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你和秋水,你們兩人去查探云婉婷的下落,切記,不到緊要關頭,你們千萬別暴露身份?!痹诰起^客房里,凌烏月在對他們二人分派任務,雖然白少卿想呆在她身邊,奈何來之前賭約輸了她,如今也只能聽她的了。
秋水道:“凌姐姐,可是我們沒有見過云婉婷,更不知道那位林公子長什么樣?!?p> 凌烏月笑道:“傻妹妹,待會你去把云雪喚來,再描繪兩張畫像不就行了。”
“凌姐姐說的也對,秋水都糊涂了,嘻嘻嘻!”她憨憨的笑了笑,來之前,凌烏月曾囑咐她忘卻自己的身份,這會兒,小妹妹倒是真的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如今看來,也只能先如此了?!币慌缘陌咨偾鋰@道一聲,又向凌烏月提醒道:“大美人!小爺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不過無論你想去哪里,勢必要小心一些。如果可以的話,就讓姓衛(wèi)的陪你去吧?!?p> 說完,白少卿也不多說,轉(zhuǎn)身向秋水喊道:“走了傻妹妹,聽你凌姐姐的,小爺帶你出門浪去。”
秋水也很意外,他不是一向不服江無羨的嗎?怎么會對凌烏月說這些呢。
但不得不說,白少卿真的很好,至少對凌烏月是這樣。
但只是好,跟感覺沒有關系。
望著他,依舊是那副熱血陽光的好男兒,凌烏月此刻竟莫名的感到一絲愧疚。
自己又何嘗不知他的想法?只是心中早已有人,雖然他或許早就死了,但終究還是放不下他。
也許這一輩子,心里再也住不下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男人了。
有時候,人生的出場順序很重要,哪怕是后者更為出色,更為優(yōu)秀,甚至更愛你。
但心中念念的,依然是那個第一個遇到的人,每當四下無人的時候,就會時不時的想到他來。
此間凌烏月望向窗外,微風徐徐吹來,她微微皺起眉頭,不禁又想起那段時光。
那年,臨河湖畔,五月獵。
微風很好,陽光不燥,兩匹馬兒,前后馳騁在安陽城北的‘轉(zhuǎn)龍山’上。
前頭馬兒駝的,是兩位少孩,分別是小無羨,與小月兒。
后頭馬兒,駝的也是一位少年。
年歲稍微年長他們一些,只是為人平穩(wěn),生的比較厚道,名喚歐子木,正是歐澤之子。
“大笨驢,快來追我們呀,小爺?shù)戎隳?,哈哈哈!”小無羨那時熱血沸騰,常年身處軍中,騎術早就一身精湛。
小月兒雖然頭回騎馬,心中難免會有些波動,但面對小無羨,她也絲毫不輸氣色。
歐子木的騎術,又哪里比的了他?當下在馬背上搖搖晃晃,正緊緊的抓著馬鬃呢。
至于他江無羨愛喊什么,就隨他喊吧,反正喊聲笨驢,又不會掉塊肉,對他而言,還是安全要緊。
小月兒見狀,雖然是頭一回結(jié)識了歐子木,不過孩童間的情誼,就是如此的單純。
她也跟著笑呵呵的喊道:“大笨驢,你這頭大笨驢,騎的大笨馬太慢了,你快來追我們呀!”
原來,那天江無羨約好了歐子木上山狩獵,出門前臨時想起凌烏月來,便讓歐子木在城外等他。
江無羨來到她家,凌烏月聽說他要去狩獵,自己整天悶在家中,早就待膩了,當然是死活也要跟去。
為了不被凌太公發(fā)現(xiàn),出門前,兩人偷偷的翻墻而去,不過還是被下人發(fā)現(xiàn)了。
但是,小無羨是誰!
