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下一階段的工作,李永生一頭扎進紅塵酒館的閣樓,開始忙碌了。
在李永生手頭上,有幾大包種子,有靈草靈藥種子,也有各種奇花異草和果蔬種子,都是土地公高價賣給他的。
在生意場上,他從未有過巧取豪奪、坑蒙拐騙的想法,這不是人品問題,而是原則問題。
既然要讓大家都有靈石掙的同時,保證自己掙更多的靈石,這種商業(yè)規(guī)矩的存在就顯得尤其重要。
這一點上,他名聲還可以……
“這是什么種子?”突然,云娘悄然無聲的出現(xiàn),開口問道。
“應該叫小麥吧?!崩钣郎S口應答著,埋首忙碌。
“哦,看起來不錯,應該可以進一步培育?!?p> 云娘提著仙裙,很自然的蹲下身,認真盯著地上分了百余品類的種子。
她雙目清澈明朗,自是不覺得妨礙到忙碌的李永生,也讓李永生妨礙不到自己。
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便是那般自然而然……
“這樣的小麥種子,如果要達到畝產(chǎn)一千斤以上,還需要想辦法進行優(yōu)化?!?p> 李永生抓起一把麥種,閉上眼睛,凝出一縷神念,試圖探究一下種子的內(nèi)部構造。
當然,沒什么效果。
他對種子培育的了解,只是存在一個大概的印象,比如太空輻射、轉(zhuǎn)基因等,且都不甚了了。
“這玩意,怎樣才能優(yōu)化呢……”
李永生嘆了一口氣,將麥種放回去,又抓起另外一樣種子。
同樣,還是沒什么結果。
這讓他很郁悶,后悔當初應該抽點時間學習一些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常識的。
“特么的,穿越的門檻越來越高了啊……”
李永生憤憤不平的嘀咕著,覺得心好累。
“穿越是什么意思?”云娘睜大眼睛,很認真的問道。
“穿越就是……”李永生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他本來盤腿坐著的,轉(zhuǎn)首看見云娘正睜大眼睛,認真的看著自己;
那眼睛,自是簡單而美……
李永生突然覺得屁股一軟,下意識的就想來一個趔趄。
咳咳,都軟成習慣性應激反應了。
“穿越這件事么……
就是讓一粒種子通過蟲洞,改變其時間、空間存在的軌跡,灑落在另外一片天地。
至于能不能發(fā)育好,除了種子本身的品質(zhì),還跟穿越過來的那片天地的土壤、水肥、氣候等有關。
一般而言,水草豐茂的土壤,自然更加適合……”
云娘微微點了點頭,抓起一把麥種,認真感受了一陣,道:“這是洪荒的種子,并非穿越過來的?!?p> 李永生瞅著云娘那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樣子,心里隱隱有些負罪感……
多好的老姑娘啊,可惜,遇到我這樣的人渣……
“可能我的表述有點問題,關于穿越……”
李永生剛想開口,卻見云娘那白皙、修長而不帶絲毫煙火氣的手掌,突然爆發(fā)出一小團淡藍色的火焰;
那些麥種,在火焰里忽明忽暗,表面逐漸出現(xiàn)一些奇異的淡藍色線條;
隨著時間推移,那些淡藍色線條發(fā)生變化,呈現(xiàn)出一種類似淡金色的光芒。
“你所說的穿越和蟲洞,我不明白是什么東西,但這些麥種,其內(nèi)部結構發(fā)生了變化,已不能稱之為麥種……
讓我想想;
哦,這種變化,與你們?nèi)俗鍩挌馐康男逕捁Ψù笾孪嗨疲?p> 說穿了,也就是利用天地靈氣,改變自身的肉身、元神結構,使之更接近大道罷了?!?p> 李永生仔細聆聽著,臉上爬滿了佩服兩個字。
雖然他基本沒怎明悟。
“其實要我說,與其在此苦思冥想,小道友為何不利用靈雨術,對這些種子進行催熟?萬事萬物,只有在成長過程中,方能完成一些微不可查的改良和進化;
至于你所說的優(yōu)化和異變,只需在其改良進程中的某個關鍵點,改變一兩處內(nèi)部結構的序列排布,即可完成;
對了,就像修煉過程中的突破瓶頸。
就好比你的修煉,表面上只是區(qū)區(qū)化神境煉氣士……
但實際上,這已然算是第三次進入該境界了吧?
