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允茶兒明亮的杏眸眼底卻蒙上了一陰霾,方才她修煉之時,分明可以借助這股精純的詭氣再進(jìn)一步,甚至很有希望一舉突破為詭師的。
但在最后一刻,這股精純的詭氣卻一下子消散了,生生將她卡在這個修煉進(jìn)度。
這讓她想起龜甲日記中所說的“也就比宿景辰差上一點點”。
恐怕宿景辰的修煉進(jìn)程就在這里,所以她就被強制卡在這里了!
允茶兒對龜甲充滿了怨念,內(nèi)心憤怒的同時,又對宿景辰居然能修煉得這么快感到驚訝。
小師弟的天賦居然這么好?
允茶兒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
不管怎么樣,這次她的收獲巨大。
她眼睛冒著綠油油的幽光,朝屋內(nèi)各個墻角掃視了一遍,恨不得再來幾只陰幽譎,助她晉升為詭師。
然而她找了半天一無所獲,只能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從屋內(nèi)出來,剛踏進(jìn)院子,便看到廚房升起的裊裊炊煙。
允茶兒朝廚房里面瞄了一眼,果然允爺爺正在灶臺前忙碌著。
可能因為外面飄著細(xì)雨的原因,允家養(yǎng)了好些年的老母雞難得呆在家里沒有出門,此時正在允爺爺腳下“咯咯咯”的叫著,十分親昵的在他褲腿上蹭了蹭腦袋,完全沒有在允茶兒面前的高冷感。
允爺爺轉(zhuǎn)身看到她,驚喜道:
“茶兒,你醒了!”
他又往灶臺下塞了根柴火:
“今天給你燉了雞蛋肉沫羹補補身體,你先洗漱,飯馬上就好了!”
雞蛋肉沫羹!
古藤村窮苦,像允家這般的人家,一年也嘗不到幾次肉味,更何況在陰季這種時期,有吃的不餓肚子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允爺爺居然給她熬了雞蛋肉沫羹!
允茶兒眼眶有些酸,有心想說不用這么破費,自己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又不想浪費允爺爺?shù)囊环靡狻?p> 呆了半晌,她才“哎”了一聲,準(zhǔn)備去院子的水井中打水洗漱。
允爺爺朝一邊的水盆指道:
“用這盆水,早上特意給你燒開過的,如今井里的水陰氣重,你身體才好一些,要格外注意!”
允茶兒點點頭,感動于允爺爺?shù)募?xì)心周到,待她走到水盆旁蹲下身子時,整個人突然愣住了。
這水中的倒影是誰?
她呆愣了兩秒,看著水中熟悉的面龐,才反應(yīng)過來就是自己。
可誰來告訴她,這滿頭的銀發(fā)是怎么回事!
允茶兒內(nèi)心抓狂,難怪昨天宿景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難怪允爺爺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惜。
她一個六歲的小娃娃,頂著一頭銀發(fā)算什么事??!
借壽蟲吸取了她的精氣和壽命,如今她的一頭烏發(fā)已經(jīng)變成了銀絲,乍一看去,活脫脫就是一個非主流的小丫頭片子。
允爺爺不知道允茶兒內(nèi)心的震動和受到的打擊,他將飯菜擺好,擦了擦手,催促允茶兒過來吃飯。
允茶兒木著一張臉,一言難盡的洗漱完,在飯桌前坐下。
允爺爺將雞蛋肉沫羹擺在她面前,又給她夾了個大餅,自己則是捧著窩窩頭,就著一小碟咸菜干巴巴的吃著。
允茶兒哪里好意思自己吃肉,讓長輩啃咸菜,她忙要給允爺爺盛肉湯,允爺爺卻一下子攔住了她。
“我不吃,都留給茶兒吃,茶兒吃完了身體早點好起來!”