如今加上霸道無比的小月兒,兩人沆瀣一氣,便把那小廝暴打了一頓。
打了也就算了。
關鍵是,打完后還警告人家,讓他不要向凌老太公告狀,否則回來后,定叫他好看。
說罷,江無羨跳上馬兒,一手把凌烏月提到身后,小月兒摟著他,二人揚長而去。
因為這件事,江無羨后來還被他爹狠狠的教訓一頓,領著他上門賠禮,但小月兒雖為女兒,倒也是敢作敢當。
見江無羨氣哄哄的模樣,當著他爹的面,只得心中不甘。
小月兒瞧了出來,便跪下稱道:“啟稟爺爺,江伯伯!這件事情,月兒也有責任,爺爺若要責罰無羨哥哥,那便連月兒一起責罰。”
見她說話,小無羨心中大喜,與她一笑示意,算你還有點良心。
她爺爺與江尚見了,二人也哈哈大笑,既然他們?nèi)绱擞芯?,又無定親,太公便有意把月兒許給江家,只待他二人長大成人后,就談婚論嫁。
可恨蒼天無眼,自江無羨返回邊境后,戰(zhàn)事不斷,國內(nèi)連連傳來告急,終于在成祖十七年爆發(fā)戰(zhàn)亂,成王御駕親征,被困北境之地。
那時,凌烏月已經(jīng)漸漸明事,雖然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自從爺爺告訴她!
江尚陣亡,銀林軍覆沒,江無羨怕是再也回不來了,讓她斷了念想吧。
從那時起,她便心灰意冷,那記憶中少年,便從此埋葬在心里。
雖說往事不堪,卻叫人生死相伴,哪怕是想忘,卻怎么樣都忘不了。
這些年來,她并不是沒有嘗試過接受別的男人,無奈,江無羨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無論怎么樣都抹滅不去。
而如今,突然出現(xiàn)了個衛(wèi)無羨,不僅名字跟他相似,而且連相貌也幾乎無二,仿佛就是長大版本的他。
甚至有時候面對他時,凌烏月也會暗暗自道: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我那長大后的無羨哥哥。
至今好好的想了想!
自他出現(xiàn)后,先是送了自己這把月影劍,倒是挺像小時候江無羨用的那把。
不過年代久遠,自己也只是見過一面,也不敢確認。
再來,那天他在五里溪使用的那套劍法,雖然精妙絕倫,但從他身上,卻隱隱看到了當年那小無羨的影子。
難道……!他真的是我的無羨哥哥嗎?
凌烏月不敢想下去,如果衛(wèi)無羨就是江無羨,那么他為什么不肯告訴自己。
根據(jù)衛(wèi)無羨所說,他一直在徐州縣衙斷案,只為追查這九鼎圖來,難道他是徐州人?還是說,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
多年的斷案經(jīng)驗告訴凌烏月,往往越是巧合的事,這其中就越有貓膩。
如今心中已有這個念想,想必,她必定會對江無羨一番調(diào)查,此事也不急于一時,眼下先把臨縣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打開房門,凌烏月走了出去,好巧不巧,正撞到言水涵與江無羨在對面說話。
“言姑娘,衛(wèi)某……!”江無羨話音未落,便見她站在門前,言水涵稍稍回眸,沖凌烏月示意一笑。
她打趣道:“衛(wèi)公子,那位凌公子,好像與你的關系很特別?!?p> 言水涵早就知道凌烏月是女兒身,此番說這些話,正是要試探試探江無羨。
凌烏月很快移開目光,假裝沒看到他們,便向秋水的房間里走去。
“言姑娘此言差矣,衛(wèi)某敬重凌賢弟,與姑娘說的關系特別毫無相干。”也不知道江無羨是不是心虛,聽言水涵提到一嘴,他便馬上辯解。
言水涵笑道:“真是只是敬重嗎?”
