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窗猛地敞開,一道人影出現在房間里。他疑惑地撓撓頭,一把抓起趴在烏祈胸前動物丟到一邊。
“師弟!師弟!快醒醒!”來人拍打烏祈的臉龐。
烏祈從夢中驚醒,道:“怎么了怎么了?”
來人抓著烏祈肩膀,贊嘆道:“你把宿舍搞得這么整潔當真嚇我一跳,還是以為進到女宿舍了?!?p> “你是誰呀。”烏祈迷迷糊糊,努力想弄明白現在的情況。眼前的人滿臉通紅,五官甚是俊氣,卻讓傻笑沖淡許多。
“居然不認識我,我可要傷心了。我是你二師兄呀,姓彭,琳瑯的瑯,志向的志?!倍熜峙憩樦九d奮得像撒歡的馬兒,打個響嗝,滿是酒味,“師弟師弟,你叫啥?”
“我?我叫,我叫,秦忠展……”烏祈讓酒味一熏,整個人清醒幾分,什么秦忠展,我怎會說出這名字,當真睡糊涂了,“我叫烏祈?!?p> “嚯!你還養(yǎng)了只兔子?!倍熜峙憩樦据p輕一躍,躲過了小黃狗的偷襲,反手抓著它耳朵提起。
“這是狗,別這樣提它耳朵。”烏祈說完“狗”字,小黃狗掙扎地更厲害了。
“哪有耳朵這么長的狗。”二師兄彭瑯志拎著小黃狗耳朵,把它甩到另一張床上,“沒事,狗就狗,不礙事,來,師弟快來陪我喝酒?!?p> 彭瑯志晃了晃手上的酒壇,“這可是上等美酒,赤血人參、王靈根……還有啥,不管了,反正廢了好大功夫才騙來?!闭f罷,他有嘆了幾口氣,“可惜可惜,只有我倆同飲,剛剛去找了幾位師妹,被打了出來。又去尋師弟們,差點讓三師弟給逮住,幸好我跑得快?!?p> “你說你直接跑進女宿舍找?guī)熃銈兒染??”烏祈大驚道。
“不然呢,外面都找不到師弟師妹們。好家伙,原來全躲宿舍里了?!迸憩樦纠硭斎弧?p> “師兄,現在是深夜呀!”
彭瑯志把酒罐放一旁,皺著眉頭努力思考許久,仿佛這是個非常復雜的難題,最后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嗎?”
這人已經徹底喝蒙了。烏祈篤定。
“誒!你是在看我收藏的寶貝書嗎?我跟你說,現在《春宵亂》第五卷出了,只是城里抓得緊,我目前還沒淘到?!迸憩樦酒骋姙跗泶差^的書,興奮起來,拿起來翻看。
“這是元技秘籍!”烏祈臉紅耳赤,辯解道。
“哦。”彭瑯志語氣低落下去,顯然對自己愛好沒有得到認可十分失望,“還做了許多筆記,這圈圈畫畫的是啥東西?!?p> “這是大師兄給做的重點批注?!睘跗砩逻@位不靠譜的二師兄把秘籍給翻壞了,急忙去奪。
彭瑯志向后閃去,身體搖搖晃晃,步伐虛浮,看似就要醉倒,卻異常迅捷。烏祈幾次出手,連他衣角都沒摸到。他邊閃邊說:“大師兄?咋越練越糊涂了。一共都沒幾個字,還要精煉。不過這樣也挺好,隨便練練就得了?!闭f罷,他把秘籍甩到床上。
烏祈趕緊飛身去接住。這亂扔東西的毛病,總算知道那床為什么會如此亂了。
“來,師弟,喝酒!喝酒!”彭瑯志拿起酒壇,仰頭往嘴里倒。沒有酒流下,倒是濕漉漉的小黃狗像塊抹布一樣“啪”的一聲,掉他臉上,而后滾落在地。
“你這兔子,還會喝酒?以后有酒伴……”說完這段話,彭瑯志徹底不勝酒力,跌在地上,鼾聲如雷。
烏祈查看地上一人一獸,發(fā)現都是睡過去了。大冬天躺地上也不好,他將二師兄抱床上,把自己的被子蓋他身上。接著用抹布查干小黃狗身上的酒。小黃狗整個肚子圓滾滾,看來喝了不少。
忙完,烏祈已經全無睡意,干脆修煉元力。他盤腿坐在床上,不知為什么手微微發(fā)麻,費了些心神才入定。
睡意越來越濃,重復枯燥的元力修煉更是進一步催眠。烏祈努力保持清醒,但漸漸的,他感覺不到手掌的麻木感,沒法感知體內的元力。
“秦忠展,秦忠展?!?p> 突然,烏祈察覺有人在叫喚。誰是秦忠展?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我就是秦忠展,是部落醫(yī)術最好的煉藥師。
烏祈年紀輕輕便得到了老族長賞識,成為家族專用煉藥師。如今服侍了老族長十余年,老族長身死,將被送去冥國永生。他最器重的仆人們會陪同他一起前往,繼續(xù)服侍主人。自然包括了秦忠展。
這可是莫大的福分。以前部落只有最強大的獵人和戰(zhàn)士會允許被送往冥國。
只是他的妻子看起來憂心忡忡,抓著他衣角,不安地說:“秦忠展,你說冥國真的有說的這么好嗎?”妻子是烏祈苦苦哀求后才得以以被長老選上的。
烏祈笑了笑,道:“不用擔心,許多病人與我約好了,他們會在冥國用美酒迎接我。”盡管烏祈依舊盡心盡力醫(yī)治每一位病人,但總有力所不及的時候。他能做的便是陪他們走好最后一程,減少他們去世時的痛苦。
隊伍走進巨大的洞穴,步入黑暗當中。視野里已經沒有送葬隊其他的人,烏祈按安排好的路線,繼續(xù)向前走。這里的氣氛讓烏祈非常不安。他握著妻子的手似乎滲出了冷汗。不,也許是他的汗。
突然,前方呈現出一道高大的身影。烏祈心里一松,認出對方身份,是得到過自己醫(yī)治的前副族長。他拉著妻子,急忙走上去。
待烏祈兩人靠近時,副族長猛地轉身,手刀揮出!
