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角逐述享會

　　于是緩緩十分有條理的將胭脂鋪每月都有穩(wěn)定收入一事和即將購買生產(chǎn)工坊以穩(wěn)定胭脂供應(yīng)的計(jì)劃一一述說，讓大姑姑那“小生意”的諷刺不攻自破。

　　各大掌柜聽得是眼都不會亂眨一下，大姑姑霎時無話可說，連謝夫人和二叔都表現(xiàn)得十分驚訝。二叔在緩緩說完后嘆道：“沒想到趣兒和緩緩計(jì)劃如此周密長遠(yuǎn)，好了我們也不必?fù)?dān)心了，今天就這樣吧……”

　　她話剛一說完，站起來一位胖乎乎肚子圓滾滾的掌柜，手上拿著一個本子，緩緩看著那個本子很是眼熟，當(dāng)時便心里一咯噔。

　　那位趙掌柜翻開本子念到：“初五，底價胭脂一盒，五文錢。初六，無收入。初七，胭脂兩盒，十文錢。初八，無收入，初九無收入，初十無收入……”

　　如此慘淡的經(jīng)營狀況著實(shí)拿不出手，在座的掌柜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竟然還有人哂笑出聲來。謝夫人和二叔也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均是是滿滿的尷尬。

　　大姑姑昂起頭，嗤笑一聲后高傲的說道：“話說得比唱的還好聽，可是事實(shí)呢，就這么個收入，還要買工坊？買了工坊也不過是多個費(fèi)錢的累贅?！?p>　　緩緩此時已是氣得胸口起伏，她站起來難得的用嚴(yán)厲的語氣說道：“這賬本怎么會到你手里，哪來的？”一句話問得那個趙掌柜一時間支支吾吾，低下頭去。

　　大姑姑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發(fā)出了兩聲譏諷的笑，而后也厲聲回應(yīng)道：“還好意思問別人賬本哪來的，先想想你的吹噓和這賬本上的賬目之間怎么圓吧！”

　　謝夫人站出來打圓場道：“這鋪?zhàn)硬砰_起來，這才哪兒到哪兒？”

　　徐趣此時要站起來，緩緩想著他靠看口型應(yīng)該是了解不了事情的全部，說不好就可能暴露他耳疾一事，于是幾乎是本能的按住了他，說道：“要說圓賬本，這位趙掌柜應(yīng)該問問自己才是吧?！?p>　　說完，緩緩拿起她剛剛記錄的紙，從中抽出一張，看了看，說道：“剛才這位趙掌柜說他的鋪?zhàn)由显麓罅窟M(jìn)貨，花費(fèi)是八百兩，上半年賣貨賣了兩千三百八十兩?！闭f著緩緩坐了下來，順手將桌子上的算盤拿到跟前，開始雙手撥著算盤。

　　“雙手撥珠！”座位中有一個掌柜發(fā)出小小的驚嘆聲，其他掌柜也與左右互相看著，傳達(dá)著神色中的驚異。謝夫人驚得嘴唇微張，二叔眼瞪得老大，連大姑姑都后退了一步一副憋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只有徐趣表情還算平靜，但眼中分明閃著驚喜的光亮。

　　緩緩繼續(xù)低頭專心邊說邊算著，最后抬頭說道：“……雖然很隱蔽，但是以此推算，就算如他所說去年遇到大主顧賒賬六百兩，今年貨款要頂去年的賬，但是這筆賬其實(shí)已經(jīng)在去年記了一部分，相當(dāng)于已經(jīng)還了。所以去年的盈利不可能是表面上的一千九百兩，而至少應(yīng)該是兩千五百兩?！?p>　　整個屋子里其他人都一動不動，屋內(nèi)鴉雀無聲。這事可大可小，往嚴(yán)重里說是侵吞東家資財，是要吃官司的。

　　突然，趙掌柜腿一軟“哐”的一聲直接坐到了椅子上，低著頭抖著手不住的擦額頭上的汗。

　　二叔最先反應(yīng)過來，呵斥道：“趙掌柜，你也是徐家的老人了，這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解釋解釋?！?p>　　“我，我算錯賬了，少，少夫人好厲害，幸虧少夫人幫我看出來了?！壁w掌柜也是個老狐貍，很快便找到了借口。

　　謝夫人此時說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趙掌柜留下跟我們詳細(xì)的解釋解釋，其他各位掌柜可以回去了。”