江無羨道:“當然只是敬重,不然姑娘以為是什么?!?p> 說罷,他不再多說,轉(zhuǎn)身就返回房中,言水涵瞟了眼凌烏月,心中暗暗揣測:呵呵,原來他喜歡這種女人。
而凌烏月一路走過廊道,卻也微微用余光去瞄,但見江無羨返回房里后,言水涵也跟了進去。
此間又在自問自答,這位言姑娘究竟是誰?跟他之前就相識了嗎?看他們的關系,好像并不陌生。
最重要的一點,言水涵生的如一朵天山雪蓮,如此美貌女子,若要說與他是紅粉知己,倒也不是不可能。
……
“好了!云雪妹妹,你來看看,我畫的像不像!”屋內(nèi),秋水描繪出云婉婷和林遠清的畫像,便讓她來上上眼。
只是這一聲妹妹叫的白少卿都有些懵,問道:“秋水,你為何稱她妹妹,小爺看來你們兩個都差不多吧,你如何知道她生的比你晚?”
秋水還未說話,云雪笑道:“我跟秋水姐姐都是成祖十年生人,我是八月初,秋水姐姐是二月末,所以云雪自然是妹妹。”
白少卿道:“成祖十年生的,如此說來,你也剛滿十八歲嘍。”
“嗯嗯!”云雪點點頭。
稍稍時,凌烏月開門走了進來,見一旁兩張畫像,便先走過去瞧了一眼。
秋水向她喊道:“凌姐姐,你過來看看,他們的畫像我已經(jīng)描繪出來了。”
凌烏月長眼,只見畫像上一男一女,男的秀才面目,女的溫文爾雅,當真是絕配。
就連云雪也感到大驚,她沒有見過自己的婉婷姐姐,更沒有見過林遠清,竟還能描繪的如此相似。
真不愧是神捕堂的探官。
“秋水姐姐畫功果真了得,難怪能入得去京司神捕堂,雪兒要是也有如此畫功,那該多好啊?!痹蒲└锌?,秋水與她年紀相仿,竟還有一身本事。
比起她來,聽秋水說了她自己的故事以后,云雪反而覺得慚愧。
家境如此的好,從小也接受了學禮樂,奈何天性自由,學是學了,不過并不像婉婷姐姐那樣精通。
如今想想,倒是有些后悔了。
凌烏月笑道:“你呀,也不必如此羨慕秋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要找到你姐姐與林遠清。如今外面有赤梅二人盯著,他們識得你,所以你不便出門,就待在客棧等候消息吧?!?p> “大美人說的對,”聽她說完,白少卿又補充一句:“云雪,你就在客棧等我們吧,待找回你姐姐后,看小爺怎么收拾那赤梅二人。”
云雪道:“不!我也想出一份力,我不怕他們,況且臨縣你們并不熟悉,雪兒可以給你們帶路?!?p> 凌烏月聽了后還是不放心,與白少卿對了一眼,也不說話。
云雪見他們猶豫,又道:“你們放心吧,雪兒一定不會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的?!?p> “不行!”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推開房門,江無羨神出鬼沒,也不知道何時來到門前,他道:“云雪,你不能去?!?p> “衛(wèi)大哥,無羨哥哥?!痹蒲?,秋水先后向他喊道。
沒有邁進門,江無羨又說:“你若與她們在一起,只會暴露了她們的身份,到時候,赤梅二人不僅會有所防備,若你姐姐真在他們手里,那便更加棘手?!?p> “可是雪兒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云雪認認真真的應了他一句。
凌烏月三人聽入耳中,江無羨雖然說的不錯,但云雪說的也有道理。
畢竟事關家人,可想她心中萬般難受,恐怕是言語不能表達的。
“好吧,倘若你真的要去,那就換上男兒裝吧?!苯瓱o羨只留了一句,再不多說,就轉(zhuǎn)身離開。
目前,這家客棧里也不安全了,說不定此刻就有人再盯著他,所以,不便逗留。
聽他說來,凌烏月她們也不好再拒絕云雪了,只是恐怕白少卿要多出點力,盡量的多留意一些。
江無羨仔細想過,只要不是遇見望永忠,憑著凌烏月和白少卿的武功智謀,保護秋水與云雪,那是綽綽有余。
怕只怕,他們的身份被認了出來。
當下是該做什么了,也好從中掩護他們的行動,同時,順便試探試探這赤梅二人近來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