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滿月宴(三)
落月本不想太出彩,可人家都把爹爹拿出來說事兒了,她不可能不接招,為了爹爹的一世英名,她也得接招。
她撩衣擺,從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司馬睿特意給自己準備的果酒,甜甜一笑。這傾城一笑,不知迷倒了場中多少情竇初開的少年。
“哼,不知死活,月兒妹妹的學(xué)識不知要甩你們幾條街!”這種聲音在幾位皇子,和與太傅府走的進的人心里響起。
“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齊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何不策高足,先據(jù)要路津。無為守窮賤,轗軻長苦辛?!甭曇羟宕鄲偠?。傳入每大殿中個人的耳中。本來大殿中聲音多少還是有些嘈雜的。因為馮太傅是帝師,有人提出讓她的女兒作詩,再加之很多司馬睿的暗戀者,并不服氣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丫頭入了七皇叔的眼,自然是屏住呼吸看看她是不是真有本事。
這首詩雖然沒有大氣蓬勃卻也很是應(yīng)景。特別是詩里隱藏的含義。坎坷失意一輩子,何不去拼一下,努力一把呢?
這首詩是出自一個剛剛及笄的小丫頭之口就很厲害了(不是小丫頭說的也很厲害有木有)。
“好!哈~”一生爽朗的笑把所有人從震驚中拉了回來?;实勐犃巳滩蛔》Q贊出口,這才把眾人從震驚中拉了回來。大家回過神少不了的一陣稱贊。
這首詩并不是落月自己作的,聽到眾人的稱贊她不覺得臉紅了,她是真的受之有愧呀!可面對對方的刁難,她也不能置之不理。以自己的學(xué)識,作首詩不是難事,可要一擊必中,還是古人的智慧更能服眾。
“這首詩是很好,不知是太傅大人的作品還是馮小姐自己做的呢?”看著司馬睿滿眼寵溺的盯著落月,崔雪莉就嫉妒的要死,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呵呵。本小姐的學(xué)問是爹爹親自教的,從本小姐嘴里說出來的詩句不管好與不好都是爹爹教導(dǎo)的。崔小姐是吧!你爹爹可是丞相,想必學(xué)問也是不錯的,不知道你能否作首詩讓大家品鑒一下呢?”落月是看出來了,這個崔小姐今天是犯了紅眼病了,還有那個什么公子,他不認識,就是明擺著和她過不去的。她可不是好欺負的,特別是欺負她時還帶上了她的爹爹。
“這~家父他公務(wù)繁忙,很少在家。偶爾在家也是教導(dǎo)小女子女德女戒,并未設(shè)及詩詞歌賦?!贝扪├虻椭^,故意露出她那潔白無瑕的天鵝頸。她娘親說過她的脖頸最好看。
“呵!催小姐自己都不曾學(xué),又是怎么好意思說別人的。”這話是二皇子司馬詩說的。語氣里滿滿的不屑。
崔雪莉心里咯噔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了分寸,趕緊行禮:“雪莉失禮了。雪莉并未想太多,只是羨慕馮小姐可以去藏書閣看書而已。”
“皇上都讓我去藏書閣看書了,只作一首詩是不是就要說丟皇上的臉面了?”你能扯上我爹爹,我就能扯上皇上。反正唐詩宋詞我可是沒少背!
“皇上贖罪,臣女不敢僭越!”崔雪莉趕忙跪地請罪。
“是嘛!朕怎么看你可是大膽的很吶!”皇帝司馬祺都沒有多看她一眼。笑盈盈的看著落月:“月兒,再作一首詩,讓他們心服口服!”
“這丫頭的學(xué)問,他的幾個兒子都比不過,區(qū)區(qū)相府小姐,還能難為了去。長的丑,心眼還多?!被实墼谛睦锬虏哿艘环?。
落月沖著皇帝行禮:“是?!彼鹕恚似鹉潜?,喝一口,覺得不夠味,小手一揮:“這果酒沒勁。皇上~呃~”她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可否換成真正的酒?!?p> “不可!”
“不可!”
