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后,李永生收起那枚金針,打算先處理兩件瑣碎小事后,再慢慢參詳。
他得去探望一下敖烈;
將一條不足百歲的小龍龍長時間困在幻陣中,的確有些不夠厚道,把龍憋出點毛病就不好了。
這條小龍龍,自身實力倒是一般,不過元仙境初期修為,在紅塵酒館里,李永生一拳就能將其打一個趔趄。
問題是,這家伙所牽扯的因果非同小可,自己一個處理不好,可別玩火自焚……
很多年以后,當李永生面對道祖鴻鈞,將會想起他用自己的腦袋擠開【套娃幻陣、難別離】那層肉絲順滑的光膜時、見識小龍龍敖烈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只見它、姿勢就十分別致。
就那般趴在一朵白云上,目光渙散,四條遒勁無力的龍腿耷拉在云的邊邊,一臉的生無可戀……
咋就、如此頹廢了?
也把它沒咋的啊,不過就是在幻陣【別亦難】外圈,套了十七八層【別亦難】而已,是這龍自身道心裂開大口子了吧?
“我認識你,人族?!?p> 李永生的頭剛擠進法陣光膜,就聽到敖烈低聲呢喃……
“?。俊崩钣郎行┿氯?。
啥時候見過我?我認識你嗎?
“你那絕世容顏,簡單而美好,恰如我夢中所見;你那憂傷眼神,凄美而夢幻,猶如母親棄我而去時的無限眷戀……
啊,人族,我認識你!”
敖烈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啞,帶著些許童音,別說還真有點行吟詩人的味道;
只是、聽在李永生耳朵里,卻怎么有種要炸的感覺?
龍族歷史上、第一位行吟詩人就要橫空出世了?這事一旦傳揚出去,那些洪荒老龍們,估計要哭暈在海底。
這條龍,看來是被他給玩壞了……
“你也是人族,我認識你。”敖烈感知到生人氣息,緩緩轉首,目光憂傷、深邃的望著李永生,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的神魂深處,有我母親的氣息,我怎么能夠忘懷……
唉,可憐的人族,你們天生羸弱;
但你們堅強、勇敢、善良,這是你們的優(yōu)秀品質,也是你們的弱點,在這兇險的洪荒,你們的未來在何方……”
“……”
李永生點化出一朵白云爬了上去,也擺了一個生無可戀的姿勢,一聲不吭的瞅著眼前的【詩龍】。
‘這次好像玩過火了,好好一條龍,整出心魔了……這樣子還怎么讓唐三胖一路騎到靈山?’
“人族,你也會吟詩嗎?”敖烈低沉的問道。
“啊、略懂?!崩钣郎鷳醒笱蟮膿Q了個更舒適的姿勢,淡然說道。
“那就、來兩句?”
‘是騾子是馬,走兩步看看?’
李永生腹誹不已,這貨成了詩龍,看起來更加驕傲了。
“你趴在云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p> 李永生隨口就來,寫詩、咳,抄詩誰不會?隨便整幾句,也比洪荒順口溜有意境。
果然,那小龍龍頹廢的眼底,開始有一絲亮光閃耀,微閉著兩只比酒缸還要大的眼,仿佛在品味、欣賞。
李永生沉吟幾聲,繼續(xù)吟道:“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龍,喂馬、劈柴,周游世界……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龍,我也為你祝福?!?p> 敖烈的眼睛慢慢明亮起來……不過很快,他就、也換了個比較舒適的姿勢,繼續(xù)耷拉在云上。
‘看來,效果有,但不明顯?!?p> “邊地鶯花少,年來未覺新。美人天上落,龍塞始應春?!?p> 這幾句應該差不多,又是美人天上落,又是龍塞始應春,李永生自己都覺得很應景。
熟料,那小龍龍翻了個白眼,竟然就、似乎有些許鄙視?
“樂氏騎龍上碧天,東吳遺宅尚依然。悟來大道無多事,真后丹元不值錢。老樹夜風蟲咬葉,古垣春雨蘚生磚?!?p> 這首應該可以,一日騎龍上碧天,老樹盤根提板磚!
嗯,這就很應景、很洪荒;
一聲“磚來”,環(huán)顧四野,誰敢不服?
怎么,還提不起精氣神?
那就再來一首!
“面如玉盤身八尺,燕語清獰戰(zhàn)袍窄。古岳龍腥一匣霜,江上相逢雙眼碧?!?p> 這詩不好?來,筆給你!
李永生有些上頭了,打算給它整幾句生猛些的,他就不信,還有詩歌治愈不了的龍!
瞅著眼前三百丈以外的敖烈,一副半死不活、無精打采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就是一條……
算了,男人動手動腳的不太好,還是要循循善誘、以德服人,那就整一首洪荒詩。
李永生緩緩起身,慢慢抬頭,以45度角仰望天空深處,醞釀幾聲,開口吟哦——
【大海啊、你怎么全是水,
水下面有好多嘴;
大道啊、你怎么全是嘴,
嘴上面有好多水!】
簡單明了、一聽就懂,還不差氣勢,果然是好詩!
終于,敖烈那雙大眼睛睜開了,眨巴眨巴,似乎有些疑惑,也有些小興奮,耷拉在云上的四條腿開始抽抽……
看來,有效果了。
要不要再來幾首?
