，“你倒是會省錢！”
樓大夫搖搖頭，“誒，今天可是我小徒弟頭一次下廚，說要大展身手，中午就請你吃雞?！?p> 孔家已：“……”
飛奔到院子想去喊沈念的沈立信：“……”
前者是看樓大夫一臉炫耀，哪兒能不知道他對這個小徒弟很是滿意，心里好奇，卻不想助長他這幅炫耀之情溢出來的氣焰。
后者卻是知道沈念的底細，生怕沈念把這頓飯給搞砸了，那可是六只活雞啊，不少錢呢！
兩人同時緘默的情緒影響不了樓大夫，他一看到沈立信，笑吟吟地招手，“怎么了？”
沈立信連忙說明，“醫(yī)、醫(yī)館來了個病人，說是來看病?！?p> 樓大夫微微有些驚訝，又很快收斂，“你先坐著，我去前頭看病?！?p> 樓大夫走向前院。
沈立信快步跟上。
剩下孔家已坐在原地不動，眼里卻是若有所思——不對勁，哪兒都不對勁，從樓大夫伸手跟他幫忙運送藥材，到這會兒來了病人，他還會面露驚訝，其中必然會有什么問題。
……
等等，什么味道，這么香？
孔家已聳聳鼻子，聞到了一股從后廚傳來的香味，混合著股說不出的清香，又好像是濃郁的雞肉味兒，渾厚醇正。
想到剛才樓大夫說的話，孔家已眼里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倒是可以在醫(yī)館多留幾天。
——
沈念對院子里發(fā)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她進后廚的時候，姚元宏已經(jīng)處理了三只雞，每只雞都干干凈凈，沒有留下一點雜毛。
“師妹，要我打下手嗎？”
姚元宏看著沈念拎起其中一只，也不知道她打算怎么燉雞，主動問道。
沈念搖頭，“不用，燉雞簡單的很。”
她用事實向他證明有多簡單。
杏林堂的后廚比尋常人家要大得多，往常生意好的時候，經(jīng)常需要請額外的幫工，或是陪著大夫出診，或是在醫(yī)館里幫忙抓藥，人一多，做飯也不能省，總不能叫人餓著肚子。
是以，后廚還擴寬了一小塊地方，另外起了兩口土灶，一共有三個土灶，正好合適。
沈念同時把三口灶都生好火，加柴燒到最旺的程度，又在其中一口鍋上架上蒸屜，選用四口砂鍋，盛滿水，分別放入整雞，又把昨天配好的調(diào)料包放進鍋里，再蓋上蓋。
其他兩口鍋也簡單，省去了蒸屜，直接把水倒進鍋里，再放入兩個調(diào)料包。
姚元宏看著沈念的動作，張了張嘴，他記得清楚，沈念配置調(diào)料的時候，特意選用了不同的藥材，說是燉雞湯和白切雞的調(diào)料包不一樣。
這會兒她的確是把調(diào)料包分別放入。
但……
“這樣就好了嗎？”
姚元宏忍不住問道，他雖然不知道酒樓里的大廚怎么處理雞肉的，也是去吃過幾次，雞肉嫩滑，蘸點澆頭足以。沈念的動作看著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就是太干脆了。
總覺得好像，過于簡單。
沈念扭頭看向他，“當然不夠。”
姚元宏莫名松了口氣，就看到沈念從角落里找出一堆菜，又是洗又準備切。
沈念從一堆菜里抬起頭，“你不來幫我一下？”
姚元宏：“……來了?！?p> 他猶豫了一下，“這些菜是……”
沈念毫不猶豫，“當然是一會兒放進雞湯里面?！?p> “……”
姚元宏相信，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沈念要做什么，他一定不覺得她準備把做好的這些雞送到酒樓里給那些掌柜、大廚品嘗，從她燉雞開始，過程實在是過于隨意。
就說這些菜，一堆蘑菇、一堆菜葉子，就這樣全放進去了？！
沈念說到做到，切好菜，他們就在旁邊守著三口大灶，算著時間，還時不時拿筷子戳一戳，看看雞肉熟的程度。
“行了，白切雞這邊差不多了?！?p> 沈念讓姚元宏把火滅了，卻沒有直接把雞肉拿出來，又悶了一刻鐘，這才讓他把四只雞都撈出來，放在盤子里放涼再切。
至于雞湯……
姚元宏眼睜睜看著沈念盛出雞肉和雞湯后，又留了一口鍋的部分雞湯，把剛才準備好的菜一股腦扔進去，“你看著來，煮熟了就可以出鍋了?！?p> “好、好的?！?p> 姚元宏滿腦子都是沈念下廚隨意的樣子，哪兒還有什么思考的能力。
在他愣神的功夫，沈念已經(jīng)把四只雞切好，整整齊齊地擺在盤里，一個盤半只雞，切得方正又整齊，黃橙橙的皮下露出一點白嫩的雞肉，拋開沈念蒸雞的過程，看著倒是很有食欲。
“行了，誒，”沈念又看了看其他的食材，還有點肉和菜，拿出來隨便炒一炒就能上桌，也不費什么事兒，她從后廚探出頭，就看到院子里只有孔家已一個人，很快把腦袋縮回來，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道，“那個……孔叔伯一個人在院子里呢，繃著臉，好像不高興？”
“孔叔伯脾氣好，你別看他老繃著臉，實際上都沒有跟人鬧過脾氣?！?p> 姚元宏沒有察覺到沈念在套他的話，一邊幫著沈念擇菜，一邊都不用她問，自己就把關(guān)于孔家已的事情跟倒豆子一樣說出來了。
“聽師父說，他認識孔叔伯的時候就是這樣了，繃著臉，也不笑?！?p> “師父和他認識很多年了？”
“應(yīng)該是吧，孔叔伯前幾年來過一次，不過那會兒鬧得不是很愉快，聽說是被氣走的?！?p> “……”
稀奇了。
樓大夫還有能把人氣走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