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當(dāng)夜發(fā)起高燒,臉上潮紅遍布,不停的有細(xì)小的汗珠從她的額頭冒出來。
江季寒將沈禾抱在懷里,從空間里拿出藥喂給她吃,沈禾以前愛受傷,他在空間里囤了不少的藥,沈禾無意識的扭頭躲避著他送來的水。
江季寒猶豫片刻,將水和藥片含在嘴里對上沈禾的嘴唇,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將水喂了進(jìn)去。
見水沒有被吐出來,江季寒嘴角露出一個清淺的弧度。
他忍著胸口的劇痛,拿出布料,將沈禾還在滲血的四肢包扎了起來。
直觀的看到這些傷口,他心中更痛,恨不得此刻將心挖出來狠狠摔在地上,這樣他就不會體會這種誅心之痛。
他咬緊了牙,暗自發(fā)誓,一定要將易峰千刀萬剮,以泄他心頭之恨。
他把臉放在沈禾的臉頰上,感受著她臉頰上滾燙的熱度,他慢慢的摩挲兩下。
此刻兩人身下是骯臟泛著血腥氣的潮濕地面,牢房里昏暗無光,一扇窗戶懸掛在兩人夠不到的位置,地面還有蟲蟻爬來爬去的身影。
坐在電腦屏幕前的易峰卻一拳將電腦屏幕打碎,他憤怒的起身,將眼前所能踹倒的東西全都踹倒,剛才那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周遭破敗的環(huán)境絲毫不能阻擋兩個小情侶之間的溫情。
他認(rèn)為那個此刻被江季寒抱在懷里的女人是他的。
他走進(jìn)監(jiān)獄。
江季寒見到易峰進(jìn)來,不自覺的將沈禾抱的更緊。
易峰拿出腰間的槍,對準(zhǔn)了江季寒的四肢,碰碰幾槍,江季寒四肢爆發(fā)出血色的煙霧。
易峰狠道:“不是心疼她嗎?我直接讓你體會她的痛苦”。
易峰打開籠子的鐵鏈,拎起江季寒的衣領(lǐng),在他耳邊輕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怪物”。
沈禾醒時只覺得全身的骨頭被人放進(jìn)攪拌機(jī)里攪拌,又拿出來重新組合。
江季寒被人吊起了四肢,沈禾艱難的想要爬起,卻因?yàn)殡p腳使不上力,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隨后她就看到自己的腿腳無力的垂下,她很快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她被人挑斷了手腳筋。
她也很快接受了這一事實(shí)。
江季寒低頭看著她,眼角閃過幾絲疼惜與愧疚,他輕聲道:“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因?yàn)槲摇薄?p> 是我讓你受了無妄之災(zāi)。
江季寒尤記得沈禾猶如太陽一般闖進(jìn)他生活時他的慶幸與喜悅。
他垂下頭,喃喃自語道:“若是你從未出現(xiàn)過就好了”。
所有的苦我愿一人承擔(dān),所有的罪我愿一人贖清。
沈禾蒼白的嘴角輕輕向上仰了仰,露出一個凄苦又美麗的笑容,她輕聲道:“江季寒,你嘀咕什么呢?”疼痛讓她的聽力變的遲緩。
江季寒抬頭看她,對上她的笑顏時,眼角又不自覺的酸澀。
你的笑容讓我覺得不把世上最好的捧給你是我的罪過。
可偏偏我無能為力。
難道我真的是罪過本身?
我該怎么辦呢?
“我說,你真好看”。
沈禾又沖他笑了笑,“我們這次也一定能挺過去,我先在這放個狠話,一定將易峰抽筋拔骨,挫骨揚(yáng)灰”,沈禾沖他挑了挑眉頭。
這句話讓江季寒猛的笑了出來,露出唇邊一個小梨渦,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道:“好”。
沈禾望著江季寒的梨渦,有些想親。
她趴下身子,垂下頭,眼角的笑意褪去。
這句笑談不知道能不能變成現(xiàn)實(shí)了。
但起碼她不能帶給她的江季寒絕望。
她又抬起頭,笑道:“江季寒閉眼,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樣子”。
江季寒笑了笑,突然覺得這話有些熟悉。
他嗯了一聲,聽話的閉上眼睛。
沈禾用身體爬行到江季寒的腳邊,然后無力的雙手扶在他身側(cè)的柱子上,緩慢的站了起來。
期間她出了一身的冷汗,等她站到江季寒面前時,她面上已經(jīng)猶如水洗一般。
她虛弱到極致,唯有一雙眸子閃閃發(fā)亮。
“睜開吧”。
江季寒早已感受到她的體溫,可一睜開眼就對上她美麗的容顏,他還是有些失神。
兩人的距離太近,近到能看見彼此臉上的絨毛。
沈禾將自己早已沒了力氣的身體倚靠在江季寒身側(cè),抬頭咬上他的下巴。
江季寒順勢低頭,兩人的嘴唇碰上,熟悉的氣息一瞬間充斥著兩人的鼻腔。
激烈的一吻罷,沈禾有些站立不住,腿一軟倒在地上,江季寒著急的喚道:“禾禾”。
沈禾搖頭沖他笑笑,“我沒事,不要擔(dān)心”。
沈禾正好倒在江季寒腿邊,雙手費(fèi)力的抬起他的褲腳,定定的望著他腿上的槍傷,疼惜道:“你受苦了”。
江季寒正要說什么,沈禾已經(jīng)俯身上去,輕吻他的傷口。
原本的疼痛瞬間不見,他只覺一股愉悅從沈禾親吻的地方緩緩升起,漸漸的升到胸腔。
這些美好的事讓江季寒再次堅(jiān)信,所有的苦難終究過去。
總有一天他會徹底擺脫這個世界,迎接他的新生。
不,是他與沈禾的新生。
他遲早會將這個病態(tài)的世界打碎。
漸漸的沈禾的吻停了。
她抬起頭直直的望向江季寒,這次的語氣有些嚴(yán)肅。
江季寒的身子不自覺緊繃,不明白她為何一瞬間變了臉色。
只見沈禾問,“你的心臟是長在右邊?”
