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
血神宮內,兩排侍衛(wèi)齊齊跪下,恭敬地說道。
被稱作陛下的是一名面容妖冶的男人,他是玉衡,自立神國者,當今天下荒獸之主。
玉衡點點頭,站在血神宮前注視著前方。
“這個月有多少成功的將士?”
“回陛下,本月參與血煉的有兩萬人,成功的有五千人,失敗八千人,還有七千人未結束。”
“之前那人,如何?”
他特意延后閉關,就是為了查看那人的情況。
“從他的身體恢復起,這已經是第四十次血煉,照目前的情況看,很可能會成功?!碧峒按颂帲绦l(wèi)也不由露出敬佩之色。
那可是四十次血煉??!是當今神國內除了陛下之外,血煉次數(shù)最高的存在!
要知道每一次血煉都有隨時暴斃的風險,而且隨著血煉次數(shù)的增加,血煉的難度也會隨之成倍提高。
“好!”聽聞此消息,玉衡不由大笑。
七年前,天下各處爆發(fā)獸潮,其原因正是蠻荒深處玉衡和他的部下的蘇醒,驚動到了荒獸們,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使荒獸們瘋狂從蠻荒深處地逃離。待靈魂穩(wěn)定后,玉衡控制荒獸們大舉進攻天外天,他要自立神國,就必須擴張他的領土和勢力,并以此立威。
一天,他手下的巫卿身負重傷回來,仔細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他和一名人類決斗,那名人類以死相拼才逼得他傷至如此。
“可惜了,這么一位強者居然不能為我所用。”玉衡聽完巫卿的報告后惋惜著說道。
但他也并非沒有收獲,玉衡在巫卿身上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氣息。
人類的修行方式都是從他們身上學來,他不應該覺得陌生。
于是他追著這股氣息尋去。最后在一個叫通靈場的地方不遠處找到那股氣息的來源。
那人被一只荒獸叼在嘴里,身體已經破爛不堪,按理來說他一個沒有靈子的普通人受了這樣的傷,死十回都不為過。
玉衡將那人帶了回去,并且親自踏入輪回地府將他的靈魂搶回來,為此還身負重疾,花了兩年才養(yǎng)好。
許多人不知道陛下為何要對一個普通人如此上心,還不惜折損自己的修為,除了冷公子外這還是頭一例。
只有玉衡自己知道,那個人類身上的氣息,就是自己要想沖破太上境這個壁壘所缺的那一點靈光!
那是因果的力量!
那名人類在兩個月前蘇醒,他的身體損傷得太嚴重了,神國的人幾乎是用拼的把他修復好,玉衡還用上了他的血脈之力強化他的體魄,這才沒人他的身體支離破碎。
他足足在血樞里沉睡了七年才蘇醒過來。
他醒過來的那天,玉衡親自去看望他,他正看著鏡子內自己新的身體,還沒能完全適應。
若是把境界壓低在同一水平,單輪肉身強度除了玉衡無人能出其右!
“你好,我叫玉衡?!庇窈饴氏乳_口,若是正常人只怕已經被他的氣勢所嚇倒,而眼前的這個男孩面無波瀾。
“你是荒獸的首領?”男孩看著他問道。
這不禁讓他回想起和風輕的第一次見面,他們都是如此地與眾不同。
“沒錯?!庇窈夂芴孤实爻姓J,“你的名字是?”
“云川?!?p> “‘云川’?”玉衡摸著下巴來回踱步,“好一個‘云川’,如云霞般自在,又如川流般安穩(wěn),好名字!這名字何人所予?”
“祖父?!?p> 玉衡示意云川坐下,而后自顧自地泡起了茶,將茶倒好放到云川面前,說:“實不相瞞,我想讓你加入神國?!?p> “為什么?”
“其一,我想要知道你身上那股奇怪的‘氣’是什么;其二,我的神國創(chuàng)立未舊,身為人族的將領目前只有一個,我怕他太無聊,起碼能找個‘人’陪他聊趣;其三,你也需要我,或者說是我麾下類似醫(yī)師的一群人的幫助?!?p> 云川沉默許久,問:“我又為何要加入你們?”
“第三點?!庇窈廨p笑著說道,“你原本的身體早就用不得,是我們幫你重新塑造了一個身體,但我們畢竟是荒獸,造出來的身體不可能像人類那般孱弱,荒獸有荒獸的氣,人有人的氣,也就是說你身上已經是我們的氣,人類不可能容得下你?!?p> “還有呢?”
“你的身體尚未完整,需要用血煉來進行穩(wěn)定?!?p> 云川沉默片刻,說:“你知道我是因你們而死?”
“當然,但人類不也殘殺過我們嗎?拿我們的鱗片做盔甲的盾牌,用我們的爪牙磨劍,挖我們的眼睛當裝飾品。”
“如果我要您將獵殺過我的荒獸處死你會答應嗎?”
