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沒喜歡過你
電話那頭又陷入了沉默，時間久到讓江泊煙差點又以為是電話掛斷了。
接著，傳來了跡寒沉穩(wěn)的聲音，比起晏修，淡定多了，“你吃了幾顆？”
跡寒也知道YJ520啊。
“不多，就一顆?！苯礋熑鲋e。
她的聲音顯露出極致的疲憊，但聽著至少不會覺得痛苦，當(dāng)然，這是在沒看到她為了忍痛，指尖發(fā)白，全身的肌肉因為疼痛而緊繃的情況下才會這么認(rèn)為。
“那，痛嗎？”
跡寒又問道，他的聲音像是電流，流到她的每根神經(jīng)上。
就好像之前的日子，他總喜歡用自己的一只大手揉她腦袋，然后問她，痛不痛。
“還好?！?p> 江泊煙每句話都很短，她害怕說多了就暴露了自己的痛苦。
“那你再撐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了。”跡寒對她承諾，這樣的男人許下的承諾，真的很難不信。
江泊煙輕輕撫摸著小鹿的腦袋，吐出一口氣，另一只手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逼著讓自己的聲音更平常一些，“跡寒。”
“嗯？有什么話，你盡管說。”跡寒應(yīng)聲，語氣很溫柔，少有的溫柔，“慢慢來。”
他知道她一定很痛。
雖然嘴巴上說著還好，但他知道她的脾性，報喜不報憂。
江泊煙頓了頓，然后開口，“本來我想著，等我計劃成功了重建業(yè)島的那天再告訴你的，但是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根本活不了那么久，所以有些話，我現(xiàn)在就要說?！?p> “不行，我現(xiàn)在不想聽?！臂E寒低笑，顯然心情不錯，“給我把話憋回去，等我回來再說。”
江泊煙沒有理會他，一字一句道:“跡寒，其實我沒有喜歡過你?！?p> 她盡力隱忍自己的痛苦，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松但是認(rèn)真。
認(rèn)真到身在現(xiàn)場的晏修和杭明遠(yuǎn)又要花時間來分辨她的這番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善意的謊言。
電話那頭沉默了，只有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
江泊煙不管他，繼續(xù)說:“這段時間，你對我的確很好，但是其中也有很多讓我心寒的地方?！?p> “你把我?guī)С鰳I(yè)島，但是當(dāng)時在業(yè)島的時候，你默許你的手下開槍打死無辜的業(yè)島人，雖然我知道，你一直不把業(yè)島里的人當(dāng)做人；你一直供我吃供我穿，什么都給我最好的，可是你最希望的還是讓我永遠(yuǎn)待在芙蓉園里做你的金絲雀；你為我擋過一箭，可是你也曾經(jīng)差點斷掉我的腿?！?p> “……”
Y國，成功從酒店秘密逃脫的跡寒站在海邊。
為了這次偷渡，他專門讓自己的手下去從偷渡的人那里買來了專門的衣服，上面混合了臭魚爛蝦的味道，他的臉上，也用泥巴涂抹得看不出原來的英俊。
稍遠(yuǎn)一些的地方，是許多正在等待著偷渡船到港的難民，他們擁擠在一起，海風(fēng)吹過，攜著一股發(fā)霉的味道傳過來，令人作嘔。
跡寒聽完江泊煙的這一番話，眼眶長得大大的，舉著手機的手戰(zhàn)栗，感覺這個手機有千斤重，就快舉不住了。
“你真的很難讓我對你產(chǎn)生愛意，我早就想過了，等我重建了業(yè)島，我就要離開你，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至于你施舍給我的那幾分薄恩，總有辦法還的，總比一輩子都待在你身邊好?！?p> 跡寒默默聽著。
“現(xiàn)在好了，我要死了，不用再待在你身邊了，你也不用回來，不然救我還會讓你自己名譽受損，這讓我死都不得安心，真的很煩。”
江泊煙舔了一下發(fā)澀的嘴唇。
“嗯，就是因為我對你一點情義都沒有，所以到死都不想欠你一分一毫，你能明白嗎？所以別回來了，讓我安安心心上路?！?p> 她說的太認(rèn)真了，認(rèn)真得感覺這并非謊言，而是她早就想說的話。
“噗嗤?！?p> 跡寒手里的火機還燃著火，他沒注意，直接燙到了手心，但是他沒有松手。
就像上次一樣，灼燒著他的手心。
只一會兒，手掌心就變得血肉模糊，燒焦的味道傳出來。
但是他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仍然握著火機。
他看著遠(yuǎn)方慢慢駛來的一輛大貨船，眼神逐漸凝固，然后問道:“所以我讓你感到有負(fù)擔(dān)了，對嗎？”
“沒錯。”江泊煙回答的干脆，“你對我的好與不好，都讓我感覺壓力很大，所以就當(dāng)完成一個將死之人的心愿，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可以嗎？”
“哦?！?p> 跡寒又說，語氣隨意，:“那你撐住吧，撐到我回來?！?p>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久久沒說話，沒想到這樣了，跡寒竟然還想回來，他都能想象江泊煙的表情，無可奈何，就像平常那樣。
“跡寒，你是聽不懂嗎？還是……”
“那我說了讓你撐住，你是聽不懂嗎？”跡寒直接反懟回來。
他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能從里面聽到狂怒，隱忍和酸澀。
手掌心的火早就熄滅了，但是火焰周圍滾燙的鐵皮還緊緊貼在跡寒的手心。
江泊煙無話可說。
跡寒吼完剛才那句話，像是突然泄了氣，充血的眼眶不像剛才那么嚇人，語氣放得卑微。
“阿煙，求求你，撐到我回來?！?p> 他在求她。
語氣低微得不像是跡寒能說出來的。
“就當(dāng)我求你，好嗎？”
跡寒的聲線輕輕的，好像沒有了生氣。
江泊煙的身子和冰冷的地板貼在一起，傻傻的坐在那里，心里的冷比過地板。
心里升起一陣絞痛。
比這什么藥丸還讓她痛。
他是跡寒啊，不可一世的跡寒。
怎么能說出求這個字？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驕傲的人，沒有任何人能讓他低下頭顱。
唇瓣張了張，江泊煙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還沒等她做出回應(yīng)，電話直接被掛斷。
江泊煙聽著手機里的忙碌音，笑得苦澀，這是她這輩子最后的一通電話了吧，但是卻沒有再見，沒有道別。
不過再見也沒有必要，因為不可能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