允爺爺慈愛的摸著小丫頭的銀發(fā),有幾分心酸。
這孩子從小父母雙亡,自己又忙,對她難免有疏忽。
這次允茶兒著了借壽蟲的道,他內(nèi)心很是責(zé)怪自己,沒有時刻關(guān)注提醒孫女。
總以為孫女開悟成功,成為詭徒了,但其實他的茶兒也才六歲啊,還是個孩子!
見允爺爺死活不肯吃,允茶兒沒辦法,只能暗下決心,等自己成為詭師了,一定要勤出村子尋找草藥和有用的詭物,來補貼家用。
到時候還能前往鎮(zhèn)上,給爺爺多買些補品,她身上還有四兩銀子呢!
兩人吃著飯,允爺爺突然想起什么,道:
“對了,村長讓你醒了以后,到他那兒去一趟?!?p> 允茶兒點頭表示知道了:
“有說是什么事嗎?”
“沒說,不過...應(yīng)該是巡邏隊的事情。”
“每年陰季,村里都會組織一批身強力壯的村民,由詭徒帶領(lǐng),在村子周邊巡邏,以防有詭譎混入村中?!?p> “陰季詭譎數(shù)量大增,且實力也比陽季時期更盛幾分,常有狡猾兇殘的譎物溜入村內(nèi),殘害村民?!?p> 允爺爺看著允茶兒的眼神充滿驕傲:
“如今我的茶兒也能帶領(lǐng)巡邏隊,為古藤村出一份力了!”
村里的防范意識還是挺強的,允茶兒有些驚訝。
自己一個小孩子...
帶隊?她有些猶疑。
不過在詭譎面前,自己這種能有反抗之力的詭徒和沒有手段的普通人比起來,還是更有優(yōu)勢。
允茶兒點了點頭,這不僅是一種責(zé)任,也是對自己的一種鍛煉。
正好自己也離詭師之境不遠(yuǎn)了,多接觸一些詭譎也是好的,橫豎不出村子的范圍,有圣物的保護(hù),還有老村長在村子里坐鎮(zhèn),不會出什么大事。
兩人聊著天,允爺爺感嘆了一番昨日的暴雨,好似比往年更大一些,也不知今年的陰季會不會更加難熬。
一旁的老母雞突然一個箭步躥到了院門外,朝門外“咯咯”叫了兩聲。
“大黃,誰來了?”
允爺爺沖老母雞問了一句。
有人來了嗎?
允茶兒有些新奇,這老母雞不但有自己的名字,還有看門的職能?
就在此時,一個矮小的身影猶猶豫豫的蹭到了門口。
允茶兒一看,呦,這也是老熟人了。
這不是住在附近的那只黃鼠狼嗎?當(dāng)初她還“光顧”了它的老巢呢!
黃鼠狼渾身濕透,拖著一片巨大的葉子做成的包覆,畏畏縮縮的看了爺孫倆一眼,低頭從包裹里掏了掏,掏出幾條青皮蟲來,擺在老母雞的面前,討好的拱了拱手。
老母雞低下脖子看了一眼,十分高冷的守在門邊沒有動。
那黃鼠狼可憐兮兮的望向允茶兒,努力做出一副可愛的萌物姿態(tài)。
可惜它原本蓬松可愛的皮毛被雨水打濕黏到一塊兒,緊緊的貼在身上,與可愛沒有半分錢關(guān)系,反倒顯得狼狽可憐。
見允茶兒沒有反應(yīng),它試探性的往允家小心翼翼的邁出一只腿。
“咯!”
老母雞眼疾手快的伸長脖子朝黃鼠狼啄去,嚇得黃鼠狼魂飛魄散,慌忙躲開,在地上打了個滾,原本便被淋濕的皮毛沾上泥土,更是慘不忍睹。
允茶兒看它這個樣子,好似搬家一樣,方才它打開包覆時,允茶兒便發(fā)現(xiàn)它將洞府里的東西都打包帶過來了。
難道它住的洞府經(jīng)不住昨日的大雨,塌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