“放心,那一群貪生怕死的家伙早在血煉時就死了了?!?p> “若是包含巫卿在內又如何?”云川瞇眼看著玉衡,他知道憑巫卿的實力在荒獸當中也是排的上號,故意以此試探。
對此玉衡并不在意,說道:“不可能,朕只是答應你的提條件,不代表朕欠你。朕自立神國,是為了超越太上境,是為了讓朕身邊的家伙們能安穩(wěn)地生活,而不是為了逐鹿天下。巫卿作為朕手下的將領,若是這般隨意將他的性命交由別人,朕又何必自立神國呢?”
聽完他的話,云川沒有及時答復。
“既然你的身體暫時沒問題,朕也就走了。”
玉衡喝完茶后起身離開,就要踏出殿門時,玉衡說道:“不用急著給出答復,日子還很長,在神國住下也可以。如果感到迷茫,不妨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p> 玉衡離開后,云川呆呆地坐了很久,久到正午的太陽下山,久到夜晚的月宮升空,久到如此反復三個來回。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爺爺去世前,他只想陪爺爺生活。
十七歲之前,他想要活下去。
結束苦力后,他想一個人簡簡單單地活著。
百林哥他們死后,他想替他們守住通靈場的人們。
在那之后呢?
他從沒想過要為百林哥復仇,因為他覺得那就是人的命,他沒想過要保護天外天,因為他早在當苦力時就知道中央長老會們的黑暗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抗拒的,若非長老會對舊民的剝削,他們也不至于去當苦力。
拯救通靈場,不過是為了報答百林哥他們,還有救木誐一命。
他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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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玉衡所居住的上清宮中,侍從的聲音傳來。
“啟稟陛下,九十七號求見!”
“讓他進來。”
“是!”
玉衡看著眼前目光堅定的云川,面帶笑容,問道:“想清楚了?”
“嗯?!痹拼ㄈ映鲆痪砭磔S,玉衡抬手接住。
“怎么說?”
“你要的,匠術?!?p> “這么說你是同意了?”
“不。”
“說說。”玉衡有些好奇,他為何會愿意匠術贈予自己。
云川面不改色,“算是還你替我修復身體的事。”
“原來如此,”玉衡點點頭,接著說道,“既然這樣,朕便送你一個配套的服務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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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煉的威力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云川只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肌肉,甚至是靈魂都被撕裂,再重新組裝起來,然后又被撕破!濃濃的血腥味充滿他的口鼻,劇烈的疼痛感幾乎快讓他暈過去,獸血中狂暴的意志不斷地敲打著他,想要搶奪他的身體。
這一晃眼,便是兩個月。
“陛下,成……”出來侍者話還未說完便不受控制的朝血神宮內跪倒,一道血色的光柱沖天而起,神國內所有士兵侍從皆不受控制地朝血神宮的方向跪倒在地!
巫卿等人連忙趕來,護在玉衡身前。
玉衡看著眼前如鮮血般的紅光,眼中喜意難以掩飾。
只見那血光之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現(xiàn),在其身后一頭神似梼杌的兇獸若隱若現(xiàn),但仔細觀其面像,卻又發(fā)現(xiàn)有所不同。
“居然是聻!”玉衡驚喜地說道。
眾人還未來得及問他何為聻,便看見那兇獸虛影鉆進云川身里,化作他背上的一道紋身獸首位于左肩,好似要一把沖出來將人咬殺。
“傳聞人死為鬼,鬼死為聻,沒想到我居然能親眼看見聻降臨的一天!”玉衡欣然而言。
血煉是進一步提純荒獸血脈的純度和能力,以此激發(fā)出它們更多的潛能,而云川身為人類,他的血煉究竟會引發(fā)什么玉衡也不清楚,沒想到他居然將聻召喚了出來!
這兩個月玉衡也在不停的鉆研著云川給他的匠術,此刻也隱隱約約猜到些什么。
他估摸應該是云川身上的匠氣喚起了天地間的“靈”,在血煉完成之時,云川無意間發(fā)出了戲子的“戲”,將亡魂超度,同時引來了聻。只不過他沒想到云川的血煉居然大多用在提升他的匠氣,以此為聻凝聚了實體。
云川落到玉衡面前,俯首作揖。
“謝謝!”
“不必多禮,朕只是給你個機會,最關鍵的一步還是靠你自己走出?!?p> “話說都二十多歲了,光著膀子可不行?!?p> 玉衡正要差人拿身衣服給他,云川擺擺手,身上靈力涌出,很快便構成一身黑色衣袍。
“靈力化物,你是一步到大師啊!也對,畢竟可是四十次血煉呢。”玉衡拍了拍云川的肩膀,臉上笑容幾乎沒停過。
聽到這話,他身邊正不服的巫卿等人才意識到,云川的境界也不是陛下憑空贈與的,四十次血煉,要知道他們九獸當中最高的也就十七次!
“以后該怎么稱呼你?”玉衡問。
“嗯…叫我鬼就行?!痹拼ㄋ妓髌毯蟠饛偷?。
從前死去的是人,如今活著的是鬼。
“好,那朕就恭喜鬼將軍了!”
“恭喜鬼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