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曰:半部論語治天下。
其實、就很吹牛。
七八百本、二三百斤【孔圣人名言警句集錦】,才耗掉人地藏【生死簿】三分之二左右的能量……
真就、很過分了。
李永生一臉疲憊的坐在那里飲酒、吃肉、喝云泥之別湯,都懶得理會坐對面的地藏;
這一場不怎么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對心神、體力、耐心、臉皮的要求都很高,稍不留神,便可能真就“與西方教有緣”了。
咱老李還沒結(jié)過婚呢……
“李施主,你的跟腳我不方便打聽,但請你告訴我那位圣人的名諱,如何?”地藏看著人家吃吃喝喝,忍不住就想吞口水。
這個不為人子的李老板!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你這小和尚……咋就不懂事呢!”李永生嘴里嚼著靈獸肉,含含混混的嘀咕道。
“……”
地藏總算見識了,比自己臉皮更厚的人,是什么德性……
還小和尚、貧僧哪里小了?
一個化神境的小小煉氣士,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待轉(zhuǎn)世輪回的時候,貧僧好教你重新思考人生……
“我覺得你跟我一個朋友很像。”李永生繼續(xù)胡咧咧,酒氣噴的地藏都想喝了。
“李施主如此雅人,所交朋友、應(yīng)該也很不錯吧?!钡夭氐恍Φ?。
“唉,怎么說呢,我那朋友品行、賣相自然沒得說;只可惜……”李永生端了一碗,搖頭苦笑,竟是一臉蕭瑟。
“只可惜什么?”地藏問道。
“只可惜修為境界太高了?!崩钣郎遒Z液,甚是失落。
“修為境界太高也算錯?”地藏愕然,不禁嘀咕道。
“是啊,因為他的修為境界太高…所以,他都不是人了?!崩钣郎嘈Φ?。
“……”
地藏沒接口,他搞不清楚這小子的腦回路,說不定就有個什么樣的大坑等著他。
“我與他神交多年,卻一直無緣相見,此為貧道漫長仙生中,最大的遺憾啊……
忘了告訴你,他的名字,叫地藏。”
“……”
“小和尚,你咋不開口說話?”
“……”
“對了,聽說你們西方教有一門神功,名為閉口禪,你修的就是那門神功罷?”
“貧僧……”
“好了好了,貧道知道了,你是有些自閉了;
聽說你們西方教最講究因果,你說現(xiàn)在想開口吧,怕造成口業(yè)大地獄恐怖;想動手打死我吧,怕造成罪業(yè)小地獄恐怖;
還不敢腹誹、造成意業(yè)墮入無間地獄……
所以,還不如來動手搞我?”
“……”
地藏的心、好累!
這么多年來,從來都是他地藏——
【對方提條件,他就談理想;對方談理想,他就講情懷;對方講情懷,他就講因果……】
百試不爽、無往而不利。
可以說、這套很西方教的話術(shù),為他在洪荒闖下了偌大的名頭;以至于靈山那些師兄、師弟都不怎么待見……
罷了,還是想想、該如何……
啪!
一本【孔仲尼大儒經(jīng)】被李永生隨手一拍、一推,便擺在地藏面前的桌面上,猶自散發(fā)淡淡的靈液香氣。
“贈人玫瑰,手留余香;贈人儒經(jīng),養(yǎng)我浩然之正氣。此經(jīng)、送你參詳了。”李永生面帶微笑,拱手一禮,轉(zhuǎn)身上閣樓去了。
“對了,”他突然探頭,笑瞇瞇的說一句、“酒肉錢、十二枚靈石?!?p> 說完話,那貨就縮回去了。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
地藏雙手合十,雙目微閉,默誦【清心咒】三遍,終于恢復(fù)法相莊嚴(yán)……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
隨著他的入定、澄明,一顆慈悲為懷心、化為朵朵金蓮虛化,猶如落英繽紛……
與此同時,那本【孔仲尼大儒經(jīng)】似乎受到某種神秘氣息牽引,竟散發(fā)出陣陣清香;
一些拳頭大小的文字虛化出來,金光閃閃,與那金蓮碰撞、交融、合二為一,化作陣陣金雨落入地藏頭頂、雙肩……
這般就頓悟了?
若李永生知道、他的一個無心之舉,竟幫地藏完成了一次頓悟,讓人家卡了數(shù)萬載的修為突破瓶頸……
估計他會哭暈在廚房吧。
……
于是,一日一夜后。
李永生揉著有些發(fā)脹的眉心,滿臉倦容的走出閣樓,突然發(fā)現(xiàn)酒館多了一個伙計,正爬在桌下洗地板;
‘這誰呀,回頭就給漲工資!’
