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是天使還是魔鬼？

　　陳念合上筆記本，怔怔的看著窗外瓢潑的大雨。

　　打從他擁有意識的這一個多月以來，這本筆記他就一直隨身帶著。

　　翻閱了這么多遍，雖然有很多內(nèi)容被撕了下去，但陳念可以很確定的知道，自己就是這個實驗體。

　　而這也是陳念確定自己從何處來的唯一線索。

　　只是自己究竟做過什么，又是如何從那個實驗室中跑了出來，以及記載筆記內(nèi)容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陳念一無所知。

　　而且他的那種怪病最近這一周變得更加嚴(yán)重起來。

　　以前還是一周一兩次，而這周開始，他幾乎每天都要失去意識。

　　自己這一個月來依靠打零工勉強生活，連身份信息都是找黑市上辦假證的人辦的，可身體的怪病要是一直找不到源頭，陳念不敢也沒辦法去找一份像樣的工作。

　　誰能接受一個動輒失去意識的人來為自己打工呢？

　　陳念輕輕地倚靠在屋子里的墻壁，俊秀的臉上寫滿著愁容，他隨手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2047年7月26日，13時17分。

　　轟?。?p>　　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自云層中炸響。

　　外面的雨下得格外猛烈，暗沉的天色讓人覺得難以呼吸的壓抑。

　　就在這時，陳念手里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防汛中心提示：今夜晚至次日中午我市將有大到暴雨，部分山區(qū)會出現(xiàn)山洪和地質(zhì)災(zāi)害險情，請廣大市民避免前往山區(qū)、河道等危險地帶.....”

　　陳念略有些沮喪的搖搖頭，自己這個電話，恐怕除了提示消息以外就不會再響了。

　　洛城的極端天氣越來越多，光是各類災(zāi)害的提示消息最近就收到不下十幾次。

　　剛想繼續(xù)用手機搜索下有沒有什么新的工作可以去應(yīng)聘，陳念忽然停在原地。

　　整個人仿佛被突然按下了關(guān)機鍵。

　　眼中的世界剎那間變成了一片破碎的鏡子，無邊的黑暗自四周向中心蔓延。

　　緊接著，陳念的意識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

　　時間的流逝有時仿若剎那，有時又如同亙古的永恒。

　　當(dāng)世界的碎片重新拼湊粘合，黑暗中再次綻放出耀眼光明的時候。

　　已然是不一樣的世界。

　　慘白的白晝燈下，是一間擺放有幾個鐵皮衣柜的更衣室。

　　然而“陳念”的臉上居然沒有任何來到陌生環(huán)境的茫然與慌亂，他對于自己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并沒有任何的驚訝。

　　熟練地從柜子里拿出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又從柜子上層取出一個金絲邊無框眼鏡戴上。

　　他對著柜門上的鏡子簡單整理了一下儀容，將頭發(fā)整齊的向后梳去。

　　鏡中的青年，眼神之中已經(jīng)不見了之前的柔和與對生活的憂愁。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透世事人心的寧靜和淡然。

　　整個人的氣質(zhì)也搖身一變，變得儒雅斯文起來。

　　對自己的儀表滿意的點點頭，陳念剛想走出去，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隨手從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個藍(lán)色口罩，邊戴邊朝外面走去。

　　門外面的走廊上，來往的護(hù)士和病人絡(luò)繹不絕。

　　不時可以見到手捧著記錄本的年輕護(hù)士神色匆匆的走過，而走廊兩側(cè)長椅上的病人則是面露苦色的等待。

　　陳念走到一處診室的門口，打開房門并順手開啟了墻上的開關(guān)。

　　門口旁的電子顯示屏上隨之呈現(xiàn)出一行信息。

　　“精神科三室?！?p>　　“坐診醫(yī)生：陳念?！?p>　　他走進(jìn)屋里，看著桌子上擺放的名牌，不留痕跡的聳了聳肩。

　　他既是陳念，也不是陳念。

　　最起碼他“自己”是這么認(rèn)為。

　　當(dāng)他坐在診室里沒多久，一名有著精致妝容的女人步履款款的走了進(jìn)來。

　　“陳大夫，您好。”

　　女人的面容姣好，穿著一件休閑西裝，身材玲瓏有致。

　　一雙將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襯托著她的一雙長腿筆直而有力，手腕上那塊昂貴的鉆石腕表，顯示出女人的條件似乎十分優(yōu)越。

　　“聽說您是醫(yī)院新來的精神科醫(yī)生，而且針對異常生命的精神分析有著豐富的經(jīng)驗。”

