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慢慢喜歡你

　　“爸爸，我現(xiàn)在跟老賈分手了，你滿意了嗎?”鐘小丫紅了眼睛，語氣尖銳反駁。

　　她從未如此直接地與父親對抗過，這讓鐘雪秋非常不習(xí)慣?！靶⊙?，你的態(tài)度是什么?再告訴我?！?p>　　見情況不好，鐘晚晚趕緊打圈場:“爸爸，少說兩句，等小雅身體好再和她聊天，現(xiàn)在算了?！?p>　　“是啊，老鐘，晚晚說的有道理，你別跟孩子發(fā)脾氣。小雅她今天經(jīng)歷了很多，你讓她休息吧。”何麗娟忍不住插嘴。

　　“那行，我先回去了，誰愛呆著就呆著，我看見她這副鬼樣，我早就生氣了!”鐘雪秋聽了這話，冷冷地轉(zhuǎn)過身去。全世界可憐的父母，看著自己的孩子面目全非地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沒有父母會毫無感覺。

　　“我一個人留下來陪小雅行，晚晚，你和小柏送你爸爸回家。”何麗娟柔聲提議。

　　鐘小丫不耐煩地拒絕了:“不行，有護士就行了，媽媽你也去吧，我不需要你照顧?！?p>　　“別說傻話了，你聽我說，在耍小孩子脾氣的話媽媽真生氣了?！焙嘻惥甑恼Z氣是明確無誤的。

　　鐘小丫沒有再說話，心情不好。她倒霉透了，先是被孩子們打了一頓，然后又被她的心上人甩了。她一點也不知道，這只是她倒霉的開始。

　　沒過多久，鐘小丫的檢查報告出來，讓大家大吃一驚。她被診斷為急性腎衰竭，需要進行腎移植。醫(yī)生們解釋說，這種方法治愈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對患者有明顯的幫助。

　　即便如此，鐘小丫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的病情，情緒變得極其不穩(wěn)定。誰來見她都不愿意講理，用被子蓋住她的頭，無理取鬧，還經(jīng)常亂發(fā)脾氣，亂扔?xùn)|西打人?？吹剿@樣的樣子，她的家人都為她擔(dān)心。

　　這天，鐘雪秋和何麗娟照例來到病房陪鐘小雅。鐘小丫還是沒有給出什么好的表情。鐘雪秋覺得胸口很悶，就出去抽了支煙。在屋里，只有憔悴的鐘小丫和傷心的何麗娟，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好長時間，何麗娟下定決心像一個低沉的聲音:“小雅，我知道你很擔(dān)心他的病，放心吧，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真的不好話我就把我自己的腎給你?！?p>　　鐘小丫卻不以為然，突然脫口而出:“別假惺惺的，如果你真的這樣愛我，那么當(dāng)初就不會狠心拋棄自己的女兒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何麗娟一臉驚訝，“小雅，你，你怎么知道?”

　　鐘小丫冷笑道:“我也知道周賢哥是你何麗娟的親生兒子，也是我的親哥哥，不是你所謂的外甥!你認為這是一件完美的事情，其實，幾年前我就知道了真相，你們每個人都藏了這么多年，對你們來說真的夠難的了!”

　　當(dāng)時，隨著鐘小雅和白立新結(jié)婚的日子臨近，鐘小丫有些惆悵，來到她暫住的孤兒院做義工。在那里，她遇到了從小照顧她的朱老師。

　　看到鐘小丫變得落落大方，朱老師喜出望外，意外地說:“小丫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啊，那時候能被生母接回去也是你的命運?！?p>　　“我的親生母親?你這是什么意思?”鐘小丫不知所措。

　　朱老師滿臉皺紋，眼里尷尬地閃過亮光，嘆了口氣，說了實話:“其實，你的養(yǎng)母何麗娟就是你的生母。她是我的老朋友，我受托照顧你。20多年前，何麗娟愛上了現(xiàn)在的丈夫鐘雪秋，于是與前夫離婚，留下兩個孩子再婚。

　　很快，她的前夫，也就是你的生父小丫，生病去世了，留下你和你弟弟無人照顧。她別無選擇，只能把你交給我，而你哥哥被她沒有孩子的孿生妹妹何秀娟收養(yǎng)了。我當(dāng)時就知道你母親是不會自己動手的，我沒想到她這么快就來接你。雖然她不能認你，只能認你是養(yǎng)女，但畢竟她能日日夜夜和你相處，照顧你，愛你，對你倆來說也不是不好的結(jié)局?！?p>　　鐘小丫聽了這個故事后，迷迷糊糊地回到家里，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哭了很久。她沒想到常常嫌棄自己的養(yǎng)母何麗娟竟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叵肫疬^去，她無法相信這一切。她的心受了很大的傷害，一夜之間就變了。