種子的優(yōu)化原理,應該與之差不多?!?p> 不愧是先天生靈,李永生的一番胡亂猜測,在人家眼里,隨便梳理一遍,就成了一套自圓其說的【物種起源、進化論】。
“我的修煉……是我獨自一人瞎琢磨出來的,”李永生斟酌詞句,想盡量表達清楚一些,“應該算是我的獨創(chuàng)吧。”
說實話,關于他自身的修煉、咳,還不是因為他不敢走出酒館,去渡那傳說中的天劫之雷……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每次修煉到歸道境巔峰時,主動散去一身法力修為,重新開始。
如今,他已經(jīng)是第五次重修到化神境——
看來,在紅塵酒館的法力禁錮下,云娘的真正實力發(fā)揮不出來,也并非全知全能。
重修的好處顯而易見,無論是肉身還是元神,以李永生目前五轉(zhuǎn)化神境的修為,估計能打兩個元仙而不落下風……
當然,其中的痛苦和心酸,也是難以忘懷的;
而最令他難以忘懷的,還是每次散功時的萬箭攢心、萬蛇噬魂、萬念俱灰……
為了不走出紅塵酒館,他還是蠻拼的。
“云娘,依你看來,我獨創(chuàng)的這門修煉法門可有什么隱患,或存在什么風險?”李永生問道。
“如此修煉方法,也非你所獨創(chuàng),當年有位師兄因為太無聊,便開創(chuàng)了一門功法;
這門功法,好像叫九轉(zhuǎn)金丹訣;
那位師兄每隔十萬年,就散去一身修為,從最基本的煉氣境開始,花費十萬年時間,重修到大羅金仙;
如此,周而復始,待他第九次修煉至大羅金仙時,引發(fā)了一場潑天大劫,天劫之雷整整持續(xù)三個月,終于……
唉,事實證明,此等修煉功法還是有很大問題和隱患!”
云娘講述的自是平平無奇,就如言說一盆湯燉到什么火候,才最是鮮美。
李永生聽得卻是驚心動魄,冷汗如漿,澀聲問道:“終于如何了?”
“沒如何啊。”云娘有些奇怪的看著李永生,平淡的說道:“他在天劫之雷落下來之前,跑路了?!?p> “???還能這么玩?”李永生這才吃了一驚。
云娘從來都是有一說一,除了她不愿說出的禁忌之事,但凡開口所講述,概為真實之語;
正因為此,李永生才大感意外。
“他就是跑路了,”云娘略帶一絲回憶之色,半仰著臉,道:“當時,他一看惹了大禍,干脆跑去天外的混沌海,在那里躲了好幾萬年;
若非師伯親自前往天外之地,將他捉拿回來,估計他現(xiàn)在還在那里晃悠呢?!?p> “呃……那場天劫,最后落在了何處?”李永生困惑的問道。
按照他的理解,既然渡劫的正主兒都跑路了,那天劫之雷……
劈誰去?
云娘深深看了一眼李永生,略頓一頓,這才開口說道:“天劫落在了西牛賀洲、北俱蘆洲之間。
有傳言說,當時損失最為慘重的,是妖族;
而實際上,最終受損的還是西方教;
那場天劫滅殺的無數(shù)大妖、妖王、兇獸,大多數(shù)已經(jīng)皈依西方教,乃西方教兩位……的暗子?!?p> 李永生注意到,云娘開口閉口間,對道門三教人物的稱呼、評價,都不是很排斥;
但每次提及西方教,便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厭棄。
‘難道,她是道門三教的大能?’
“我有一個疑惑,那就是你所說的那位師兄,因為修煉九轉(zhuǎn)金丹訣惹來恐怖的天劫之雷……
我就想知道,既然他提前跑路了,那天劫之雷豈不是失了目標,不應該自行潰散么?”
李永生一口氣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長吐一口氣。
他的很多關于修仙學道的知識,源于藍星名著——
《一個廢靈根男人的修仙之路》《荒天帝養(yǎng)成計劃》《論如何茍起來修成混元無極大羅金仙才打算走出新手村的男人》……
等浩如煙海的修真典籍;
宏觀理論上,并不比云娘差多少,所缺者,無非是一些實踐與細節(jié)罷了……
“身外化身啊,”云娘有些困惑的看著李永生,覺得這么簡單的修真常識,這位精明的李老板咋會不知道?
“我說過了,那位師兄太無聊,這才創(chuàng)出九轉(zhuǎn)金丹訣這等功法;
也因為無聊,所以,有事沒事就給自己修煉一個身外化身;
據(jù)我所知,那場天劫之雷之所以持續(xù)三月之久,主要就是因為他的身外化身實在太多了。
現(xiàn)在想起來,那位師兄還真是個……有點陰險呢?!?p> 云娘輕輕搖頭,笑了笑,看向李永生,道:“如此看來,你倆還挺像的,都是人族,創(chuàng)下的功法也差不多……”
‘都是人族就挺像?。?p> 拿我這樣純潔正直的男人,與一個明顯算計了西方教、還不留什么把柄的洪荒老銀批相提并論……
還真是抬舉我了!’
李永生施展他最近琢磨出來的《反讀心術真訣》,吐槽不已。
他也沒敢多想,開始請教自己的修行問題:“我這修煉……有問題?”
“沒問題,”云娘隨口說道,“讓自己的道基更扎實些,無非就是增加些天劫的難度而已?!?p> “……”
李永生一聽,心早就涼了。
對人家來說,渡劫就渡劫,就算是難度增加,只不過是毛毛雨變成斜風細雨;
對他來說,則有可能直接變成了天上下刀子……
“其實,你也不用擔心,以你的煉丹術,給自己煉制幾爐恢復法力、療傷丹藥,應該不難;
不過,可別像當年那位師兄,玩過火了,你只能也去天外之地躲藏了?!?p> 云娘淡淡言說著,十分難得的露出一抹笑意。
顯然,當年那位師兄,在她的心目中看來還是挺重要的,這讓李永生微微酸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