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媽媽聽見兒子的話轉(zhuǎn)頭時,頓時被嚇了一跳,手中的菜掉在地上,可是有兒子在身后,易媽媽不能退,她用盡全力提起菜砸在喪尸臉上,喪尸被砸的后退一步,易媽媽連忙牽住兒子的手往前奔跑,可是他們的道路被堵住了,前方也出現(xiàn)了喪尸。
易媽媽將兒子推到巷子里,朝兒子嘶吼道:“兒子快跑,一定要活下去”。
易峰不肯走。易媽媽哭著道:“兒子,你比我的命還珍貴,媽媽求你快跑,你是要媽媽死不瞑目嗎?”
兩個喪尸朝易媽媽撲了過去。
媽媽還在嘶吼著,“兒子快走”。
易峰明白自己在這也只能白白送命,他只得哭著朝巷子另一邊跑去。
突然他看見了父親的身影,易爸爸從巷子口另一端跑來,嘴里不斷喘著粗氣。
看見父親的那一瞬,易峰覺得自己與媽媽有救了,他一邊喊一邊朝爸爸跑了過去:“爸爸,快救救媽媽”。
易爸爸看了一眼被喪尸圍攻的妻子,眼里流出淚水,可他并沒有去救妻子的打算,他一把拉過兒子的手,不顧兒子的掙脫,將他拉進(jìn)樓梯,跑回了自己家。
他家在四樓,期間易峰一直看著父親的背影。
父親的形象在自己眼中一直是高大偉岸的,帶著光微微籠罩著自己的人生,他為自己有這樣的父母而高興,他覺得自己很幸福。
父親帶他踢球時,他是同學(xué)眼中艷羨的對象,當(dāng)其他孩子被父母管束的喘不過來氣時,他的父母會開明的聽取他的意見,無數(shù)個相處的細(xì)節(jié),讓他真心的愛著他,尊敬著他,可父親拉他上樓的這刻,他清楚的看見父親背影上的光熄滅了,變的昏暗無比。
雖然他被拉著朝樓上跑,可他覺得自己的世界正在一格一格的下陷。
父親一直帶著他逃到屋中,到了屋中,他連忙打開窗戶,朝下望,此刻易媽媽因為掙扎披頭散發(fā)狼狽到極致,喪尸在她的脖子上撕咬,她漸漸沒有生息的躺在地上。
易峰想要下去為易媽媽收尸,卻被爸爸緊緊抱住,“兒子,你媽媽沒救了,她會變成喪尸的”。
易峰的掙扎最終被爸爸壓制住。爸爸跟他說喪尸病毒是種傳染極厲害的病毒,凡是被喪尸咬到的人要么死,要么變成喪尸,再也沒有活路,現(xiàn)在他們邊城喪尸病毒爆發(fā),他們可能都會沒有活路,他們凡人是無法與這種病毒對抗的。
邊城爆發(fā)了喪尸病毒他是知道的,可帝國不是派人前來治療了嗎?
為何街上會有成群結(jié)隊的喪尸?
他們這座城市是被水藍(lán)星帝國陛下放棄了嗎?
他無法沖出家門,只能在窗戶上看著易媽媽,看著易媽媽變成喪尸去撕咬他的鄰居,看見一個男鄰居最終拿起刀砍下了她的脖子。
自從今日后易峰日日夜夜的做噩夢,發(fā)了一場高燒。
他問父親,“你為什么不去救母親,喪尸的戰(zhàn)斗力根本就沒有那么可怕”,他的母親不就被人持刀殺了嗎?
父親慚愧的低下頭不說話。
然后易峰道:“死的怎么不是你呢?”
易爸爸一巴掌甩在易峰臉上,“你還有良心嗎?我好歹救了你”。
易峰臉上腫起五個手指印,他哭著道:“若是我被喪尸圍困,你是不會救我的,你就是個冷血動物,我恨你”。
易爸爸又不說話了。
易峰多么希望易爸爸能反駁一句,“爸爸一定會救你,你是爸爸最愛的兒子啊!”