　　此刻，鐘小丫兩眼噴火，看著何麗娟的眼睛，壓抑了許久的失控情緒:“你作為妻子和母親，卻為了自己的欲望，拋棄丈夫拋棄兒女，沒有朋友真是無情。更可恨的是，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女兒，這么多年來在鐘家寧愿和你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鐘彎彎一起相親相愛，也不愿看著我，你沒心沒肺的不像一個人!

　　知道了這一切后，三年以前，我逃離了我的婚姻，逃離了我的家，逃離了這個城市，來到一個我再也見不到你的地方……你以為你一直在那樣是為了我好，可是卻對我最殘忍。你，為什么你把周賢哥寄養(yǎng)在你姐姐家，而我被送進了孤兒院，如果不是何秀娟逼你收養(yǎng)我，我可能會在孤兒院悲慘地長大，不是嗎?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從有你這樣的母親開始的，你很高興吧，我得了這種該死的病嗎?你不用說我也能猜出來?！?p>　　何麗娟的眼睛從淚水中流出:“不是的，小雅，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那樣得到的?！蔽?，我有理由……”

　　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偶然聽到這一切的鐘雪秋和鐘婉婉終于忍不住，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

　　鐘晚晚嘴角抽搐道:“媽媽，小雅說的是真的，表哥和小雅都是你自己的孩子，對吧?但是這太不可能了，這，這是不可能的!”

　　何麗娟仿佛瞬間老了十歲，眼睛呆呆地，微微顫抖著睜開:“晚晚，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說實話……”

　　鐘小丫冷冷地打斷道:“好吧，你要解釋，就出去跟你親愛的丈夫和你心愛的大女兒解釋。你有了自己的女兒，手里卻抱著別人的孩子。我也不怨你了。這是我欠你的，你知道，所以，我不想聽你的任何借口!我已經(jīng)說了該說的話，請出去，讓我一個人呆著吧!”

　　看到她堅決的態(tài)度，他們不得不先撤離。于是坐在休息區(qū)冰涼的長椅上，何麗娟下意識地垂下眼睛，慢慢地說出藏在心里的歲月。

　　當(dāng)年何麗娟確實是已婚女子，但還沒有領(lǐng)取結(jié)婚證，合法身份是未婚。她和前夫生下了周賢，又懷上了鐘小丫。

　　鮮為人知的是，何麗娟在少女時期曾被性侵，但警方并沒有抓住罪犯，此案最終成為懸案。幾年后，她偶然發(fā)現(xiàn)她的前夫就是那個對她很兇的蒙面人，她的心突然跌入谷底。從此，她和前夫之間的感情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隔閡，卻不敢把事情擺到桌面上和對方理論。

　　當(dāng)時，她懷著幾個月大的鐘小丫，常常淚流滿面。一想到自己嫁給了那個使她陷入地獄的魔鬼，她就痛苦得晚上睡不著覺。她甚至考慮過趁前夫睡在她身邊時，用刀將他刺死。這樣的日子讓她瘋狂，最終是鐘雪秋的出現(xiàn)點燃了她重新開始的希望。

　　何麗娟剛生下鐘小丫不久，就在自己工作的醫(yī)院里第一次見到了鐘雪秋。鐘雪秋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但以為她是單身職業(yè)女性。他失去了妻子，年幼的女兒鐘彎彎也因一場車禍而失憶，自然對其他事情不太在意。

　　他只知道他需要一個溫柔體貼的女主人來照顧整個家庭和失去親生母親的女兒，所以就和關(guān)心他以及他的女兒的何麗娟走到了一起。

　　在確定了與鐘雪秋的關(guān)系后，何麗娟殘忍地離開了前夫和他的兩個孩子。她的前夫患有嚴重的疾病，情緒低落，不久就去世了。他也沒有親戚，所以何麗娟只好請姐姐何秀娟幫忙收養(yǎng)這兩個窮孩子。何秀娟說只能幫她養(yǎng)一個孩子，還必須是個男孩，她老公才能同意。無奈之下，何麗娟將鐘小雅送到了孤兒院的朱老師那里。

