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夢初醒
葉究抬頭看向濟延，像是在質(zhì)問：“樓主，如何？”
濟延面色黢黑，瞬間感覺自己像一只猴子，而葉究便是那個耍猴的人，給他扔過來一把又一把的尖刀，而他則是穩(wěn)穩(wěn)接住，還顯得極為自豪。
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都在對方的計劃之中。
忽然他瞳孔驟縮想到了一個更加讓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從某個瞬間開始，他便落入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事先設(shè)置好的圈套中。
從那一刻起，自己就像是受到了他嚴密的監(jiān)控，自己所有的計劃在他眼中一覽無余，如赤身裸體行走在大街上，而自己卻渾然不覺。
“如果是這樣...”他向臺階下的孫意與李求投去一個眼神，師徒間的默契讓他倆瞬間變明白濟延那個眼神的含義，緩緩搖頭。
“果真如此...”他陷入沉思之中，心無旁騖，認真思考破局之法。
他將這些天以來發(fā)生的事情在心中一一羅列，試圖抓起某個線頭，然后將整條脈絡(luò)都拉起來，從而從中獲取這個幾乎是必死之局的方法。
且先將所有想法假設(shè)為真，那么自己的下一步計劃就一定需要擱置，而且要完全拋掉，嘗試從另一方入手，或許有不一樣的效果。
說完濟延看向站在臺下的葉究，從一開始他便小瞧了這個年輕人，很難想象，如果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自己會是怎樣的下場。
.姜天元的死...他可脫不了干系，而且葉究一清二楚，這才是死結(jié)之結(jié)癥所在。
不然，他如何容不下一個鍛體境一重之人？
整個藥樓難道養(yǎng)不起？況且葉究又是位超品聚靈師，對于整個藥樓的未來都有莫大好處，大不了就將其立為長老。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葉究不知情的情況下。
作為與姜天元共事數(shù)十年的人，他很清楚姜天元在平日里積攢下的香火情，一但讓那些人知道這件事，將會迎來無休止的報復(fù)，屆時命將休矣。
這一刻他眼神變得更加寒冷，他想活著.....
他看向臺下的葉究哈哈一笑，好像他比他還開心：“我藥樓出了這樣一位聚靈師，實乃我藥樓之幸事！”
大長老、孫意與李求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葉究能活下來他不應(yīng)該感到憤怒才對嗎？
濟延朝周步成拱手道：“還望將軍在路上多多照顧我這弟子，我藥樓已經(jīng)損失了姜老，如果連他的弟子也出了閃失，百年之后，我到了九幽之下，恐無顏面對列祖列宗矣！”
說著他竟是朝周步成深深鞠躬，十分誠懇。
周步成連忙回禮：“樓主言重了？保護他的安全本就是我分內(nèi)之事，若是出了意外，別說是樓主您，權(quán)將軍也不會放過我，還請樓主放心?！?p> 濟延十分欣慰的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將軍了！”
說完他看向臺下，朝著葉究微微一笑。
誰能想到大夢初醒之后竟是冷汗直流。
葉究皺了皺眉：“老家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就連聽南也忍不住皺眉，他小聲問道：“樓主前幾天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
“走一步看一步啊，只要是狐貍就遲早會露出馬腳，不急這一朝一夕的?！?p> 葉究看向場中那些甲士，正在收拾地上的靈液，他們一共準備了十幾個一模一樣的儲物袋，用來混淆視線，到時候真東西會放在誰的身上，不得而知。
“你這趟去京城會不會...？”聽南有些擔(dān)憂。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遲早會來。”
聽南袖中素拳緊握，掌心滿是汗水，她看向葉究，想了很久，最后吞吞吐吐道：“路上小心！”
“唉，又不是永別，不要擔(dān)心。況且有這么多人保護我，誰敢找我麻煩？”
葉究輕輕拍了拍聽南的肩膀，微微笑道。
聽南轉(zhuǎn)過頭去，嗔怒道：“哼，誰擔(dān)心你了？”
葉究哈哈一笑，轉(zhuǎn)頭看向臺上，看如今這情況這濟延是打算派他一個人去了，不知道這家伙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盤？
想著想著，大長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只看他面朝祠堂，朗聲道：“先祖在上，門派第九十九代弟子葉究于門派有功，今授葉究一品長老之位，并請姜天元入祖師祠，受香火供奉?！?p> “葉究...還不快上來！”濟延朝下方站立的葉究輕笑道。
“恭喜師兄，不對，恭喜葉長老?！甭犇洗蛉さ?，很是開心，當(dāng)初他還在為姜天元不能如祖師祠一事耿耿于懷，如今卻沒想到一切竟迎刃而解。
葉究面部表情的看了一眼孫意和李求，這接連變故讓他二人幾乎崩潰，以后想要動他...那就需要仔細掂量一位一品長老的分量了。
藥樓祖訓(xùn)，以下犯上者...廢去修為，逐出藥樓。
葉究從濟延手中接過那枚象征著一品長老身份的碧綠玉牌，上面有一首詩：“九重天子寰中貴，五等諸侯門外尊。爭似布衣狂醉客，不教性命屬乾坤（注1）”
他環(huán)視四周，眼神掃過那些看起來和藹可親的長老們，暗自嘆息一聲。
葉究走入祖師祠，一股陰冷幽暗撲面而來，將他包裹，似是在質(zhì)問，那千年以來的信念匯聚于此，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我葉究只是葉究?！彼币曌钌戏降哪莻€靈位，緩緩開口道。
咚....
冥冥中似乎有雷霆炸開，整個祖師祠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氛圍，就連那搖曳的燈火也陷入了片刻的凝滯。
驚恐、欣慰、憤怒、失望等等，一瞬間有無數(shù)情緒在祖師祠中飄蕩，將葉究包裹，想要將其徹底吞沒。
許久之后，他好像聽到一聲嘆息，隨后一切詭異煙消云散，而葉究卻早已被冷汗打濕。
葉究燃起三炷香，輕輕放入香爐中，恭敬行禮，最后看了一眼那些靈位，轉(zhuǎn)身走出祠堂。
等到陽光將其重新包裹，竟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濟延走上前笑道：“請你師父入祖師祠一事，等你回來之后另行選定時日。”
葉究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朝著周步成微微頷首：“不知將軍何時動身？”
周步成緩緩起身：“現(xiàn)在！”
“好！”葉究跟隨周步成走下臺階，朝山門外行進。
濟延帶著眾長老送到山門，而聽南則一直跟隨葉究來到了山門外，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告別。
最后她一個人坐在山門最高處的臺階上，默默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云霧中。
“此去京城，路途遙遠，珍重！”
注1：《贈李德成（德成善醫(yī)）》唐代：呂巖（呂洞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