李永生想想還是作罷,這種詩吟多了,小龍龍沒有被治愈,估計他自己要整出毛病。
從敖烈的反應來看,洪荒龍族的大致文化水平,尚停留在那種凡事求高、求大、求上檔次的階段;
總體詩風有些浮夸。
“人族,你的詩寫的很好,是我平生所罕見,請問,你是誰?”敖烈目光炯炯,沉聲問道。
“紅塵仙宗掌門,李永生。”
這沒什么可隱瞞的,如果想要與這條小龍龍保持長期交往,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的,畢竟、李永生也不是什么天道禁忌……
“紅塵仙宗?”敖烈歪著大頭,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聽說過?!?p> “大道無痕,紅塵無盡,沒聽說過才是對的?!崩钣郎徽f道,負手而立,在云頭眺望遠方。
“大道無痕、紅塵無盡,人族,你說的很好。”敖烈微微點頭,一副龍頭大哥的架勢暴露無疑。
‘這小龍雖頹廢,但龍族血脈中的傲霸之氣,還是如此令人不舒服?!?p> “這位龍族道友,你死期不遠了?!崩钣郎徽f道。
“嗯?人族,你是認真的?”敖烈緩緩垂下頭,眼底似有火焰在燃燒。
“你龍族因果纏身,殺業(yè)難消,丟出你這么一條未成年的長蟲出來,便能消弭那漫天業(yè)障?”李永生輕笑一聲,干脆盤腿打坐,取出一壇三糧液,慢慢喝起來。
“你還知道什么?”敖烈的氣息有些不穩(wěn),看樣子,他的背后真有點龍族的算計在里頭。
“既是紅塵仙,萬丈紅塵中發(fā)生的那些微末小事,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李永生笑瞇瞇的說道。
“那你說說,說不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卑搅沂嬲沽艘幌律碥|,發(fā)出噼噼啪啪的骨骼爆裂聲。
威脅老子?太清在上!
“你龍族自封神之戰(zhàn)前后,就搖擺不定,這讓天庭、道門、西方教都不舒服吧?
西方將大興,為了這一句,你龍族處心積慮、時時盤算、處處算計,將幾枚不多的龍蛋蛋,分別放在幾個籃子里;
你,敖烈,一條未成年的小長蟲,被放在了西方教的籃子里,你這不是死期將至嗎?”
李永生一邊喝著酒,一邊隨口說著,似乎對這些閑雜小事根本就不在乎……
其實,他心里慌的一批。
如果分析錯誤,馴服敖烈計劃可就失敗了百分之一左右,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幸好,他賭對了。
這敖烈顯然知道,它自己就是龍族諸多【蛋蛋】中,并不如何重要的那一顆。
而且,剛開始根本就沒想著去靠近西方教,而是想著貼靠到天庭的,想著一旦引起天庭注意;
打碎一顆夜明珠,本來不是什么大事;
但如果龍族態(tài)度端正,由西海龍王親自綁子上殿,最多也就責備兩句,順便恩賜撫慰一番罷了;
按照龍族的原本設想,如此一來,不僅落不下罪責,還可以刷一波忠誠度、好感度,說不定就可以給敖烈小龍謀一個、天河水軍先鋒啥的……
斬殺一條真龍?
諒天庭不敢、也不愿。
不料!
天庭太過分了,聽了西海龍王的‘一面之詞’,一聲令下,就先綁在五雷樁上一頓劈;
而后,直接拖上了斬龍臺!
恰在此時,闡教的慈航道人、咳,西方教的南海觀世音菩薩適時出現,口稱‘此龍與我西方教有緣’,這才順手救下它,并許諾將有一場天大機緣等著它……
……
這一切,都是龍族隱秘,就算是一些龍宮太子、公主,也是不知的;
這位紅塵仙宗宗主、如何得知?
“李掌門,泄露天機,是死罪!”敖烈陰沉著龍臉,說道。
“天機?”
李永生輕笑一聲,伸出一指,憑空出現一副這樣的畫面:
茫茫大漠,烈日炎炎,一個白白胖胖、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和尚,騎在一條白色小龍馬身上,一臉堅定的望著西方;
一只毛發(fā)干澀、開叉的瘦猴子,扛著一根鐵棒,跑前跑后、上跳下竄,時不時用那鐵棒戳一下小龍馬的屁屁;
一個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豬面人,像個滿臉油膩的中年大叔,扛著一根大鐵耙子,氣喘吁吁的跟在后面;
一個青面獠牙、相貌兇惡的絡腮大漢,用一根月牙鏟挑著行李,滿面晦氣的走著、時不時擦去滿臉的汗……
而那條小龍馬!
敖烈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那、那條小龍馬,不正是它自己所變化嗎?
尤其可惡的,是那個騎在它身上的凡人和尚,竟然還自帶音效——
【你牽著馬,我挑著擔,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場場酸甜苦辣;
……
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阿歐——
小龍龍終于爆發(fā)了!
它站在云頭,兩眼冒火,四條不算修長的粗壯龍腿微微顫著,渾身上下暴戾無匹的龍之血氣翻滾,仰天怒吼。
讓李永生看著都有些暗暗心驚,不禁縮了縮脖子,駕著云、向后退了幾百丈……
“誰!誰寫的這詩?
寫的也太特么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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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讀者提醒,新書期更新,最好是2000字一章,這樣還能刷刷更新榜,同時不至于字數太多讓編輯鬧心。
作者菌表示很委屈。
一個情節(jié)寫不完,或撕成兩片發(fā)出來,自己都覺得難受……
就希望各位讀者老爺加個收藏吧,不求票,只求一個關注、追讀……
新書期太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