　　不到幾年，何秀娟意外發(fā)現(xiàn)丈夫與別的女人生了孩子，自己又查出不治之癥，被告知活不了幾天。于是臨死前，何秀娟將收養(yǎng)的周賢托付給何麗娟，并央求姐姐將永遠留在孤兒院的鐘小丫接回母女團聚，也就是給她自己積德。

　　何麗娟哭著點頭，姐姐死后信守諾言，通過丈夫鐘雪秋的許可，順利收養(yǎng)鐘小雅，卻從來不提自己與鐘小雅的母女關(guān)系。

　　說到這里，何麗娟目光中悄悄赤誠:“我知道我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的兩個孩子，小雅現(xiàn)在變得這么自我，我很自責(zé)，我沒有資格做一個母親。但話又說回來，我對他們有復(fù)雜的感覺。我討厭我的前夫，我對孩子們有點生氣。后來我發(fā)現(xiàn)周賢很懂事很能干，能幫到老鐘你的忙，讓我覺得很欣慰，不知不覺對他更有好感了。至于小雅，老鐘一直很偏袒她，所以我為了維持家庭的平衡，平時故意多幫晚晚了，不為任何人，只為了我們的家庭和睦。很遺憾，小雅的脾氣隨我，不是很好。她敏感多疑，所以她對我的誤解越來越深……”

　　“啊，你別說了，我明白，真的。”鐘雪秋深深地嘆了口氣。

　　原來母親帶著如此沉重的往事，鐘晚晚的心情十分復(fù)雜。她終于明白了，一向溫文爾雅的妹妹為什么脾氣變了。任何人都會被真相壓垮的。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何麗娟遵守了約定，將自己的腎毫不猶豫地交給了鐘小丫。手術(shù)成功，母女平安，鐘小雅在醫(yī)院躺了幾個星期，恢復(fù)得很好，所有關(guān)心她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周賢先生手捧一束美麗的鮮花，獨自出現(xiàn)在鐘小丫的單人病房里。這是自他們的關(guān)系被公開以來，這兩兄妹第一次面對面見面。

　　鐘小丫一臉緊張，捋了捋頭發(fā):“哥，你來了嗎?”

　　一開始知道周賢是自己的哥哥，鐘小丫心里既高興又有些惆悵。雖然認不出來，可看著哥哥很溫柔，她的心就會變得柔軟。也許是血濃于水。

　　周賢沒忍住，把何母割腎救她的事告訴了鐘小丫。鐘小丫的臉一下子變黑了:“別以為她這么做了我會感激她的，沒門!”

　　但是，當(dāng)鐘小丫得知自己的親生父親年輕時對母親做了那種事，后來還人面獸心地想要娶自己的母親時，驚訝得有點張大了嘴，而沒有說一句話。

　　周賢接著說:“母親也是女人，忍受不了痛苦，想離開她邪惡的丈夫。否則，她不可能離開自己的孩子。作為一個女人，你應(yīng)該了解她的感受。你的養(yǎng)父鐘雪秋和你的姐姐給了你母親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這是無可爭辯的?！?p>　　“我的父親或我怎么可能是一個，我不信……”鐘小丫仍然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盡管我恨母親離開我們，并抱怨她從未告訴過我你是我的親哥哥，但現(xiàn)在這都不重要了。不久前，阿姨，哦不，我們的媽媽在去給你買你最喜歡的栗子蛋糕的路上，被一個墜落的物體擊中，當(dāng)場死亡。這就是她沒能見你的原因。”到了這里，周賢還是忍不住眼睛濕潤了。

　　鐘小丫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哽咽著說:“她是讓我做壞人做到底的節(jié)奏，直到最后。我還沒有來原諒她，還沒給她一個擁抱，對她說“謝謝”，她就走了……我只能說這是對我最嚴厲的懲罰!”

　　“媽媽在那邊也會理解你的。別太難過了?！敝苜t安慰地說。

　　一年后。

　　這對夫婦一起開車到表哥周賢家吃飯。

　　話說周嫻和白玉前段時間已經(jīng)成功再婚，這天特意慶祝白玉懷孕，他們邀請鐘晚晚和白立新在家吃飯。這個時候鐘晚晚還沒生孩子，只是懷孕了，大肚子，預(yù)產(chǎn)期是一周后。

　　酒宴之間，大家都喜笑顏開，一切都恢復(fù)了，走上了正軌，這對于大家來說，真的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吃完了飯，鐘晚晚在刷手機消息，白玉湊過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里閃著光道:“哎，你看小雅上傳的照片有沒有?她現(xiàn)在變得又瘦又黑，沒有以前的美，但整個人看起來輕松，特別快樂和獨特的活力!”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