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郎君”的身體在細雨中開始變軟,許許多多的顏色被雨水沖刷流到了地上,很快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具精巧的斷頭人偶。
“傀儡門!”春雨想起了春分的媚骨酥,自己本來還奇怪為什么花郎君沒有受到媚骨酥的影響。
是啊,傀儡是人做的,但不是人,它們或許精巧的連春雨也認不出來,但也因為不是人,所以不會被尋常的毒物影響到。
只有春雨砍掉了他的腦袋,用綿綿細雨化掉了他的身體才發(fā)現(xiàn)端倪。
那這樣說來······
春雨想起了花斛,他似乎只喝自己面前的茶······他才是真正的花郎君。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春分說不準會陰溝里翻船的。
能夠做出以假亂真的傀儡,說明花斛是傀儡門中的高手,而且是以有心算計無心。
春分要為自己的托大而付出代價了。、
盡管春雨跟春分經(jīng)常不一致,但她依然不想看到春分吃虧。
同一個陣營的人,不管哪一個吃虧,都會讓同伴感到不舒服。
但是春雨突然發(fā)現(xiàn)“花郎君”布下的這個陰陽避光陣跟自己所了解的又有所不同。
看來要從里面破開這個陣法只怕也不那么容易。
春雨心道:該死的妮子,你自求多福吧······吃虧了可不要在我面前哭鼻子······
究竟是誰吃虧······似乎也不太好說······
春雨越想越是急躁,一腳踢在“花郎君”的身體上,恰好把他踢到了那張床上,就在它剛剛碰到床,床被突然翻卷,將它包裹住,隨后無數(shù)黑色絲線突然彈出,將棉被捆得跟粽子一樣。
***
花斛腳下生風(fēng),須臾間就到了另一個偏僻角落。
他的手法比傀儡可要高明的多,手一撒幾十枚黑白顏色的棍子同時插入了地里,光幕浮起,陣法不過一個呼吸間就已經(jīng)布置完成。
如果春雨能夠看到花斛的這一手,一定會驚嘆他的手法和速度,因為就算是陣法大家也不過如此了。
隨后,花斛將春分從乾坤袋里取出來,一并取出來的還有一張雕花大床。
春分被扔到了床上,花斛嘆道:“如此佳人不認真對待,實在是有違天和?!?p> 躺在床上的春分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我能問問你會如何對待我嗎?”
花斛笑道:“你終于不裝了?!?p> 春分心里咯噔一下,但臉色一如尋常,“你怎么知道我是裝的?”
“沒人比我更懂神仙水。不過你明知我的手段,還敢跟我來,小丫頭,你確實有膽色,但是膽色并不能幫你。”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怎么辦?一般有兩種,一種是你主動,一種是你配合。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p> 春分笑道:“我能選第三種嗎?”
“第三種是什么?”
“那就是你配合?!?p> “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春分突然說:“你見過春天里的貓兒嗎?”
花斛道:“我怕不僅見過春天的貓兒,我還見過夏天的狗兒,秋天的老鼠,還有冬天的麻雀?!?p> “那不一樣,”春分笑了起來,“春天的貓兒就喜歡瞎叫,整夜整夜的叫,很多人都被吵的難以入眠。但是我們那里有一個辦法對付它最好,只要經(jīng)過那么一次,貓兒就安靜了,并且還會長得胖乎乎的,特別惹人喜愛?!?p> “是怎么做的?”
“很簡單,用你剛才抵住我后背的那把龍雀刀就這么切下去,這樣世界就清靜了。”
花斛看到了春分的手勢,搖了搖頭,“我一向?qū)ζ恋呐藳]有抵抗力,但是這一次恕我難以從命?!?p> “為什么?”
“因為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同意。而且,一個去了勢的胖子也不會比一個健全的瘦子更受歡迎。要是我配合你了,我或許就無家可歸了,而且我還舍不得這世間的諸多美人。”
春分道:“我聽說世間的美人只會在一個地方,恰好的是,要是你配合我了,你就能去那里,天天陪著那些美人,那起不更美妙?”
“只能看,不能動,這一點也不美妙?!?p> “你可以看別人動?!?p>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主動配合我了?!?p> “我從來就沒這么想過?!?p> “那只好我自己動手了?!?p>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你確實不應(yīng)該指望別人?!?p> 花斛的臉色突然變了,“你們騙了我!她居然殺了我傀儡!”
當(dāng)假的花郎君被春雨斬掉頭顱的時候,真的花郎君就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了。
春分笑道:“女人不騙人那還能叫女人嗎?”又嘆息了一聲,“嗨,那小丫頭就是性急,就不能再等等嘛?!?p>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被哪樕惓ky看,盡管他是傀儡門的高手,但要制作出讓春分春雨也看不出破綻的傀儡出來也并不容易?;ㄒ兹萜鋵嵕褪撬奶嫔?,必要的時候還會替他抵擋住致命一擊。
花易容被春雨殺死,他的損失很大。
“把一個女人綁來扔到床上,你管這個叫客氣?”