司馬睿,馮慕逸,柳如煙,白展祺同時開口。
落月低著頭嘟著小嘴可憐兮兮的看著皇帝:“沒有酒,就沒有詩?!边@個小動作瞬間戳中了皇帝,太后以及落月面前的幾位大人物的萌點?;实酃笮Γ海骸靶〖一铮瑸榱四愕囊皇准炎?,朕就破例,允了!”身后的小宮女端著托盤上前準備倒酒,落月一把奪過,拿起她的小酒杯,倒了一杯,一口飲下,砸吧了一下嘴:“好酒!”司馬睿無奈搖搖頭,拿起帕子給她擦了擦嘴:“乖,盡興就好,不可貪杯?!?p> 落月對著他眨了一下眼:“嘿嘿聽著吧!詩來了。”她又倒了一杯,一口飲下,看的柳如煙太陽穴突突的。她真的拿落月沒辦法,自己家人寵著,她出去好歹還會有所顧忌,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司馬睿,這丫頭徹底被寵的無法無天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李白的《將進酒》本來是千軍萬馬之勢,卻被一個略帶些甜美的聲音說出來,確也并不覺什么違和感。
如果剛才那首詩是今日宴會的盛況,這首詩就是在燃燒文臣武將們的血液。
“千金散盡還復(fù)來。好!朕喜得皇孫。普天同慶!朕心甚悅?!蹦闷鹁票骸皝?,今日不分君臣,不醉不歸!”
“皇上圣明!”
這話說的,恐怕就那一句,君是君臣是臣,到什么時候都不可能不分君臣,如果說有一個個可以,那一定是七皇叔,睿王殿下?;实鄄幌嘈抛约旱膬鹤觽?,但絕對相信他這個弟弟。那可是在他背上長大的,自己一手照顧大的,別人自然是比不上的。就像他的兒子們,不是他看不到其他兒子的優(yōu)點,而是太子是他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來的,他當然是最滿意的。在別的兒子面前,他只是皇帝,偶爾也是父親,但很少。太子就不一樣了,他是拿整顆心來愛護的。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對的,當然司馬彥他也值得。
所有人拿起酒杯,就想起那首詩,不覺得都熱血沸騰起來。太后見皇帝,太子都喝酒去了,她年紀大了,不能貪杯,就吩咐宮人把剛才那首詩趕緊記錄下來,別等一下忘記了。這么做的又何止太后一人,很多文臣以及能夠有幸聽到這首詩的文人才子,都在默默記著呢!
五皇子司馬賦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相處的,他下首一個文官家的公子悄悄挪過去,和他咬耳朵問他記住了幾句。聞言司馬賦也不吝嗇,低聲把整首詩一字不落的全背了下來。他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剛才記不住的,或者只記住幾句的又復(fù)習(xí)了一遍。
落月背詩時喝了三杯,從未喝過白酒的她已經(jīng)微醺了,回到座位又喝了兩杯。已經(jīng)開始迷糊了。她開始喝酒就沒有吃過東西,司馬睿怕她難受,就把酒杯強行要了過來,落月嘟著嘴,臉頰微紅,小嘴粉嘟嘟的,被浸染的水水嫩嫩的,如果不是場所不允許他一定會嘗嘗她的味道。
“這是皇上~呃~皇兄允許我喝的,你不能搶?!彼е茐夭凰墒?,司馬睿怕傷了她,不敢太用力。一來一往的,很好玩。司馬睿逗弄著醉酒的落月,不覺的帶上了玩味的笑,笑里是無盡的寵溺,縱容,甜的膩死人。一身太子妃服制的洛妍看著自己的妹妹和司馬睿打鬧,調(diào)笑,自己也忍不住咯咯的笑。就連太后和皇后也忍不住跟著洛妍笑。
太后:“好了,睿兒,別逗月兒丫頭了。你看把她饞的??┛?p> “是呀!七皇弟,你就再給她喝一點吧!”皇后也跟著太后后面說。
“太后姨姥姥,司睿他欺負我。你管管他呀!”落月已經(jīng)有七分醉了。聽到聲音跑過去撒嬌,結(jié)果抱錯了人,整個人撲到皇后懷里,蹭呀蹭的,跟個小貓似的?;屎蟊е鴳牙锏姆蹐F子,心里不覺的軟成了一汪水。她從未和自己的孩子如此親近過,自己也不曾有個如此會撒嬌的女兒。鬼知道當初夏櫻公主在鄭貴妃懷里撒嬌,她有多么羨慕。抱著醉酒的落月,惹得她母愛泛濫。
輕拍落月的后背:“月兒乖,你已經(jīng)喝了好幾杯了。在喝就該難受了。來,本宮抱抱?!鄙磉叺幕实鄱俭@呆了,這是自己那個端莊優(yōu)雅,高冷疏離的皇后嗎?這樣的皇后真的太美了,就像當初他們在宮外初遇,她一身粉衣在花園的拱橋上輕撫一只小貓是的樣子。那么溫柔,美麗,恬靜?;实凼掷锏木票纪朔畔隆?p> 太后看到只是慈祥的笑笑。并未說什么??墒撬抉R睿和馮家人就不淡定了。他們知道皇后并不是個好相處的,雖然這段時間在東宮沒少見,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高冷,讓人無法親近也是真的。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會不會生氣,這畢竟不符合規(guī)矩。
下首的崔雪莉倒是滿眼的幸災(zāi)樂禍。她巴不得皇后生氣呢!就算皇后為了馮家的面子,不當眾發(fā)落可她,難免以后給她穿小鞋。她這種沒規(guī)矩的樣子,哪怕會作詩,也難免不會遭皇家厭棄。最好是再發(fā)個酒瘋啥的,看到時候馮太傅怎么給她的好女兒收場!思即此,崔雪莉臉上不覺就帶上了得意的笑。
落月上半個身子都被皇后抱著,就像抱孩子似的,還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落月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好香呀!你是仙女嗎~”
“傻丫頭,都醉成這樣了??茨忝髟缙饋眍^疼不疼?!被屎罂粗湓碌男∧槪瑵M眼溫柔。
皇帝太喜歡這樣的皇后了??擅鎸ο率椎奈奈浒俟僖约凹揖欤€要維持著一國君王的氣勢。
司馬睿和馮慕逸眼神不停的交流著。就是沒人上前把落月從皇后懷里抱回來。
司馬睿實在等不及了,更怕小丫頭那個姿勢不舒服,讓宮女上前問話:“娘娘可要讓奴婢扶馮姑娘下去休息?”
