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慈靈對話
齊禛捉住北涼晉心公主一事早已傳回承國朝廷，承國皇帝大喜。下令齊禛班師回朝之時要對他大肆封賞。
北涼也派來了使臣，與承國商量想要換回晉心公主。
承國也大方地接待了他們，并表示好說好說，只要你們北涼把從我們承國搶走的三座城還回來就行了。
然而北涼卻不想讓這到嘴的鴨子就這么飛了，三座城啊，好不容易得來的三座城。
但畢竟北涼此時處于被動，于是想了一個計策，迂回一下。
北涼皇帝寄來國書，想要晉心公主作為和親對象，嫁到承國朝廷，承國以一座城作為聘禮，之后兩國互相往來，再無戰(zhàn)爭。
承國方面原本是不同意的，本來就是他們占上風，憑什么要讓呢？尤其是承國皇帝。
當初是他親自下令斬斷和北涼的一切交往，現(xiàn)在又讓他親自恢復，他面子往哪里擱？
承國的一些大臣顯然已經(jīng)看到了這件事情的好處。
北涼國與承國的西北地區(qū)接壤，西北地區(qū)干旱，糧食難以種植，經(jīng)濟發(fā)展極為落后，正是因為當初與北涼互市才得以繁榮，北涼出售馬匹，器物，糧食，承國則與之交換勞動力，絲織品和茶葉，因此產生的稅收也非?？捎^。
皇帝登基時，因為一己之私，貿然斷了一切與北涼的聯(lián)系，西北地區(qū)恢復了往日的貧困，百姓敢怒不敢言。
若是能與北涼重修于好，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啊。
在這些大臣的屢次上書，皇帝也扛不住，他其實對當初的決定也有一些后悔，如今朝中的大臣和北涼都給了他臺階，那他就順著臺階下吧。
之后兩國皇帝簽好了國書，承國和和氣氣地將晉心公主和北涼使臣送走。
雙方開始商討后續(xù)的問題，比如選哪一個皇子，成婚之日定在什么時候，以及兩國開放互市等等。
這些事情又夠朝廷上下忙活好一陣了。
齊禛班師回朝后，皇帝對他大加封賞。
冊封齊遠侯齊禛為齊遠公，進入內閣，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內閣成員，又賞賜黃金百兩和十幾箱寶物。
齊禛風頭之盛，一時無兩。
帶著全府上下領旨謝恩，送走宣旨太監(jiān)后，齊禛被張錦云一把抱住。
“你能平安回來，娘太高興了?！睆堝\云抱著兒子，心情激動。
齊禛輕輕抱住了母親，拍了拍她的背。
陪張錦云吃完飯后，齊禛回到自己的地方，林劍青對他說：“公爺，虛舟方丈回來了?！?p> 第二日上完早朝，齊禛換上便裝，自己一個人去了慈靈寺。
慈靈山環(huán)境清幽，綠草茵茵，鳥鳴清越。
齊禛順著一條小路來到一座石門前。
敲了敲門，一個小和尚從門縫里探出腦袋，上下打量齊禛：“施主找誰？”
“齊遠公齊禛求見虛舟方丈?！?p> “你先等著，我去稟告一下。”
小和尚又關上了石門，扭頭去找?guī)煾噶恕?p> 不一會，門又被重新打開，又是那個小和尚，他對齊禛道：“施主請隨我來?！?p> 小和尚帶著齊禛來到寺中一處住所前，給他推開門：“施主進去吧，虛舟方丈就在里面。”
屋內裝飾古樸，陳設簡單，一個年過半百的瘦和尚正在打坐，眉目慈善。
虛舟聽見動靜，就睜開眼了，他讓齊禛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茶色微黃。
“阿彌陀佛，不知施主前來找貧僧所為何事？”
齊禛開口道：“崇景九年，一場大火將先帝與先皇后燒死于云坤宮?！?p> “此事已有十年之久，施主提這件事做什么？”
虛舟語調平緩，不急不慢。
“據(jù)說先帝與先皇后的獨女惠熙公主也死在那場大火之中，方丈可知曉？”
“惠熙公主是與先帝和先皇后一并死在了大火之中，那場大火震驚世人，無人不知?！?p> “那都是外界的說法，惠熙公主是否死在那場大火之中，方丈想必是最清楚的。”
齊禛拿出一顆燒焦的佛珠放在虛舟面前。
“這是當年在廢墟里發(fā)現(xiàn)的，上面的‘虛舟’二字還是可以辨認的?！?p> 虛舟看到那顆佛珠時，就已經(jīng)沒有剛才那么氣定神閑。
“貧僧那日的確得先皇后的召見去過云坤宮，但是貧僧從未帶走過惠熙公主?！?p> 齊禛笑了，如幽暗中盛開的曼珠沙華，美麗卻沒有感情。
“我何時說過方丈那日去過云坤宮？又何時說您帶走了惠熙公主？這顆佛珠本就是我偽造的。方丈看不出來嗎？”
虛舟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進了齊禛下的套。
他從未有在佛珠上刻上名字的習慣，而且當年云坤宮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所有都化成了灰燼，就算有佛珠也早就成灰了，不可能只是燒焦。
“方丈心中還是緊張了?！?p> “所以，惠熙公主現(xiàn)在在哪里？”
虛舟嘆了一口起，思緒飄遠，想起以前的事。
“二十年前，慈靈山遇上了大澇，山下幾百戶的山民流離失所，慈靈寺救都救不過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村民被沖走，此時正碰見先帝和先皇后一行人，他們?yōu)榱司饶切╇y民四天沒合眼，先帝不小心被樹枝劃傷，依然沒有上岸?！?p> “先帝登基后，帝后親征抗擊外賊。先帝兢兢業(yè)業(yè)，勤政愛民，打擊貪官，減少賦稅，事事親力親為，天下一片太平。而先帝自己卻因勞思過度染上了癆疾?！?p> “先帝和先皇后給了承國一個盛世，卻被人逼死在云坤宮的大火之中，尸骨未存。他們唯一的女兒也差點難逃此劫?！?p> “齊公爺，貧僧想問一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虛舟看著齊禛，沒了剛剛的平靜，蒼老的臉上多了一份痛楚。
齊禛收起壓迫，語氣多了幾分誠懇，“我知曉方丈心中所想，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齊公爺心里怎么想的貧僧不知道，先皇后臨終前將公主托付給貧僧，貧僧就算豁出去這條命也要護公主一世安康，齊公爺盡管稟告當今皇上，要殺要剮貧僧絕無二話。”
齊禛看著虛舟視死如歸的樣子，心知他是不會相信自己的。
“方丈能輕易舍得自己的命，那這寺里的其他人呢？慈靈山下的山民呢？”
“方丈一向慈悲為懷，方丈可愿他們與你一同去見佛祖呢？”
虛舟顯然沒想到威名赫赫，清正廉潔的齊遠公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齊公爺不要牽連無辜。”
“我就是牽連了，你又能如何？方丈若執(zhí)意嘴硬，我保證他們絕對活不過明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