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來干什么？不是跟你說過要老實待在屋里了嗎？”
“三姐你別生氣，小八他也不是故意的……”
衡八偷偷溜出去，結(jié)果不小心被認了出來，部分激進的門外弟子直接團結(jié)起來把他抓住，要把他送給魔修。
衡杉一邊處理著衡八身上的傷口，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罵。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待在屋里的?！?p> 宮主十有八九是故意藏著去了而衡逐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在這樣下去，天殷門絕對要被門外弟子鬧翻天。
“我有點累了。”
“你……”
還在氣頭上的衡杉被這一句話噎得沒了下文，只能在反復深呼吸后帶著衡六衡柒一起離開。
衡五找到衡八的時候，衡八正不知道在看什么東西。發(fā)現(xiàn)他靠近，連忙把紙塞進袖子里，那動作熟練地就像一個慣犯。
“啊，五哥，你來了?！?p> “我在?！?p> “你覺得要是有不害人的魔修……”
“不可能?！?p> 兩人相對無言，正當衡五想說點什么的時候，衡八開口了。
“五哥，你還聽不聽故事？”
“講。”
“那還接著上回那個？”
“好?！?p> “大師兄迫切地想要展現(xiàn)自己的實力，于是去藏書閣尋找古籍以求突破，可是他找到一本禁書，一不小心走了歪路?！?p> “什么？”
“大師兄修為突飛猛進，如愿以償繼承了門派，而因為害怕被送回玄岳門的孩子在惶惶不可終日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貓化形了?！?p> 衡八說著，在床上打了個滾，給衡五騰出地方：
“他沒想到，這個小貓身份并不簡單?！?p> “哦？”
“這只小貓操控了整個玄岳門。”
衡五笑了，似乎是覺得這個說法過于荒謬。
“孩子一開始并不知道這件事情，跟著小貓一起修煉，還跟著小貓學了很多厲害的符咒，可是后來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只小貓居然是魔教的小貓。”
衡五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
“所以，這個小孩修魔了。宮主知道了這個事情，可是他很喜歡小孩，就趕走了小貓，然后隱瞞了這個事情。”
“大師兄？”
那“走了歪路”的大師兄怎么樣了？
“哦，宮主并不在乎誰是掌門，他只想要一個好控制的傀儡，于是抓住了大師兄小辮子的他，借此要挾大師兄，要求大師兄聽他的話?！?p> 衡五皺了皺眉，似乎覺得這個宮主和他認識的宮主相差太多。
或許，是之前的槐序?qū)m宮主呢？雖然他不清楚槐序?qū)m的歷史，但是也應該是有其他宮主的吧？
這么一想，衡五就覺得舒服多了，繼續(xù)躺好聽衡八講故事。
“后來小孩發(fā)現(xiàn)了真相，他很震驚，因為他從來沒想過去繼承門派。但是他還是想去天殷門，和大師兄問個明白。”
“然后？”
“因為他已經(jīng)修魔，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就用符咒封住了自己的法力，和平常人一樣，一路跋山涉水走了過去。等他到了天殷門，那些門外弟子以為他就是來求學的普通人。而他忘了這一點，那些門內(nèi)弟子聽說他要見掌門，只覺得好笑。但是有個好心的門外弟子告訴他，掌門閉關了，可以先收留他，等掌門出關再做打算?！?p> 衡五敏銳地察覺到事情走向開始不對勁起來，但是他選擇了沉默。
“當時天殷門氛圍很差，在一群沒有天賦的人里面，他自然而然就成為了欺凌的對象，但是他選擇等著，等他的大師兄出關。”
“宮主呢？”
“宮主云游去了，不然還用這么麻煩？”
衡五點了點頭，讓衡八繼續(xù)講。
“他等了好久好久，大師兄終于出關了，但是天殷門秩序森嚴，他根本見不到他大師兄。后來又過了一段時間，因為他和那些門外弟子鬧矛盾，打架打厲害了，他大師兄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大師兄很震驚，猶豫之后，說孩子天資過人，要收為門內(nèi)弟子——五哥，你這么驚訝干什么？”
講到這里，他五哥就應該明白了。
在他印象里，他五哥一直冷冷的，沒什么表情，甚至沒什么感情，更別提像現(xiàn)在這般失態(tài)了。
但是有點可愛——畢竟這樣才像個活人啊，一直憋著忍著多累啊。
“就先講到這里吧，我困了，睡了。”
-----------------
衡鏡對自己幾個師弟很滿意，他們真的很有天賦，而且勤奮好學，很快就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水平——當然，沒他高。
“小鏡子啊，你嘗嘗這個。”
衡鏡看了眼寫著“酒”字的壇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師父？”
“嘗嘗嘛，你年紀又不小了。”
衡逐月伸手拉了衡鏡一把，迫使他一屁股坐到了自己旁邊：
“來口?！?p> 酒杯已經(jīng)送到了衡鏡嘴邊，他再不喝，就顯得不太禮貌了。
“咳，咳咳咳……”
“哎，慢點喝，別嗆著了?！?p> 衡逐月笑著拍了拍衡鏡的背。
衡鏡不明白師父為什么要喝這種東西，而且還喝出了享受的表情——如果他沒記錯，李叔和李嬸也時不時會整點酒喝。
又苦又澀，還有點辣，一股氣從口腔躥到鼻子里，又在胃里燒起來。
一點都不好喝。
“還喝嗎？”
衡鏡拼命搖頭。
衡逐月笑了笑，也不強求，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小鏡子，你說你，是愿意繼承師門呢，還是和為師一起浪跡天涯呢？”
