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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礪

第六十二章 我悔!我不悔。

晉礪 青玉獅子 2032 2021-08-29 08:08:45

  弘訓(xùn)宮……其實已不成其為弘訓(xùn)宮了。

  除了之前“集中管理”的,太后的近侍,也被“另行安置”,伺候太后的侍女、宦者,皆自式乾殿、昭陽殿派出。

  太后已被事實上軟禁,不能出載清館內(nèi)堂一步了。

  何天本來還想再見太后一面,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剛剛殺死了她的父親——雖不是自己直接動的手,可又有什么區(qū)別?

  還有,皇后盯著自己呢!

  算了!

  他見的是陶韜。

  太后幾個近侍,不論宦者、宮女,都是單獨關(guān)押。

  何天一見陶韜,略略放下點心——應(yīng)還未被刑求。

  時間有限,何天開門見山,“引弓者,是陶令吧?”

  陶韜面色慘然,“是?!?p>  “此事,除了太后和你之外,還有第三人參與嗎?”

  “沒有了?!?p>  謝天謝地。

  “陶令,你糊涂?。 ?p>  “是,追悔莫及……實在是太后哀泣,難以抗命,我自己也存了萬一的僥幸之心……”

  搖搖頭,“本不是想射給左軍的……”

  “殿垣距宮垣多寬,你不曉得?”

  “曉得,年輕時候,也開得硬弓,未必不能……現(xiàn)在,老了……”

  “就算給你射出宮城去,又如何?”

  “現(xiàn)在仔細想想,確實不能如何,總還是那個話,‘萬一的僥幸之心’……”

  “陶令,你已無生理,曉得嗎?”

  “曉得……我是一個孤閹,也是自恃這一點,想著千刀萬剮,不過一身,連累不到家人、族人;若有家人、族人,或者會多想一想,反不至于闖下如此大禍……”

  何天心中一動。

  “既如此,也別等什么‘千刀萬剮’了——”

  “你留一封遺書,就說不忍見皇太后哀泣,乃冒皇太后筆跡,寫了如此一封帛書,射了出去——如此而已,嗯?”

  “????。∈牵∈?!”

  “之后,”何天嘆口氣,“就……趕緊上路吧!”

  陶韜眼中放光,“侍郎!如此說來,你能……救太后?”

  何天凝視著他,“我不能給你做什么保——盡力而已!”

  陶韜“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如是,韜雖為齏粉,亦……泉下百拜!”

  “就這樣,抓緊罷!”

  “好!”

  “有沒有什么要我?guī)兔Φ???p>  “不必!不能連累侍郎!我有法子!”

  那是,沒有筆墨,可以血書;至于自裁,一條白綾而已。

  出門之后,躊躇片刻,何天還是去見了太后。

  太后的口供、陶韜的遺書,得對上號啊。

  一見太后,何天心頭又是一顫。

  不過幾個時辰,太后整個人,竟好像瘦了一圈!

  她本就清減,如此一來,簡直一風(fēng)可吹了!

  何天努力壓抑心情,朗聲說道,“稟太后,弘訓(xùn)宮黃門令陶韜已經(jīng)供認——”

  略一頓,“他不忍見皇太后哀泣,乃冒皇太后筆跡,寫了一封帛書,曰,‘救太傅者、賞錢三百萬、絹三千匹’,云云,然后,綁在箭桿上,意圖射出宮城,然弓力不濟,落在左軍軍營之內(nèi),為人發(fā)舉!”

  太后檀口微張,一臉愕然。

  “臣告退!”

  何天轉(zhuǎn)身就走。

  “侍郎!侍郎!”

  何天駐足,回頭。

  “高都君……”

  何天心里,一股無名火突然串上,壓抑不住,大聲說道:

  “臣說過,皇太后若還是皇太后,高都君,皇太后生母也!皇太后若不是皇太后,高都君……這個話,太后都忘了?!”

  太后慘然,“我沒法子……”

  “太后保重!臣無更多下情上稟,告退了!”

  這一次,是真“告退”了。

  真已盡力了,其余的,聽天由命罷!

  回到萱秀小筑,阿舞居然還在。

  何天一五一十,都給阿舞說了。

  阿舞冷笑,“怎樣?我就這樣報給皇后?”

  “對頭——一個字都不必隱瞞?!?p>  “你!……”

  阿舞差點又要掐他——“對頭”是阿舞之前的話。

  “阿舞,我是說真的——也瞞不住??!”

  阿舞不說話。

  “還有,我估摸著,大會群臣之前,一些重要的人事就要定了下來,有兩句話,一定要稟知皇后——”

  “其一,不能叫楚王掌政權(quán)!不能叫東安公掌軍權(quán)!”

  “其二,這兩個人,一定要想法子拆了開來,不能叫他們連成一氣!”

  “法子嘛,也簡單!楚王嫉妒,以此入手就可以了!”

  阿舞蹙眉,“話都我去說,你干嘛呀?”

  何天笑道,“睡覺呀!皇后就算要砍我的腦袋,也得先讓我小睡一覺!”

  “你!……好罷!”

  何天真的需要略略小憩,不然,狀態(tài)不好,朝堂之上,說出來的話,邏輯、氣勢可能就有問題。

  *

  這一覺,睡的出乎意料的踏實。

  何天睜開眼,有些恍惚——

  什么燈,如此明亮?

  很快,他發(fā)現(xiàn),不是燭光,是日光。

  一下子清醒過來。

  屋外,陽光耀目。

  靠!我睡了多久?咋也沒人過來叫我?

  他跳下床榻,拉響銅鈴。

  不多時,承福進來,“侍郎醒啦?睡得好嗎?”

  好!

  可是……

  “呃,承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俊?p>  “剛剛過午正?!?p>  什么?!

  何天以為自己聽錯了,“午正?”

  “是呀!”

  何天搶到窗邊。

  陽光直射,日影幾無,真的是午正。

  他一陣口干舌燥。

  太極殿東堂……大會群臣?

  正常情形下,這個大朝會,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除非改期。

  改期也是重大事項。

  與會,沒有人通知我。

  改期,也沒有人通知我。

  何天的心,沉了下去。

  咋回事?

  弘訓(xùn)宮之行,徹底激怒了皇后?

  他靜靜的站著。

  “侍郎,該盥洗了!”

  “啊……”

  何天驚醒。

  他吸一口氣——

  不管咋說,這一回,未必糟的過載清館被杖殺那一次吧?

  自問:你后悔嗎?

  自答:不后悔——我做我認為該做的事情!

  他開始漱口、洗面。

  擦干凈臉,放下面巾,嚇一跳——

  身邊的,已不是承福,而是阿舞。

  “哎喲!”何天撫心,“人嚇人,嚇死人!你走路,咋一點聲響也沒有……”

  阿舞不說話,默默的看著他。

  何天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突然,阿舞“撲哧”一笑,“哎,瞧你那個樣子,也不算啥‘臨大事有靜氣嘛!’”

  ???

  阿舞斂衽,“婢子給何常侍道喜了!”

  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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