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
從他陷入那個陷阱的第一天開始,就讓自己越陷越深,以至于最終無法自拔。
但是這期間他又接受了社會留給他的另一個課題,“禍不單行”。
所謂的屋漏偏逢連夜雨便是如此,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往往等待你的不是希望,而是藏在一絲希望后的現(xiàn)實。
在他快要無法還上那些貸款的錢時,一個個催債的電話已經(jīng)到了他的手機上,他為了不讓他們打給家里人,他選擇了拆東墻補西墻的辦法,最終緩解了一點點時間,可是這種窟窿注定會越補越大,最終必然會被家里人知曉。
在寒假到來的時候他只能帶著最后一點點希望,告訴父母以及去做寒假工,踏上了一輛去往外地的中介公司車。
隨他一同去的人們有著三十出頭的中年人,也有著和他一樣的學生,只是那時的他們還抱著趁過年多賺些錢的想法,反而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陷阱。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便是他們踏上這輛車開始的。
中介的人在車上還喋喋不休的講著多少多少福利,多少多少工資,以及各種各樣的工作,給他們所有人吃了一劑“強力定心丸”。
他們所有人都帶著撿了便宜的感覺,一路上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事情的不對勁。
經(jīng)過近乎整整一天的路程,帶著滿身的疲憊到達了中介帶路的工廠,一個看上去甚至有幾分殘破的地方,中介的人們僅僅說了一句聽從廠區(qū)安排,就把他們一行四十多個人交給了廠區(qū)。
然后填寫資料以及合同,在填寫合同時,即便上面寫著的工價與中介告訴他們的不符合,盡管他們提出了意見,可是廠區(qū)的解釋只有這個事情中介公司最后給他們發(fā)工資。
至于合同所寫的只是和廠區(qū)的合作,他們一行人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就這樣開始了工作。
兩個月的工作時間,中間一個月發(fā)工資時中介還是可以聯(lián)系到的,哪怕發(fā)的工資按照了合同的工資,中介那邊依舊解釋著剩余的在下個月補齊,他們沒有反對,也沒有察覺哪里不對。
臨近過年時得到了三天的假期,于是就和幾個剛剛稍微熟識一些的朋友出去玩了幾天,去了這個城市的標志性建筑,也去了海邊,留了很多記憶,只是冬天的海邊還是有些寒冷,于是一行人匆匆回到了廠區(qū)。
這件事情本來不應(yīng)該會有多大的變動,比如正常的工作結(jié)束,正常的結(jié)算工資,正常的回到學校開學;只是當工期結(jié)束時,那個給他們四十多人一起上了一課,告訴了他們所謂的人性險惡。
他們正常的完成了與中介簽訂的工期,然后在即將開學的三天前準備返程。
卻在兩周前接到中介的通知說著安排不過來,本來約定好的接送變成了自己掏錢買車票返程,而即將開學的返程車票難買不說,價格也比平常高出好多,在無法協(xié)調(diào)又不得不回去報名的情況下,只能買了高價的返程車票踏上了回校的路,而這僅僅只是第一個陷阱。
當他們回到學校后,拿到了最后一筆工資,而這筆費用卻和曾經(jīng)去的時候,中介告訴他們的工資差距巨大,他們在聯(lián)系中介時,那個電話逐漸從給他們解釋是工廠毀約,慢慢變成了他們毀約。
說著和工廠簽訂的一年合同,然后他們提前辭職,而當時簽訂合同時,他們中介所說的只是走一個形式,最后變成了他們毀約的“證據(jù)”,而他們卻拿不出任何證據(jù)反駁。
最后當他們抽出一個周末的時間去到中介的辦公室時,已然人走樓空,電話也變成了空號,最后這件事報警也已經(jīng)因為沒有實際證據(jù),甚至因為有不利于他們的“合同”證據(jù)不了了之。
而他當時的負債已經(jīng)越來越多,自己已經(jīng)全然無心顧及學業(yè)的事情,當每一個催債的電話打來時,他選擇了關(guān)機,選擇了逃避,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這件事,可惜最終的結(jié)果還是打給了學校,以及他的父母。
那時的他已經(jīng)不敢面對任何電話,包括父母的電話,他拒絕了所有打給他的電話,帶著他的行李打算讓他曾經(jīng)高三所做的事情重現(xiàn),他買了最后一張去往遙遠城市的車票,打算一切重新開始。
他在這個新城市租了一個狹小昏暗的地下室,甚至手機在這里都沒有信號,他已然做好了客死他鄉(xiāng)的想法。
他那時甚至一度認為,他的人生要在這里結(jié)束,他好像在放下一切擔心時變得無比輕松,甚至于他躺在那個潮濕的床上時,已經(jīng)放棄了活下去的想法。
那不算是他人生最為黑暗的時刻,但是也是他最無望的時刻。
他寧愿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似乎從父母得知他貸款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結(jié)束了,他沒有想過父母最終會怎么處理,只是想到他們對他那失望的眼睛,他已然沒有活下去的想法。
他找了一個新的工作,一個銷售的工作,每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工作著,從昏暗的地下室爬起來,然后漫無目的的工作,在回到那個地下室,然后睡下去,在夢里他看到的也只有無邊的黑暗。
他換了一個手機號,那些煩人的電話慢慢沒有了,他那時覺得似乎這樣下去也可以,一個人就這樣一輩子,在一個沒人認識的城市。
可惜他低估了那些貸款公司的能力,他們查到了他的新手機號,似乎無論他換多少手機號他們依舊可以找到自己。
又過了幾天,幾個警察來到他的面前,對他說著什么,而他已經(jīng)心力憔悴,他無心聽他們說什么,甚至聽不到。
最后他們帶他回到了警局,他在警局睡下,那也許是他那段時間睡得最不安穩(wěn)的一天,他的意識中認為是那些貸款公司報警來抓他。
第二天,一張熟悉的臉印入眼簾,接著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巴掌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臉上,旁邊的警察趕快拉住了打他的人。
他這才看清那是父親憤怒的臉,他最終一臉茫然的坐上回家的列車,直到后來母親再度說起時才得知那時他們已經(jīng)找了他一周多,但是他的手機號都變成了空號,然后報警失蹤,怕他會想不開。
而這件事也成為了他人生一個轉(zhuǎn)折點,本來和父親因為一些事情已經(jīng)半年多沒有交談的他,在那一天之后被迫改變了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