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寧負如來不負卿
睿王府的地牢一下子滿了。老管家田伯親自審問。
他是看著司馬睿長大的，對于司馬睿的行事風格他最是清楚。對于審訊自有一套。
落月和馮玉良到了家門口，冷霜和落月就扶著“虛弱”的馮玉良下了馬車。這可把守在門口等著母子二人嚇壞了。
柳如煙一下子就哭了，母子二人跑過去幫忙扶著：“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傷成這樣！”柳如煙帶著哭腔。
馮慕羽扶著爹爹還不忘問妹妹有沒有受傷，落月帶著哭腔：“冷霜姐姐護著我，我沒事。可是爹爹嗚嗚爹爹受傷了?！睂χT慕羽擠了一下眼睛。馮慕羽瞬間明白了，帶著哭腔加大音量：“快去請大夫，爹爹你怎么樣了？你還好嗎？”
“相公～羽兒快扶你爹進府?！绷鐭熓钦娴闹?，擔心。馮玉良拉了一下她的手，握了握。柳如煙大概知道了，可是父女二人一身血的回來，她怎會不擔心。
馮玉良直接進了臥房，柳如煙給他把衣服脫下來。馮玉良只穿中衣。他坐在椅子上，拉著柳如煙的手哄道：“夫人不要擔心了，我沒事。有十二衛(wèi)保護能有什么事。再說了，我有功夫在身，也不會傷的太嚴重的?！彼迅觳采爝^去：“這個是保護月兒時不小心被砍到的。皮外傷而已。不哭了，好不好？”
用袖子給她擦了擦眼淚。
“還說沒事，看到你們一身血的回來，嚇也嚇死了?！绷鐭熎鹕恚骸拔胰タ纯创蠓騺砹藳]有?！?p> “娘親娘親，華大夫來了。”馮慕羽鬼叫著跑進來了。
落月的衣服已經(jīng)換了，帶著冷霜，和華大夫一起進了馮玉良得臥房。
所有人都盯著華大夫給馮玉良處理傷口。只見華大夫解開包著的布塊。看到整齊的傷口，瞳孔一縮：“被胡刀所傷！”落月和馮玉良、馮慕羽都看著他。落月：“是一種很長很尖的彎刀?！?p> 華大夫給馮玉良清洗傷口，撒上白色的粉末，用一塊棉布，沾了藥酒敷在傷口處，然后包扎起來。做好這一切，華大夫才說起了胡刀的事。
華大夫曾到胡地學習他們的醫(yī)術，見過這種武器。而且處理過很多被胡刀砍傷的人。此刀陰狠之處就在于只要碰到必會見骨。
落月瞇著眼睛盯著華大夫，見他不似說謊，點點頭，帶著純真的笑：“華大夫，你能給我講講胡地的事嗎？比如湖人的一些生活習慣呀！風土人情呀！啥的?！?p> 華大夫很喜歡這一家子沒有一點官架子的官家。見落月問也就很是耐心的講給她聽。
“胡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喜食生肉。因此他們身上都會帶著一把小巧又鋒利的小刀。如果是貴族，小刀上還會鑲嵌名貴的寶石。由于他們常年食生肉，所以他們身上就會有一股腥膻味。也因為他們祖祖輩輩都是如此，所以他們身上的腥膻味，生下來就有。他們世代以打獵為生，后來開始牧羊，放?！比A大夫事無巨細說了很多。亥時中才離開，落月和馮慕羽親自送他出府。落月交代他：“如果有人問，你就說我爹傷的不是很重，養(yǎng)個個把月也就好了?！比A大夫點頭：“落月小姐放心，些話我記住了。馮太傅是個親們的好官，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都很喜歡你們一家。也多少都受過你們家的恩惠，如果有什么需要問的盡管來找我。老夫年輕時跟著師傅東奔西走，去過很多地方。落月小姐如果想要了解什么地方的風土人情，隨時可以來問我?！?p> 落月側身拜謝，付了診金時又多給了一塊碎銀子。華大夫說什么也不要，最后還是落月說，以后還要向他請教很多問題呢！要是不拿著，她就不好意思去問他。華大夫才收了，還無奈的說：“夫人知道我收了落月小姐的錢，肯定跟我急?！?p> 落月甜甜一笑：“那就當我去你家吃飯的飯錢吧！大娘做的菜可真好吃！嘻嘻我有空還去吃她做的菜?！?p> 華大夫趕緊應下，一臉認真：“落月小姐可一定要來呀！”又看向馮慕羽：“慕羽公子也一起來呀！到時候我們喝兩杯?！边€拍了拍馮慕羽的臂膀。