李永生很滿意,以為是蘇阿姨招聘的新伙計,不禁暗暗給她點了一個贊:流蘇阿姨,好樣的!
結(jié)、結(jié)果,那伙計聽得李永生下樓,從榆木桌腿間探出一個、滿頭大汗的光頭……
我……就!
面貌清俊、白白凈凈、面含微笑,這不是地藏么?
還以為你早就溜了,讓你欠我一個十二枚靈石的因果,今后便能避免很多奇奇怪怪的因果;
可你、咋就沒乘機溜走呢?
而且,還幫我的紅塵酒館打掃衛(wèi)生?這是想通過出賣體力,頂完賬后、還要我欠你一個因果嗎?
這算是肉、人嘗嗎?
光頭哥,你打錯算盤了!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啊?”李永生蹲下身子,笑瞇瞇的問道。
“貧僧、地藏。”地藏抹一把光頭上的汗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而白的牙。
“你咋、咋就洗地板了?我還以為你昨晚就溜走了呢?!崩钣郎Φ?。
他其實想摸摸地藏的光頭,卻終究還是心存忌憚,沒敢去摸。
“施主高義,傳我真經(jīng)一卷,得悟很多做人的道理,豈能吃干抹凈不留渣、還恬不知恥的偷偷溜走?”地藏很認(rèn)真的說道。
“真經(jīng)?”李永生有些茫然,伸手撓了撓后腦勺,“你是說、我贈你的那本【孔仲尼大儒經(jīng)】?”
“正是?!钡夭卣f道:“昔日,貧僧得師父、師叔點化、教誨,得悟《地藏本愿經(jīng)》《地藏本行經(jīng)》《地藏本誓力經(jīng)》三卷;
自以為可解脫眾生生死、懺悔業(yè)障、救拔親人眷屬苦難;
便立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之宏大誓愿,并以此證道、成就金身;
昨日得施主【孔仲尼大儒經(jīng)】,忽然心生悲憫,頓覺這洪荒天地之大、眾生之苦,單單占察善惡業(yè)報、六道輪回,豈能度盡蕓蕓眾生?
施主,貧僧、悟了?!?p> ‘這、這就悟了?’
‘你變態(tài)?。 ?p> “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這么快就悟了。”李永生笑瞇瞇的說著,干脆一屁股坐下來,
“當(dāng)年,有多少天縱之才,接受足足九年義務(wù)教育,加上幼、高、大、碩、博五品經(jīng)堂傳道授業(yè)解惑,也不見幾人真悟;
現(xiàn)在想來,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地藏啊,在這洪荒之地,教育度化眾生之大愿,非你莫屬?!?p> “……”
地藏趴地板上直接無語
這位李老板、還真是個妙人,臉皮比我還厚、且有隨機應(yīng)變之大能。
“地藏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李永生渾不理會地藏是否會腹誹;
反正,他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地藏。
“貧僧打算重入紅塵,洗心的同時,教育度化眾生?!钡夭睾鲜?,神情肅穆,似有淡金色光芒氤氳。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崩钣郎Σ[瞇的說著,準(zhǔn)備起身走人,“你擦洗一天地板,算你一枚靈石;
嗯,再扣過伙食、住宿等日常費用……
大約、二十八日即可兩清。”
“施主!”地藏認(rèn)真的說道,“貧僧今早已發(fā)下宏大誓愿,我地藏不洗凈紅塵酒館的地板、便不入洪荒之地!”
他言語樸素?zé)o華,但態(tài)度很堅決。
李永生瞬間就頭大了。
‘好你個西方教的地藏,還賴上我了!’
‘蹭吃蹭喝蹭住就算了,本老板忍了,關(guān)鍵是你對我而言,簡直就特么是一顆定時炸彈啊……’
“地藏啊,紅塵酒館不過一間小屋,我隨便雇個伙計就能行,不敢耽誤你教化眾生之大業(yè)啊?!?p> “施主錯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孔仲尼大儒經(jīng)】里雖不曾有此語,但有其意,不可不慎也。”
“我的那個窩邊草……”
“施主,兔子不吃窩邊草,只因窩邊不長草;窩邊若有青青草,何必滿山去亂跑!”
“你、這悟性有點變態(tài)啊?!?p> “施主,聞一以知十、舉一能反三,是學(xué)習(xí)的基本要求啊;
故,圣人述而不作也?!?p> ……
于是,三個時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