“什么？”
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這個啊……為師有沒有跟你說過，其實為師并不喜歡被這些條條框框束縛著？”
“嗯?！?p> 似乎是提到過。
“宮主立了規(guī)矩，只要徒弟突破元嬰，師父就可以退位讓賢?！?p> 衡逐月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先前沒收徒弟，我也沒敢想那么遠，可是現(xiàn)在……”
衡鏡啞然。
這還是自己給了師父詩與遠方的機會？
“為師想問問你的意思，你是喜歡留在這里，還是，和我一起？”
“我……”
“太突然了是不是？”
衡逐月摸了摸衡鏡的頭：
“不急，你先好好想想，我等你?！?p> “喂，你該不會真的在考慮吧？”
衡鏡剛坐到床上，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旁多了個少女。
鵝蛋臉，水杏眼，嬌俏可愛。
不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么她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床上。
“你就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嗎，天殷門二師兄？”
“二師兄？”
什么二師兄？他不是天殷門大師兄嗎？為什么這個少女會說自己是二師兄？
“你是誰？”
很糟糕，他進門的時候就把至臻卸了下來，就怕這少女是什么法力高深的妖怪……
“我是宮主的人——都是二回的熟客了，你怎么還不如你那不靠譜的師父??？我還以為你挺厲害呢。”
“你到底在說什么？”
少女搖了搖頭，雙手捧起衡鏡的臉：“你聽好了，你現(xiàn)在在幻境里面，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在張公祠等了衡逐月三年，然后被宮主接回去又等了一年半，你師尊才出關。之后你也不是天殷門大師兄，而是二師兄，而且你還有一堆不省心的師弟……”
……
“你可算醒啦，那本姑娘的人物也算完成了，有緣再會咯。”
“等等，你……到底是誰？”
衡鏡睜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旅店的地板上，身旁盤腿坐著那個少女。
顧不得渾身疲軟，衡鏡用盡了力氣抓住少女的手腕。
“這個啊，不重要不重要，反正以后也沒什么機會見面了——就當是那二斤瓜子的謝禮吧?！?p> 畢竟剝那么多還怪費勁的。
-----------
“是魔修，是那魔修又來了！”
“什么？！宮主呢？宮主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啊？”
“別宮主了，危急時刻一個靠譜的都沒有，還不如自己保命！”
“都怪衡八，本身就是個廢物還拖累我們！”
“就是就是！就應該吧衡八交出去……”
……
不知道是誰開的頭，今天一早，一大群門外弟子集合在練武場，要求衡八為師門“犧牲”。
“你們這是干什么？！天殷門會保證每個弟子的安全，你們憑什么要求……”
“誰又保障我們的安全了？”
“就是！你們倒是縮在里面安全著，誰管我們的死活了？”
“也沒見你們這些門內(nèi)弟子去打魔修??？你們平常好吃好喝供著，這時候還當縮頭王八，怎么好意思？”
……
“這……這……我們……”
衡柒按住衡杉的肩，沖她搖了搖頭。
這件事確實是他們不在理。
“該第一天就讓所有人進結(jié)界的?！?p> “那現(xiàn)在把所有人都叫進了行不行？”
衡六已經(jīng)徹底慌了，她長這么大都沒見過這種陣仗，更何況現(xiàn)在身旁也沒有個可靠的大人。
“如果沒有鬧出人命的話?！?p> “八師弟？”
“小八？”
衡八沒有著天殷門道袍，而是選了身琥珀色衣裳。
你道袍呢？
衡五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見衡八推開門，御著瑤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仫w到了天上——和那魔修齊平的高度。
“你想通了？”
“嗯。”
“早這樣不就好了？”
腳下依舊嘈雜，但是兩人對他們到底說了什么一點興趣沒有。
“衡八你發(fā)什么瘋？快下來！”
“小八你冷靜一點，等師尊回來，再等一等師尊就回來了啊！”
衡杉和衡六的聲音。
興許是見他伸出半只手去，著急了吧。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在沈昇那里居然是這么重要的一步棋。至于衡逐月，就讓她們自己去等吧，他等不來了——他大師兄就沒靠譜過，習慣了。
“走……”
“衡八！回來！”
熟悉的聲音傳來，低頭一看，果然是自己那可愛的五哥。
“有好人，不用趕盡殺絕，你快回來！一起想辦法！”
“晚了。”
不等衡八回應，季夏就拉住了伸出來的手，將衡八扯出結(jié)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衡八覺得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哦，還有那幾個小朋友在喊他。
剛才他所作所為太突然，幾個人都沒反應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算御劍上來追了。
早干嘛去了？
一道雷從衡八手中出現(xiàn)，直直的向衡五劈去。
“我林瑤華，自此與天殷門再無瓜葛，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