馮慕羽抱拳應是：“休沐的時候我就帶妹妹過去，到時候可別嫌我吃的多呀！”
華大夫笑著說：“放心酒菜管夠！”華大夫得了準話，很是開心。告別了二人回去了。落月叫來冷霜，讓她暗中護送，并派人暗中盯著華大夫的家和醫(yī)館。今夜出動了這么多殺手，沒有一個活著回去的，暗處的人必定坐不住?？隙〞扇舜蚵牭模滓蚵爩ο缶褪墙o馮玉良治傷華大夫。派人盯著必有收獲。
馮慕羽和落月回到前院，就看到馮玉良披著外衫，坐在桌前用晚膳。柳如煙見二人進來吩咐馮慕羽：“照顧好你妹妹，她到現(xiàn)在都沒吃東西肯定很餓了。”又看向馮玉良：“少吃一點墊補一下就好，吃多了睡覺該難受了?！鞭D(zhuǎn)頭看著落月：“尤其是你，不可多吃葷食。省的你又積食難受的哭鼻子。”
落月對著娘親做了一個鬼臉，然后笑嘻嘻的應是。一家四口用了一頓很晚的晚膳，才沐浴休息。
馮慕羽沐浴完畢就去找妹妹了。進了妹妹的閨房就看到妹妹早已睡著了。她穿著一件粉色云錦的睡袍，躺在榻上，小毯子的一大半踢到了地上。馮慕羽彎腰撿起來給她蓋好，在她額頭吻了一口。起身出去了。
翌日，落月早早的就起來了。落月一改常態(tài)，讓冷霜用輕功帶她去了睿王府。
在睿王府的前廳里，老管家田伯把審了一夜的卷宗拿給落月看。
落月接過卷宗，冷冷一笑：“讓我猜猜，這次垢陷的應該是陸伯伯吧！”
冷霜依舊面不改色，唯有田伯一臉震驚：“主子你真的只有十四歲嗎？”
落月甜甜一笑：“這個得問我爹爹。嘻嘻，田伯，我猜對了吧！”
田伯點頭：“不錯，酷刑用遍了，他們還是一口咬定是寧伯候?！?p> 落月點點頭，她把手伸進小兜兜里，拿出那顆珠子，放在眼前反復端詳。珠子很透亮，能夠看到自己的影子。
落月越看笑意越深，最后競然笑出了聲，還帶是著天真無邪的童音。
冷霜從外面進來：“主子早膳已備好?！?p> 落月握著珠子，起身：“走，去用早膳。田伯，冷霜姐姐，你們也一起來吧！”回頭看了一眼田伯：“司睿還真是給我留了一個寶藏呀！”嘻嘻一笑：“田伯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她一蹦一跳的天真活潑樣子，根本不是那個帶著冷笑直接說中結果的人。
如果剛開始田伯對于落月是喜歡，，那么現(xiàn)在就是佩服以及拜服。馮落月還真是和他家王爺是絕配呀！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傻白甜，一個殺伐果斷得文弱書生。田伯不覺搖頭：“嘖嘖，這要不是絕配，天理難容呀！”
冷霜照顧落月用早膳，見她吃著東西，手里還握著那顆珠子，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主子，四皇子他真的參與了嗎？”
落月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反問：“昨天我下令殺人了嗎？”就像說你昨天吃了什么一樣輕松。
田伯此時仿佛看到了司馬睿的影子。明明王爺從未在她面前露出過算計和殺意。為何他們會如此相像。