　　“我這次來，就是想和您咨詢一些問題。”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晴。”

　　女人的一雙美眸有著攝人心魄的光芒，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面前的醫(yī)生，看起來讓人怦然心動。

　　若是以剛才的陳念在這里，或許會有些許年輕人的害羞和拘謹(jǐn)。

　　然而此刻他絲毫沒有被一個OL美女注視的慌亂和緊張，金絲眼鏡后的眸子里平淡如水，語氣不急不緩。

　　“趙小姐，您請說?！?p>　　即便對面女人剛才的眼神中已經(jīng)讓他猜測出了某種意味，然而他的目光依舊是如此淡定。

　　他是一個醫(yī)生，不管面對誰都是如此。

　　“不知陳大夫有沒有聽說過最近在洛城發(fā)生的案子？”

　　趙晴的話語干脆，她這種身份的人做任何事情向來都不會是漫無目的。

　　“當(dāng)然有所耳聞，據(jù)說這一次的異常生命作案并沒有任何規(guī)律，似乎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而且居然沒有像其他異常生命一樣，在殺戮后進(jìn)行精神吸取或者附身。”

　　陳念輕輕扶了一下金絲眼鏡，他的口吻平靜地像是一個要給學(xué)生授業(yè)解惑的長者。

　　一直在觀察著這個年輕大夫任何細(xì)微表情變化的趙晴，不留痕跡的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陳大夫你從專業(yè)的角度看，這些異常生命都是如何潛伏進(jìn)來，而他們作案的邏輯鏈又是如何判斷？”

　　趙晴靠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雙臂抱胸，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求醫(yī)問診的患者模樣。

　　反倒像是面試官，或者說是審訊員。

　　陳念對此渾若不覺，只是單純地有問必答：

　　“一般來說，要根據(jù)針對異常生命的具體研究才能得到準(zhǔn)確的信息?！?p>　　“你也知道，異常生命所展現(xiàn)出來的種類和特點幾乎各有不同，非近距離接觸很難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p>　　“不過結(jié)合絕大多數(shù)的過往案件，一般的異常生命都離不開童年陰影，社會恐懼以及一些其他刺激性的原因?！?p>　　“當(dāng)然了，不排除有通過其他手段強行接收精神異變而失敗的可能性?！?p>　　趙晴直視著面前醫(yī)生的眼睛，良久才緩緩開口。

　　“陳大夫，那你有沒有興趣針對洛城這起連環(huán)殺人案件的兇手，進(jìn)行一些有關(guān)于異常生命的研究呢？”

　　陳念故作訝然的挑了挑眉。

　　“趙小姐，聽說如今案子還沒有破獲，兇手仍然在逍遙法外，你讓我如何進(jìn)行研究？”

　　“況且聽說這起案件的性質(zhì)十分惡劣，城衛(wèi)局必然會對此有所措施?！?p>　　“我就是一個醫(yī)生，未經(jīng)許可又哪里有機會接觸到這件事?！?p>　　聽到陳念的話語，趙晴微微一笑，站了起來。

　　“城衛(wèi)局那邊自然會有人打招呼，兇手也必然會被繩之以法?！?p>　　“陳大夫，我看過你的資料，都說你雖然來得時間不長，但在這方面的造詣可以說首屈一指?！?p>　　“希望到時候我能看到你對這個很狡猾的異常生命進(jìn)行研究的場景。”

　　“畢竟只有對他們了解的越多，才能更好地徹底解決，不是嗎？”

　　趙晴說完這段話，意有所指的深深看了面前這個年輕醫(yī)生一眼，隨后轉(zhuǎn)身朝外面走去。

　　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回頭問道：

　　“忘記問陳大夫了，聽說你和院方簽訂的協(xié)議里提到上班時間由你來自行決定，只要保證每個月有四次的坐診即可?！?p>　　“不知陳大夫平日里是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嗎？”

　　聽到趙晴突然的質(zhì)問，陳念的神色依舊是氣定神閑，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心思。

　　“趙小姐如果對我的個人私生活有興趣，那么我建議你可以咨詢院方或者說其他手段來打聽了解?！?p>　　“而我顯然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義務(wù)，不是嗎？”

　　趙晴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看了半天，良久才粲然一笑，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就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能聽到陳大夫的正面回答。”

　　陳念愉快的點頭，話語中的意味同樣難明：“我期待和趙小姐的下次見面?！?p>　　趙晴微笑的告辭，只是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類似于自言自語的話：

　　“我聽說人的身體里都有著善惡兩面，每個人都是在兩者之間徘徊?！?p>　　“陳大夫，你的體內(nèi)，住的是天使還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