　　眼看精心準(zhǔn)備的一切就這么被化解了，大姑姑整個人都是氣鼓鼓的，看緩緩的眼中盡是兇光。最后掌柜們都走了，謝夫人客氣的問她道：“阿姐跟我們一起聽聽吧?！?p>　　自己心腹的趙掌柜剛才還扮演抓包人，轉(zhuǎn)眼卻成了被抓包的人，大姑姑哪里還好意思呆下去，她強(qiáng)裝鎮(zhèn)靜的說道：“不了，你們處理就行了。我回去了。”然后對趙掌柜小聲嘟囔了一句“不堪重任的廢物?！?p>　　然后大姑姑扭頭，對緩緩不屑的輕哼一聲，說道：“盡耍些雕蟲小技?！闭f完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謝夫人又看向緩緩和徐趣，問道：“趣兒、緩緩也聽聽？”

　　緩緩聽謝夫人的意思似乎并不太想她和徐趣摻和進(jìn)來，于是便看向徐趣。徐趣似乎也不是很感興趣，說道：“不了，母親、二叔，我們就先回去了?！庇谑撬麄兌宿o別了謝夫人和二叔。

　　在回去的路上，緩緩仔細(xì)給徐趣講了一下述享會的詳情，徐趣一邊聽一邊點(diǎn)頭，說道：“我自己看的，再加上看到你在紙上記的，能了解個八九不離十?！比缓?，他忍不住問道：“根據(jù)你的說法，我看那趙掌柜的做賬手法很是隱蔽，那么多大掌柜還有二叔母親都沒聽出問題，竟然被你看出來了。還有緩緩你是如何學(xué)會雙手打算盤的？”

　　緩緩笑道：“主要因?yàn)槟赣H、二叔和各位大掌柜都是聽，而我邊聽邊記才能前后比較看出其中的問題。我小時候不是跟外公外婆長大的嗎，他們經(jīng)營一個米店，我在一旁看著，跟外公學(xué)的記賬看賬本，跟我外婆學(xué)的打算盤?！?p>　　“嗯”徐趣語氣平淡，眼中卻帶著隱藏不住的笑意，說道：“今天你這個少夫人可是露了一手。”

　　緩緩卻皺眉道：“露什么一手啊，和喬掌柜的事還沒最后敲定呢，我這海口已經(jīng)夸下了，要是不成那可丟人丟大了?！?p>　　徐趣輕笑道：“我不是說了嗎，這個鋪?zhàn)幽憧梢跃彤?dāng)個消遣，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p>　　緩緩看著徐趣，也笑了，說道：“謝謝有你做我的后盾，但我總要盡力做一回吧?！?p>　　接著緩緩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說道：“你說咱們的賬本是怎么到趙掌柜手里的？”

　　徐趣說道：“咱們現(xiàn)在就到鋪?zhàn)永锶タ纯础！?p>　　很快徐趣和緩緩來到鋪?zhàn)永铮烊るm然沒有表現(xiàn)出生氣的樣子，但語氣很嚴(yán)肅的問素珠和阿順賬本一事。

　　素珠和阿順被這頗有威力的語氣問得的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是都說不知道。徐趣冷眼看著他們，最后說道：“那怕是鋪?zhàn)永飦碣\了，報官吧?！?p>　　聽到這里阿順撐不住了，撲通一下跪了下去，連連磕頭。嘴里說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是小的一時糊涂，還請公子不要報官?！?p>　　徐趣和緩緩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徐趣沉聲說道：“你細(xì)細(xì)說來，是怎么回事？”

　　阿順說道：“前幾日趙掌柜托人找到小的，跟小的說，這鋪?zhàn)由膺@樣，還不知道能開幾天，到時鋪?zhàn)雨P(guān)了，小的也便沒了去處，不如他跟二老爺和夫人說說，讓我還到他鋪?zhàn)永锶?。小的家有二老要養(yǎng)，怕，怕……一時昏了頭，便聽信了他的。昨日晚間他讓小的把賬本偷拿出去給他，小的有求于他不敢拒絕，就趁夜返回鋪?zhàn)永?，把賬本拿給了他?！?p>　　緩緩聽了這話心里一陣難過，輕聲對阿順說道：“你先起來吧，店里生意這樣，讓你有了擔(dān)憂也不全是你的錯?！?p>　　阿順頓時磕頭如搗蒜，說道：“謝謝少夫人，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p>　　阿順起來后，徐趣說道：“有公子和少夫人在這，賬上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你們只管做好自己份內(nèi)的事，不會虧待了你們。”素珠和阿順連連點(diǎn)頭稱是。

　　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阿順和素珠在鋪?zhàn)永锒家笄诹嗽S多，緩緩也暗暗下定決心：這個胭脂鋪?zhàn)右欢ㄒ煤媒?jīng)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