冷霜微微蹙眉：“昨日窗臺里的紅衣女子是六公主?！?p> 落月喝了一口粥：“你說的是那抹殺意？”
冷霜難得的瞪起了杏眼：“主子怎會察覺到那抹殺意？”
落月笑笑：“對危險的本能反應而已。哦，昨日刺殺的人可能就是她的手筆?！?p> 田伯瞪著眼睛不可置信：“主子怎會知道？這個消息是剛剛才從宮里送出來的。奴才還沒來的及說呢！”
落月嘿嘿一笑，放下筷子，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才漫不經(jīng)心的說：“一個好用的替罪羊而已?！彼ь^看著二人：“快吃呀！看著我干嘛！用了早膳還得干活呢！快些用膳。快?！甭湓麓叽偎麄兛禳c。
用了早膳，老官家田伯落月去了書房。書房外面設了機關，隔音效果也很好，所以不怕有人偷聽。
落月看著一塵不染的書桌和書架，她在這一刻想念司馬睿的心到了極點。她眼中帶淚：“以前的馮落月還會回來嗎？”
冷霜上前一步，摟她入懷，定定的說了一句：“會回來的?！?p> 落月被她的忽然認真逗笑了，她摟著她的細腰，在她胸前蹭了蹭：“嗯！”
冷霜被她蹭的一陣臉紅。趕緊松開了她，退后一步。
落月看她如此表情，哈哈哈一陣嬉笑。就連老管家田伯也被落月的笑聲治愈了。
言歸正傳，落月站在司馬睿經(jīng)常站著的位置，看著桌子上的文房四寶。深深吸了一口：“我們開始吧！”
下首二人拱手行禮：“靜等主子吩咐?！?p> 落月點點頭：“昨日的刺客個個手拿胡刀，看似是胡人，其實不是。他們身上除了胡刀再無其他?！彼粗锊骸疤锊ゲ椴榱鞯降资且驗槭裁床艜虤⑽覀兊?。”又看向冷霜：“冷霜姐姐，讓十一去查查這些刺客的來歷?！?p>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眼神一寒：“六公主是吧！傷了我爹爹，怎么能讓她全須全尾的呢！這正好可以看看爹爹在幾位皇子心中的份量?！?p> 冷霜上前一步：“主子打算怎么報復。”
落月調(diào)皮一笑：“怎么能叫報復呢？這叫有來有往。讓我們家的六“公主”去給她把傷還回去，記得買一送二。腿上也給她來那么一下子。一定要用胡刀，還得穿成他們那樣的。哼哼，看看她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狈愿劳炅四闷鹈P，寫了一首詩，吹干墨跡，折疊成一只千紙鶴交給官家：“田伯，給你家王爺匯報時把這個一并送去?！?p> 老管家田伯雙手接過，一臉歉意的看著落月，很是不好意思：“主子，王爺問，奴才不敢不說不是?！?p> 落月?lián)]揮手：“說就說吧！京城里的事情他應該知道。我什么樣子他也有權知道?！?p> 田伯看她的表情不對趕緊替他家王爺刷好感：“主子王爺他總是夸你厲害。還讓奴才們聽你的差遣。無論什么事放心大膽的去做。出了事不要慌，他給您兜著?！闭f著走到一側的書架上，拿出一個木匣子，打開，從里面拿出兩封書信，雙手奉上：“這是王爺昨日發(fā)來的信件?！?p> 落月看著信皺著眉，打開第一封信件，看到上面每一句話都是交代他們要如何照顧她。她愛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喜歡什么顏色的衣服，什么樣的款式穿著舒服。還特別交代每日兩盅藥膳湯羹，按時給她送到太傅府。
落月眼角的淚不覺滑落。她又打開了第二封，第二封寫的是讓睿王府上下全力以赴幫助落月，無論她要求做什么，都必須給她辦到。哪怕她把天捅了個窟窿，他也能給她補上。最后特別交代，京城暗潮涌動，讓他們一定要保護好月兒，保護好馮府。