“等一下吧!讓她睡得再熟一些。省的她醒了又要酒喝。喝多了明早該難受了。”
上面交流的情景落到崔雪莉的眼睛里就是皇后已經(jīng)煩了,而馮落月就是賴在皇后懷里不走。恃寵而驕,白白斷送了自己的前程。眼角得意的笑意更濃了。
這是個死局,司馬睿作為小叔子,自然不能上前要人,皇后抱著嬌嬌軟軟的小姑娘不舍得放手。
司馬睿一個勁的向著太后使眼色,太后實在憋不住了:“皇后呀!你再抱下去,恐怕某些人要得眼疾了?!?p> 皇后抬眼就看到司馬睿那近乎急切的眼神,掩唇輕笑:“好啦!還你就是?!?p> 嬤嬤趕緊上前來扶落月。剛剛脫離皇后的懷抱,就被司馬睿一把搶走:“皇兄失陪了。臣弟的未婚妻不勝酒力。臣弟要先帶她下去喝碗醒酒湯,休息一下。要不酒醒了該頭疼了”
“去吧!”皇帝帶著笑,放他離開。
這一切落在崔雪莉的眼里,竟是那樣的諷刺。原來傳言都是真的,七皇叔竟對她這般好。她低著頭,狠狠的絞著手里的帕子,眼神里滿滿都是嫉妒之色。
司馬睿直接帶人出宮了。在馬車里,司馬睿抱著她,輕拍她的后背,就像抱著什么稀世珍寶似的。
“一眼便是永遠。我司馬睿自幼就長在尸山血海中,沒想到很少回京的我,回來便遇見了你。本來想著這輩子再無交集,真是命運弄人呀!多年之后回京,竟又遇見了你,依舊是一眼便認定了你。”司馬睿笑了,笑得極其溫柔:“或許老天也曾對我不公,可有了你,我覺得老天爺對我是偏愛。”司馬睿抱著落月的手緊了緊:“這輩子你不離,我絕對不棄。”
宴會結(jié)束,各自回去。只是左相府和監(jiān)察御史的馬車卻出了意外。特別是崔丞相家的馬車,直接四分五裂,一家人摔得不輕。崔雪莉的臉上好大一塊擦傷,好了估計也會有疤痕。崔丞相摔傷了腿,估計要養(yǎng)好久,畢竟年齡大了,恢復(fù)起來必定不會太快。崔夫人更慘,從馬車上摔下來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馬車上掉下來的車邦,狠狠拍在了底下,吭都沒吭,直接砸暈了。
監(jiān)察御史家的馬車好一些,沒那么慘,倒也都摔得不輕。一個轱轆掉了,把車里的人直接蓋底下了。都是皮外傷,到?jīng)]什么大礙。
這兩家回去之后都沒敢吱聲,用腳趾頭想想,他們也知道自己的遭遇絕對不是什么意外??隙ㄊ菐孜换首拥娜烁傻摹H绻瞧呋适?,估計他們這會兒都涼透了。沒辦法,除了說自己的兒女不爭氣,去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外,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監(jiān)察御史家的公子被狠狠打了一頓,告誡他離那個崔雪莉遠點,她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這種女人娶回來,絕對家宅不寧。作為官家夫人,監(jiān)察御史的夫人可是看的真切。慣會裝柔弱,博同情,話里棒針,暗箭傷人。而且這種人心勁高著呢!自己兒子只是她的墊腳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