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看到聽到這一幕的降卒,頓時一片騷動,絕大多數(shù)人的臉上,都是露出極為震驚之色。
因為這名“朝國將領(lǐng)”是用朝語喊的,雖然撕心裂肺之中有些變音,但所有降卒還是都能聽的明白。
結(jié)合之前一路上的那些散落泥土,很多人立刻就想到了,這句話之中到底包含著什么。
“嗒嗒塔……”
那名朝國將領(lǐng)身后追來的三名后金騎兵,顯然也是急了,齊齊疾速躍馬環(huán)繞,數(shù)個呼吸之后,就將那名朝國將領(lǐng)的前路擋住。
幾乎與此同時,后方樹林又是一陣嘶喊,三名身著朝軍將領(lǐng)服飾之人再次沖出,同樣是嗓音嘶啞的沖著俘虜大隊大聲嘶喊:
“萬人坑!后金賊要活埋我們!”
“金賊背信,要把我們?nèi)珨?shù)活埋!啊……”
“噗噗噗……”
……
可惜,他們僅僅沖出樹林幾步,樹林之內(nèi)就是箭矢齊發(fā),十幾支箭矢分別將三人射翻在地。
另一邊,那名僅存的朝國將領(lǐng)被三名后金士卒圍逼,只得奮力向著另一個方向逃走。
“轟……”
這一下,看到聽到這一幕的降卒頓時一片大亂,不少人都是甩頭向著押送他們的后金士卒怒目而視。
沒有看到聽到這邊到底發(fā)生什么的人,也都一臉驚惶的向著前方慌亂之人詢問。
“好像是樸將軍,樸將軍在喊‘萬人坑?!?p> “還有韓將軍,文將軍,就是昨晚失蹤的他們!”
“不對!我聽到了,好像不是樸將軍聲音?!?p> “你沒見樸將軍嗓子都啞了嗎?阿西吧……”
“他們說后金賊要活埋我們?!?p> “后金賊在前面挖好了萬人坑!”
“怪不得之前路上,有那么多的散落泥土。”
“我看到了,韓將軍文將軍也都被金賊殺了……”
“和后金賊拼了!”
“阿西吧……兄弟們跟我一起上,殺金賊!”
“啊……拼了”
僅僅數(shù)十秒過后,位于俘虜大隊中部的上千降卒就是一片大亂。
“肅靜!不得交頭接耳!”
“肅靜!建州和朝國是永遠的朋友!”
“不得交頭接耳!不要中了明賊的奸計!”
……
與此同時,護送降卒的后金兵也是一片緊張,中部數(shù)十騎后金兵原本要躍馬追向那邊樹林查探,見到后方人群騷動,立刻又折了回來。
后金軍之中,也有能通朝語之人,迅速將之前沖出樹林的幾名“朝國將領(lǐng)”嘶喊內(nèi)容,說明給了其他同伴。
知道這些話語意思的后金兵,多數(shù)立刻面色大變,疾速抽出腰刀,摘下長槍,虎視眈眈的看向那些騷亂的降卒。
其中也有一些善于思考的后金兵,不由得在腦海之中想象,“昨天傍晚咱們?nèi)d涱~真離開大隊,難道就是去主持萬人坑?”
“之前道路上的散亂泥土,難道……”
“不是說好了要護送降卒回國的嗎?現(xiàn)在這是?”
……
不過不管他們心中怎么想,這個時期的八旗兵確實訓(xùn)練有素,即便心中懷疑,他們之中也有人立刻看到了目前最大的危機,不少人都是立刻開口,有安撫,有威脅,總之立刻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彈壓降卒身上。
這只降兵,可以足有近萬人規(guī)模。
而他們負責(zé)押送的,不過才一千多人而已。
當(dāng)然,他們最初接到的命令是“護送”,而不是押送。
但現(xiàn)在,這些東西還重要嗎?
近萬降卒雖然都被收繳了武器,但這些人一旦全線嘩變,你怎么辦?
怎么辦也晚了!
“西巴!”
一名就在人群邊緣的降卒大漢暴吼而起,一把將一名后金兵手中長槍奪下。
“找死!”
那名后金兵同伴反應(yīng)很快,立刻手中長刀一揮,直接將這名降卒大漢頭顱斬落。
“鬧事者死!都給……”
殺死一名降卒之后,那名后金兵立刻舉刀大喝。
“死你麻!”
不等他把話說完,數(shù)十名降卒就是雙眼通紅,一擁而上將其推落馬下。
若是平常之時,這名后金兵的反應(yīng)完全沒錯,殺雞儆猴,快刀斬亂麻的暴力彈壓,是有可能將就要發(fā)生的嘩變鎮(zhèn)住的。
不過現(xiàn)在,明顯不行!
“嘭!咚咚咚……”
數(shù)十名降卒將其脫落馬下之后,又是立刻拳打腳踢,眨眼間就將其踩成一堆肉泥。
“嘩……”
雙方各自死人之后,整個中部區(qū)域的俘虜大隊,立刻開始全線騷動,原本整齊的隊伍,立刻開始崩壞。
遠遠看去,猶如長長巨蛇一般的降兵隊伍,突然從中斷爆開一個“傷口?!?p> 這個傷口爆開之后,又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前后兩面擴展,僅僅十幾秒之后,中間傷口徹底斷裂,斷成了兩截,猶如被大棒狠狠砸斷的翻滾蛇軀。
“嘩……”
兩截斷軀,繼續(xù)向著前后兩面爆裂崩解,整個道路之上,很快就是被大片大片的鮮血覆蓋。
到了這種時候,近萬降卒之中,再也沒有什么親后金,或者親大明之分,現(xiàn)在只有敵我雙方,只有你死我活!
降卒嘩變就如決堤之水,將所有分歧重新裹挾成一束,向著敵方奔騰而去。
很簡單的道理,這種情況下哪還有什么立場。你不跟著同伴行動,就要被后金兵殺死,不想死的話,就只能跟著大家一起沖。
“嘩……”
短短不到半個小時之后,整個俘虜隊伍全線崩潰,無數(shù)俘虜和后金兵形成一個個戰(zhàn)團,更多的人則是漫山遍野的四散奔逃。
……
“哈哈哈……二虎兄弟真神人也!”
遠處那片樹林之后,吳大奇激動的臉孔微微發(fā)紅,哈哈大笑之中,偏頭向著一旁的二虎大聲贊嘆道。
之前戚家軍三百人伏襲,不但沒能對這支俘虜大隊造成絲毫沖擊,自身還損失了數(shù)十名從尸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戰(zhàn)士。
而現(xiàn)在,二虎的計策不損一兵一卒,只是派人在前路散落一些泥土,然后又穿上后金、朝國衣甲演了這么一場小戲,就讓整個俘虜隊伍徹底崩潰!
這怎么能不讓吳大奇心中狂喜贊嘆呢。
大笑之中,吳大奇看向二虎的眼神越發(fā)崇敬,隱隱的,他竟是真的從二虎身上,看到了一絲當(dāng)年戚繼光戚少保的影子。
此刻扮成所謂“樸將軍”的二虎,將頭頂?shù)膽?zhàn)盔整了整,也嘿嘿一笑道,“這都是老……都是老天爺?shù)囊馑?!都是天意!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