落月放下信件，眼淚已經(jīng)濕了衣襟。好一會兒，她才說了一句：“寧負如來不負卿?！鞭D(zhuǎn)身走出桌案，抬步離開，丟下一句：“等你們一柱香?！?p> 一扇屏風后面，一個翩翩美少年，搖著折扇，慵懶的側躺著，伸手接著折射進來的晨曦：“月兒妹妹。你本該是我的光，卻為何總往七皇叔那里跑呢？他出去游玩都不帶著你，可見他并不愛你。”屏風擋住了視線，看不清長相。
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主子，昨日六公主派去的殺手一個都沒回來。我們的人匯報說殺手們收到的是死命令，勢必要了太傅和落月小姐的性命的?！?p> 屏風里的人聞言“啪”的合上折扇，身子也猛地坐起：“六公主？呵！”他又重新躺會去：“把她喜歡陸大公子的事傳出去。昨日陸大公子和落月小姐在上書房外的石桌前可是坐了一下午呢！”
小太監(jiān)躬身應是，退了出去。
折扇重新打開：“玩可以，想傷她？怕是嫌命長！”
冷霜帶著落月用輕功回到了太傅府。一落地就看到柳如煙和馮玉良在她門前的園子里坐著。二人看著同一本書，好不愜意。
落月嘟著嘴上前：“回來就吃狗糧?！绷鐭熇^她，給她把臉上脖子里，后背上的汗都擦了一遍。冷霜默默的離開了。
落月坐下來，馮玉良給她倒了一杯茶：“娘親，爹爹既然在家，我們不如一起做水粉吧！材料我已經(jīng)讓墨竹準備好了。”
柳如煙溫柔的點點頭寵溺一笑：“可以，也讓你爹見識見識我們月兒的本事?！?p> 馮玉良一臉贊賞的看著落月：“月兒還會做水粉？”
落月小下巴一揚，一臉臭屁。落月拉著他們來到亭子里，墨竹拿著一個籃子過來。馮玉良看著滿滿一籃子的黑蛋蛋，故意捏著鼻子逗趣：“怎么弄了一籃子的羊糞呀！咦，惡不惡心呀！”
柳如煙和落月一陣無語，落月解釋說：“這是紫茉莉的種子，里面的白色果肉是做水粉的最好材料。”馮玉良點頭表示知道了。
墨竹把籃子放在桌子上。又有小丫鬟陸續(xù)的拿來各種工具。
碟子，鑷子，鉗子，小的搗藥杵。還有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不一會兒擺了一桌子。
落月吩咐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幫忙。
“把紫茉莉的種子用鉗子把它夾裂開，不要傷到里面的果肉，裂開后取出里面的果肉，然后把那層黃白色的皮剝掉，放進這個大罐子里?！甭湓陆檀蠹乙徊揭徊降穆僮鳌?p> 馮玉良想幫忙，可他是傷員，落月讓他老實坐著看大家弄。檢查一下沒有提干凈的，幫忙撿出來。他倒也愿意做，他平日里在上書房安靜的坐著，弄這些他還是坐的住的。只是某個技術人員就有點坐不住了。
落月弄了一會兒就煩了，要弄好多呢！她弄了差不多一份的量，就把果肉放進小碗里，用小藥杵輕輕的慢慢的研磨著。邊磨還邊教學：“會有一點水分，沒關系，盡量碾開了，放一天就干了。明天我們再重新碾一遍。越細越好?！?p> 柳如煙看她滿頭大汗的，就輕輕踢了馮玉良一腳，馮玉良抬頭看向她。柳如煙示意他看閨女。馮玉良扭頭一看，頓時笑了。拿出藏藍色棉布帕子，給落月把臉上的汗擦了擦。落月昂起頭，示意他脖子里也有。馮玉良給她把脖子里我擦了，她才重新開始研磨紫茉莉種子里的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