江季寒搖頭失笑,一瞬間也明白沈禾在想什么,他被易峰砍中了心臟卻沒有死亡,誤讓沈禾以為他的心臟長在右邊。
突然斜里一道聲音插了進(jìn)來,“江季寒是不死之身”。是易峰。
沈禾一瞬間沒有說話,但明顯不信易峰。
易峰緩慢走到兩人身旁,緩慢蹲在狼狽的沈禾面前,輕輕用手擦了擦她的臉頰,感嘆道:“讓你受這么大的罪,真是我的罪過,我快要心痛死了”。
沈禾嘴角剛動一下,易峰就猛的彈起,怕沈禾故技重施。
沈禾見易峰如此動作,噬笑一聲。
易峰被這一聲笑惹怒,指著沈禾道:“等我將江季寒折磨死,再來好好疼惜你”。
“江季寒早該死在五年前的夜晚,我親手拋的尸,可是沒想到,五年后他又回來了,你說他是不是不死之身”。
江季寒垂頭沒有說話。
他是這個監(jiān)獄世界的囚犯,他死了,這個世界還有存在的必要嗎?他的好哥哥是一定要他受盡苦楚了。
可易峰卻不這么想,他繼續(xù)道:“這個世界所有的美好都被他占據(jù),當(dāng)我們這些普通人卑微求生時,他卻像天神一般高高在上,低垂著眼憐憫著我們,你說這個世界公平嗎?”
江季寒聽聞此話垂下眼睫,濃長的睫毛蓋住他的眼底思緒。
這一刻他腦海中陡然冒出一句無知真好,若是他成為了他,怕是也會怨恨這個世界,怨恨這個他。
正在沉思,江季寒的頭發(fā)陡然被抓住,易峰不屑道:“最煩你這個樣子,垂著眼,好像全世界都虧欠了你”。
他又抽出懷中的尖刀,把江季寒的上衣劃拉開,隨后將尖刀插回腰側(cè),把他的上衣整個拉開,露出他的整片胸膛。
易峰的雙手放在江季寒的心口處,他眼中露出癡迷,只因江季寒心口處的傷已經(jīng)完全復(fù)原,呈現(xiàn)在易峰面前的是一整片白皙干凈的胸膛。
沈禾也有些愕然。
易峰說的都是真的。
但她知道這個秘密后,心情卻愉悅了起來,她的江季寒不會輕易死去,這是她今天得到的最開心的事。
怪不得江季寒想尋死時不是自殺,而是想要喪尸吞噬掉他的理智。
可是變故又重新生了出來,易峰眼中的癡迷漸漸變成狠厲,他又狠狠在江季寒心口插了一刀,沈禾急忙站起,想要阻止易峰的動作,易峰看到沈禾朝她撲過來,右手順勢摟住她的脖子,讓她動彈不得。
他一手拿刀在江季寒皮膚上劃著,一邊在沈禾耳邊道:“我耐心不好,你不要一直挑戰(zhàn)我的底線”。
沈禾垂下頭,狠狠咬住易峰的手背,手中嘗到鮮血味也不松口。
易峰察覺到疼痛,另一個手習(xí)慣性的想要去掰沈禾的下巴,手中的劍直直的劃過沈禾的側(cè)臉,劃出一道寸長的傷口,鮮血噴涌而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易峰看到沈禾臉上觸目驚心的傷,原本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可是他一轉(zhuǎn)頭,卻對上她閃著紅光的眼睛,他心臟一縮,腦海中瞬間想起幾道殘影,那是她的眼眸,他陡然松開手,沈禾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折磨江季寒的喜悅太過濃烈,以至于讓易峰忽略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沈禾,甚至為了報復(fù)江季寒,他下手殘害沈禾。
可是此刻他突然想起他當(dāng)日站在江季寒面前說喜歡沈禾的場景,那一刻,他是想征服這個女子的。
他早已脫離正常人的范疇,他也分不清自己的喜歡到底是什么。
他下手利落的挑斷她的手筋腳筋,看她在自己面前受傷無動于衷,可此刻,觸到他晶亮的眼神,卻讓他心臟泛起久違的疼痛。
他低頭看向趴在地上狼狽的沈禾,手指微微蜷縮了下,他緩慢在她身旁蹲下身,語氣刻意放緩了些,“我請人幫你治傷”。
沈禾抬起頭,只說了三個字,“寧愿死”。
這三個字又觸到易峰的逆鱗,他只覺得火氣蹭蹭的漲上來,他指著沈禾道:“你他媽的別惹我”。
沈禾聽到他輕飄飄的話,淡然接道:“我是你媽”。
易峰冷笑一聲,這一刻他明白,這個女人是真的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