花斛笑道:“對,因為不客氣的在后面?!?p> 機括聲響,春分還未曾反應(yīng)過來就被綁成了一個粽子,只露出了她那張精致的臉龐。
花斛將金步搖取出來,戴在了春分頭上,“你瞧,你戴上去果然很好看?!?p> “你倒不如放我出來,讓我自己看看。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聽到別人的稱贊了就想要親眼看一看。要是你不放開我,我要是弄壞了你的床,你可不許讓我賠!”春分嬌嗔起來。
“南洋的纏身索你聽說過吧?!被叩酱悍稚磉叄种篙p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手指觸之所及的滑膩讓花斛很享受。
春分的臉色變了。
纏身索是南洋邪派之物,據(jù)說是根據(jù)南洋一種獨有的植物食人藤而來,它能夠向被綁縛的人注射一種麻痹神經(jīng)的“毒素”,然后慢慢餐食“獵物”的靈氣,讓被綁縛的人失去反抗的能力,最終靈力枯竭而死。
花斛看到了春分的臉色,“看樣子你果然知道?!?p> “我不知道傀儡門的人什么時候跟南洋的邪魔外道混在一起了?!贝悍忠а狼旋X的說。
傀儡門的傳承據(jù)說源自幾千年前踏破虛空,羽化登仙的墨子,因此這一宗門雖然神秘,但是名聲并不壞。
而南洋的纏身索則是為人所不齒的邪惡之物。
花斛道:“這個沒什么可說的。有這個廢話的功夫,我還不如好好的享用美味。不,應(yīng)該是我們一起好好享受生活,相信我,你一定會感激我的?!?p> 花斛的手順著春分的臉頰往下,在春分的粉頸上捏了一把,他看到了春分眼中的慌亂,這讓他很滿意,也很享受。
春分道:“你忘記了我的同伴了,她既然這么輕松就殺死了你的傀儡,也一定會很快就過來救我的?!?p> 花斛笑道:“那尊傀儡的實力不過一般,自然比不上百花樓的高手?!彼惨詾榇悍趾痛河晔前倩堑娜?,因為春雨的那一招就算是百花樓里的人不仔細看也看不出差別,“但是百花樓的人未必能這么容易解開我布下的陣法。”
花斛本是傀儡門的天驕,因為貪念美色受到了責(zé)罰,門主本想廢掉他的修為,但沒想到花斛用詭計逃脫了。
之后多年,他不僅學(xué)會了陣法,還能夠把傀儡戲的訣竅跟陣法融合。
很多看上去極為普通而簡單的陣法經(jīng)過改造之后就會變得不同尋常,如果以常規(guī)思路來破陣,那只會被帶偏。
春分卻笑了起來。
“很可笑嗎?你覺得我在說謊?”
“不,我只是不相信男人的嘴。而且你到現(xiàn)在似乎也還不知道我的名字。難道我的名字不值得你問嗎?”
花斛道:“哦?敢問姑娘芳名?”
春分笑道:“奴家春分是也?!?p> “春分?你們百花樓取名字怎么這么古怪?春花、春華、春嬌這樣的名字我聽過,但唯獨沒有見過有女人叫春分這么奇怪。”
春分道:“我可沒說我是百花樓的人。難道只有百花樓里才有女人嗎?”
花斛道:“不管你是哪里的人,躺在我的床上,那就是我的女人,以前不是,以后一定是?!?p> 春分搖頭道:“沒想到我碰到了一個傻子。時分四季?!?p> 陣法內(nèi),在短短的一瞬間,花斛好像看到了百花盛開,百鳥鳴唱。又一個瞬間,時而烈日驕陽,時而大雨傾盆,而在雨聲中,他似乎聽到了嘹亮的蟬鳴。再往后,陽光明亮,五谷豐登。最后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降了下來,很快就將陣法以內(nèi)的地面披上了銀裝。
“天分日夜。”春分的聲音沒有停。
花斛看到了太陽從一邊升起,很快的滑過天際,夕陽紅霞之后就是滿天星斗。
“你、你是誰!百花樓的人可沒這個本事。”
這種時空道術(shù),他只在傳說中聽說過,這讓他感到一絲恐懼。
“春雨驚春清谷天?!?p> 春分?
“你是二十四劫中的春分!”花斛眼中明顯有了慌亂。
“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所知的傻子。”
“哼,那又如何!纏身索,起!奪魂釘!”花斛運轉(zhuǎn)纏身索將春分死死勒住,隨后撒出了一把奪魂釘。
當(dāng)然,他瞄準的是春分的四肢,避開了某些關(guān)鍵部位。
春分搖搖頭,輕啟朱唇,輕聲吐出了四個字:“人分生死!”
花斛就像野草被鐮刀劃過,毫無防備的就倒在了地上,眼神在失去神采變得灰敗之前只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