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奇師樓
四玄迎著那火光處走去。
“都散了先。”不等這群衣著不整的農(nóng)漢子們開口，四玄看了眼他們手中各類農(nóng)具，搶先開口道。
田有禾走至最人群前方問道：“這，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
四玄轉(zhuǎn)身自顧自回屋，“一邪祟，讓它逃了去。”
“??？”
“無妨，都歇息去罷，這也非你們能做什么的?！彼男[手，不過百米的距離，很快便走到了房前。
身后依舊跟隨著的漢子們看到已經(jīng)塌去大半的墻面，原本悉悉索索的談?wù)撘粫r間都停了下來，隊形不自覺的散了許多。
四玄也不在意，揮手幾下，袖中不斷有符紙飛出，地上原本碎裂的墻塊開始沾融組合，比起原先更為整齊光潔的墻面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美中不足的便是其上四處粘連了不少符紙。
“啊，大人這般神仙手段，我等敬仰如......”
“歇息去罷?！彼男僖淮握f道，邁步進(jìn)入屋中。
“唉唉，好。”田有禾低頭趕忙應(yīng)聲，膝蓋彎了幾分，許是想要跪下，但眼前屋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都聽到仙師大人說的了！趕緊都給我散了，莫打擾大人休息?！?p> ......
聽著屋外漸遠(yuǎn)的腳步，四玄愈發(fā)不再掩飾臉上的厭惡之色，“先前白日里那田有財便是如此，因心生惡念引涅穢感應(yīng)。這晚這人人身上的涅穢盤旋縈繞，并非自內(nèi)生出，卻呈惡鬼像，是逞兇受怨者，又是想要干什么？”
“這村中的有怨者又在何處呢，為何沒看見那升騰之處，總不能都死了？還是都積作穢澤了嗎？”
涅穢也分作多種，而附著在不同人身上，呈現(xiàn)的樣貌也會不同，隨著附著之人不同心境會有凝實虛幻變化，但一旦沾染成像，就決計不會消失，至少目前未曾見過，爺爺也不曾告知過。
再到方才跟近看到我所造成的破壞動靜與復(fù)原手段后，才心生膽怯，涅穢之像，潰散虛幻。
四玄又想起白日里拿到的黃紙，“明日就下山去官府問問，還是那什么平布婆子?！?p> 想到此處，一陣疲乏感自身心彌漫，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四玄重新盤膝開始調(diào)息。
......
“如何了？”
“那小道士有幾分本事，一般手段看來是拿不下，估計還被他看出些東西了，也是奇怪了，這小道士來了后看咱們眼神就一直不對?！?p> “山下來的，有點怪本事有什么奇怪？哼，我就說不該下山求到官府去?！?p> “此次惹出的東西不是我們這些尋常能對付的，不下山求官府還能如何，被這東西纏上，直接重新躲回‘子生溝’去，也知道會不會跟過來不是?！?p> “那現(xiàn)在如何嘛？”
田義彬看向墻面上的暗格，在暗格底部輕輕摩挲，指尖細(xì)膩的觸感，原本放在此處的砂丸碎了，有人打開過暗格，好在其中的東西沒少，“不好說這道士是不是個多管閑事的，行事還算正派，年紀(jì)小就獨自領(lǐng)活兒，背景不小啊.....都吩咐下去，把東西收收，這兩日若是不對，咳咳......最好那東西纏上那小道士，咱們回‘子生溝’便是?！?p> “哼，還不是要回去當(dāng)賊?！?p> ......