烏祈驚醒,心臟如擂鼓,狂跳不已。他下意識用手摸下脖子,上面似乎還有陣陣刺痛感殘留。
只是個噩夢而已……
清晨,鐘聲響起,烏祈去大院集合。他來得早,其他弟子尚不多。大院中間是數十根高低不等的木樁,有幾位弟子踩在木樁上面訓練“微息玉閃”。
“微息玉閃”需要打通幾根經脈,目前急不得,烏祈便照秘籍做些通脈的訓練。期間他有不懂處,也詢問過幾位師兄。但他們也是一知半解。
一位師姐道:“每天早訓都會有師兄負責教學的,三位師兄輪著來。不過今天是二師兄,他整日吊兒郎當經常不來早訓,今日也不知去那了。”
他還在宿舍睡著呢。烏祈心想。先記下疑問處,有機會再問吧。
而后到了勞役時間,大家紛紛散去,處理自己的工作。烏祈今日被分配在“百珍匯”招呼客人。一直忙到晚上才結束?;氐剿奚幔l(fā)現二師兄已經不知所蹤。小黃狗則趴到了師兄的床上,依舊對帶回的剩飯菜不屑一顧。
此后數十天,烏祈都過著千遍一律的生活。每日上下午勞役,晚上才有自由時間進行修煉。每天早訓是弟子少有的可以受教導的時間,大師兄陳肖文為人溫和耐心,無論什么問題都愿意解答,深受師弟師妹們敬愛。三師兄方征則十分嚴厲,動不動會責罵,每逢他監(jiān)督早訓,大家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二師兄彭瑯志……只出現了一次,那天帶動起了早訓的氣氛,教師弟師妹們唱不知哪聽來的曲子。
不過,烏祈始終沒有見過老師幾眼。偶爾老師會出現在眾人面前,基本都是說些關于店鋪運營的問題。剛好烏祈這幾次都被安排外出工作,不在師門里。除此外,大師兄很關心他的修煉,時常問他修煉進度,有空時晚上偶爾會給他開小灶。在他幫助下,烏祈對“微息玉閃”的掌控突飛猛進。
可能是我在入門考中打開了百鎖匣,才能區(qū)別于其他弟子。烏祈非常感激大師兄的器重。
令烏祈煩惱的是手麻逐漸加重,已經開始有點刺痛感,不過還是可以忍受。
這天照常早訓,烏祈正嘗試第一次走木樁。大師兄叫住了他。
“烏祈師弟,你的手怎么回事?”陳肖文眉頭微蹙。
烏祈抬起手掌,掌面微微發(fā)紅,還有點脫皮,不甚在意,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時不時有點痛麻,不過難受時用雪搓幾下就好?!?p> 陳肖文仔細觀察后,道:“這是皮膚接觸負山蜂毒液的表現,你碰了毒液浸濕的布袋沒有清洗嗎?”
烏祈這才回想起,取毒時,自己是用手拿了濕透的布袋。沒想到負山蜂的毒這么厲害,居然不用通過傷口,直接皮膚接觸也會侵染。只不過大師兄為什么知道?
陳肖文忽然一愣,仿佛說錯來什么,連忙接著說:“你趕緊去找鎮(zhèn)上的煉藥師處理下?!?p> “不用了吧,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問題應該不大?!睘跗淼溃廊フ覠捤帋煏ê芏噱X。
“僅僅是外皮被毒液腐蝕的確可以靠自身元力慢慢化解,但何必受這苦?!标愋の膭竦健?p> “那這樣我就放心了,忍一忍就好,謝謝師兄關心?!?p> 陳肖文聽到此話,欲言又止,最后揮揮手讓烏祈繼續(xù)練習去。
待到勞役時間,烏祈臨時接到通知更改計劃,他不用去清掃大院,而是去藥鋪進貨。陪同一起的還有幾位師兄師姐。
幾人一起結伴往藥鋪走,路過鎮(zhèn)中心時遇到宋婷橦。
宋婷橦穿著白色襖子,外面披了天藍色的御寒披風,腳上套了拖屐,露出的腳趾凍得通紅。她睡眼惺忪,打著哈欠。
自從上次入門考驗那天后,偶爾被玖雨姐叫去她屋里吃飯時會見上幾面,私下無更多交集?,F在突然遇到她,烏祈陷入兩難。該不該打招呼。打招呼吧,其實好像也不是很熟,會不會讓她為難??刹淮蛘泻簦坪醪惶Y貌。
正當烏祈猶豫時,宋婷橦看往他那邊,隨即喜笑顏開,笑靨如花,用力揮手。
烏祈半舉起手,輕輕揮了下。
豈不料宋婷橦還有下半句,“早上好呀,柳娟!”
烏祈前方的一位師姐,也揮手回應,“嗨,婷橦,真少見,你今天起這么早?!?p> 或許是被寒風吹的,烏祈臉有點發(fā)燙,他舉起的手順勢放在嘴邊呼氣,企圖掩蓋打招呼的動作。她是在向以前的朋友打招呼,自己倒是自作多情了。烏祈往人群里縮去,希望沒人注意到這尷尬的一幕。
“誒,烏祈也在。你也早上好呀!”宋婷橦歡快的聲音捕抓到人群里的烏祈。
“早上好……”烏祈這次沒有揮手,別過臉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