第二日清晨。
“你們可見過此物？”四玄站在正廳之中，看著在數(shù)十名衙役間傳閱的黃紙，問道。
“小道長，這些就是衙內(nèi)當(dāng)值的全部了，若是他們都未見過此物，就只能再想辦法?！笨h令站在四玄身側(cè)，看向眼前身高不過剛及自己腰帶處的娃娃，略帶倦意的面容上扯出幾分笑容，但語氣卻顯得僵硬。
四玄就如先前在雀澗村中那般并不在乎眾人臉色，面容嚴(yán)肅道：“無妨，且待都看完再說?！?p> 對著這個發(fā)號施令的小孩，見縣令大人并未多言，下堂之人也不敢吭聲，認(rèn)真端詳起這孩童提供之物。
“好，好?！笨h令敷衍應(yīng)道，忍不住腹誹這所謂的奇師令了。
?。ó嬐庖?靜心）：“奇師令是什么？先前怎未聽你提過?！?p> ?。ó嬐庖?四玄）：“那玩意我也拿到手有兩年了，主要也是用的少，平日里遇到的邪物妖魔是直接出手解決，去麻煩官府的時候太少，我就跟你好生說說此令。”
這奇師令啊，是四百三十七年前出現(xiàn)，王朝國都更迭，但此令不改，意為各仙門弟子下山歷練使用，由該國一名在冊滿十年且功德過千者作擔(dān)保取令，對此各仙門還專為此設(shè)立擔(dān)保職務(wù)，在各國皆有合規(guī)的擔(dān)保人存在。
同時，既被稱作奇師，其中自然不止有大仙門弟子存在，只是那類小門小派，一脈傳承的奇人異士都需跟隨官府一同行事，積攢功德（所謂功德是任務(wù)完成后的常規(guī)獎勵，可換取錢財住宿器具等當(dāng)國一切可用凡間錢財衡量之物，各國間是不可直接互通使用，需抽取一定比率的轉(zhuǎn)換稅），待到功德滿足該國指標(biāo)時換取高規(guī)格象征物后才可獨自行事，不似仙門弟子剛一出山就能獨自接領(lǐng)任務(wù)，行事官府還需對其提供幫助。
當(dāng)然，各國也有設(shè)立處理邪祟妖魔的官制，但修行本就需要天資尚可者，從幼時打下根基，且不說天才地寶，平日里肉食谷物必須充沛，靈韻之物也需偶爾接觸，這樣出來培養(yǎng)一名修行者的成本幾何？若想天下各州各府各縣都安排人手就行看護(hù)巡視根本不可能完成。
就如易國建立永觀司，有天賦者教授修行法門，又廣招兵卒教授鍛體之術(shù)，兵卒每七年可選擇是否離軍，可自行選擇回鄉(xiāng)，擔(dān)任衙役或是官員私衛(wèi)，有功者入司。
但即便如此補充人員，國內(nèi)各州依舊開設(shè)了不少的奇事樓，其中鍛體修行的缺陷，隨著年齡的增大，氣血衰弱，實力衰退，也許是原因之一。
?。ó嬐庖?靜心）：“那我日后下山也去弄個來，也不知道師父能不能幫我擔(dān)保?！?p> ?。ó嬐庖?四玄）：“呣，你這空山隱寺，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明日問問大師，不過沒有也沒關(guān)系，等你下山了，你來尋我便是，我替你擔(dān)保?！?p> ?。ó嬐庖?靜心）：“可是若是我惹了什么事端，不是會連累到你？”
?。ó嬐庖?四玄）：“你不惹事不就好了？”
?。ó嬐庖?靜心）：“說的也是。”
?。ó嬐庖?四玄）：“不是，這還沒下山你就已經(jīng)想好要惹事了。”
?。ó嬐庖?靜心）：“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你繼續(xù)說，剛剛說到哪啦，你拿著奇師令去找晉國古云州桐安府東坑縣縣令對吧?！?p> 那么話歸正題。
讓我們把視線重新放回，晉國古云州桐安府東坑縣。
那兩張黃紙還在被傳閱，但四玄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未離開其中二人身上，在最開始拿出這兩張黃紙時，他就注意到這兩人的神色不對，在黃紙傳過這二人手中時，那面容與僵硬感都給人一種藏著事的感覺。
等到黃紙傳到了最后一人，都沒有人開口說此物之事。
四玄道：“我有一法符，上繪獬豸，可明是非，勞煩諸位一一入隔間，只需片刻。”
?。ó嬐庖?靜心）：“咦，還有這般神奇之物，四玄，你身上還有嗎？給我看看唄。”
?。ㄋ男头?p> 就見，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變了臉色，誰心里頭又沒點秘密，這般一一詢問，誰知會不會露點什么，一時間無人回應(yīng)。
四玄也不再看眾人，不出聲，就直盯縣令，于是眾人也轉(zhuǎn)看向縣令。
“咳咳。”
縣令干咳兩聲，躬身，用著商量的語氣問道：“食君祿，報君恩，諸位在其位是盡責(zé)的，小道長持奇師牌去雀澗村除邪，我等也是來盡力幫助，只是這般，是不信任我等？”
“雀澗村邪物解決并非易事，若是不能及時解決，后果不堪設(shè)想，極可能擴大威脅，貧道入衙門后行動皆有錄入奇師牌，也是盡力而為，之后若是未能除邪，也是問心無愧的，聞人縣令也可在一旁，雀澗村之事，我一概不問，也不想知?！?p> 四玄并不擔(dān)心縣令有什么不喜，他就是要給縣令一個，他是來此除害的，失敗了不過是損失些功德，他并不在乎其它的印象，但奇事牌上交，此間官府的辦事處理也會被晉國奇師樓知曉，事后追責(zé)自然也是該地縣令背鍋。
不能讓對方感覺自己是在求對方辦事，這是他這些日子里總結(jié)出的，找官府辦事最有效的形象。
果然，聞言后的縣令故作沉吟片刻，無奈嘆息道：“哎，事關(guān)百姓，不過問上兩句，就從書東開始吧，書東，過來。”
“是！”
隔間。
三人隔桌而坐。
只是四玄坐在其中，只能露個腦袋，雙手勉強是能擺在桌上，顯得略有些滑稽，先前展示的法符就放在身前。
四玄：“你可知道雀澗村？”
謝書東：“知道?！?p> 四玄：“知道什么?！?p> 謝書東：“??？這?！?p> 四玄：“是問的太寬泛了嗎？”
謝書東：“什么？”
四玄：“太寬泛了?！?p> 謝書東：“對對，太寬泛了。”
四玄：“那就說說你對那里的印象，就比如什么時候知道的，有聽說里頭發(fā)生過什么事?！?p> 謝書東：“這個啊，嗯......前些年巡街的時候碰到幾個下山來賣獸皮一類的，具體是幾年有些忘了?！?p> 四玄：“沒事，繼續(xù)說吧，不急?！?p> 謝書東：“哎，好?！?p> 謝書東：“就是他們跟那販子吵起來，就守云那家伙，縣里頭很多人都認(rèn)識，我過去問上兩句，那家伙壓價嘛，故意往皮上搞了個洞，那村里頭的就說皮子是他們獵的，也是他們處理的，剛剛拿出來是沒有的，他守云過個手就多了個洞?！?p> 四玄打斷道：“你怎么處理的？”
謝書東：“那肯定是好好整治了守云那小子一頓啊。”
法符紅光浮動。
四玄：“你話沒說全吧？”
謝書東忍不住瞟向縣令：“哎，這，這不一個縣里頭的，哎呀?！?p> 縣令：“咳咳?！?p> 四玄：“說說對他們的印象吧。”
謝書東：“嘿，都挺老實的?！?p> 四玄：“后面還有見過嗎？”
謝書東：“有的，不過都沒鬧出什么事，看著應(yīng)該都是來買賣點東西?！?p> 四玄指向那兩張黃紙：“這類東西可曾見過嗎？”
謝書東：“沒有?！?p> 法符：沒有動靜。
四玄：“好，你先出去吧，換下一個吧?！?p> 縣令：“抓緊一個一個來?！?p> “好嘞好嘞?！敝x書東立馬起身，座下的椅子被拖出嗚的一聲。
謝書東尷尬的笑了兩下，對縣令行禮后快步出去。
墻的另一側(cè)立馬響起嗡嗡的談?wù)撀?，四玄并未阻止這些討論，過了一會，下一人推門而入。
四玄：“你可知道雀澗村？”
“不知?！?p> 四玄：“這類東西可曾見過嗎？”
“未曾?！?p> 四玄：“好，下一個?！?p> 四玄：“你可知道雀澗村？”
“不知?！?p> ......
四玄：“你可知道雀澗村？”
“不知?！?p> 四玄：“這類東西可曾見過嗎？”
“沒......”
法符：紅光
“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