可是什么都沒有,易爸爸什么都沒說,只是慚愧的低下頭。
易爸爸的沉默不語,讓易峰覺得天塌了。
他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今日發(fā)生的一切讓他覺得他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什么希望與快樂了。
為什么死的不是他?
二人在家中閉門不出五日,冰箱里囤積的食材已經(jīng)吃光了,到了第八天后,易峰已經(jīng)餓的頭暈眼花,高燒沒有要了他的命,但饑餓快要燃燒他的靈魂,他無力的推開爸爸的門,想要告訴他,他很餓很餓,快要餓死了,可是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父親正躲在房間里啃干饃,看見他進(jìn)來時,有些手足無措的將饃往身后藏了藏,然后低聲道:“兒子,爸爸餓了”。
易峰身子陡然倒地,昏睡不起。
易爸爸連忙上前抱住兒子,摸了摸他的額頭,依舊燙的嚇人,這些天他的高燒一直未褪,可是易爸爸卻無能為力,之前在家中都是易媽媽照顧二人的生活起居,陡然遭受這樣的變故,他變得手足無措。
等易峰醒后,易爸爸哭著懺悔,將干饃泡水微給易峰吃。
易峰太餓了,狼吞虎咽的將它吃光。
易峰恢復(fù)些力氣后決定出門找吃的,他從廚房里拿走一把水果刀,準(zhǔn)備在危急關(guān)頭保護(hù)自己。
易爸爸在另一個房間聽見關(guān)門聲時,連忙出門查探,屋中早已沒有兒子的影子了。
他跪在客廳,淚流不止。
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活的如此窩囊。
易爸爸知道自己會餓死在這里,因為他連兒子的勇敢都比不上,他不敢出門去面對那群怪物,他從家中囤積的藥物中找出一盒安眠藥,將里面的顆粒全部吃光,自殺了。
這樣就好,不必承受饑餓的滋味。
外面的天已經(jīng)徹底變了,街上到處是猙獰著面孔的喪尸,便利店里的老板也已經(jīng)被喪尸咬死,易峰跑到貨架上拿走幾袋零食,隨即就害怕的朝外跑去,可是回家的路已經(jīng)被喪尸堵住了,那群喪尸在追趕著他,他只能一直往前跑,突然他摔了一跤,胳膊一痛,他帶的水果刀沒有傷到喪尸的衣角,卻把他的胳膊割傷了。
喪尸離他越來越近,他快速的爬起來朝前跑,可是他已經(jīng)跑不動了,他感覺喪尸的氣息離他越來越近,最后他干脆不跑了,他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刀,想著自己了斷總比喪尸啃咬來的好。
最起碼前者沒有后者痛苦。
他拿起刀準(zhǔn)備朝自己的脖子上扎時看了一眼四周,此刻天氣好的出奇,街道兩旁栽種的花樹也已經(jīng)開了,有花瓣落在他的刀尖上,他抬頭看了一眼花樹,喃喃道:“死前也只有你陪著我了”。
刀離他的脖子越近他越害怕,可他不會退縮的,他閉上眼睛。
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拉住了,他以為是喪尸,駭然睜開眼。
面前的人卻不是喪尸,而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長相俊郎,一身貴氣,氣質(zhì)有些冷郁。
易峰顫顫道:“你要做什么?”
少年比易峰高了一頭,奪過易峰手中的刀后,蹲下身來,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只留下兩個字,“別死,我會保護(hù)你”。
易峰愣愣的看著他,眼中漸漸又有淚涌出。風(fēng)吹過,花樹上的花瓣漂浮在少年身上,恍然間那在父親身上熄滅的光,在少年身上又重新亮了起來。
絕望之中任何一個好意與溫柔都有可能被放大數(shù)倍。
少年身手很好,一看就受過特殊的訓(xùn)練,他用刀將身后的喪尸全部砍死,牢牢的將自己保護(hù)在身后。
少年叫江季寒,不愛說話,但很善良,易峰越來越依賴他,易峰想,有朝一日愿我也能如他保護(hù)我一般保護(hù)他。
他與江季寒回到家時,父親已經(jīng)沒了氣息,而父親床底下放置的一袋食物此刻更是如此的刺眼。
易峰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父親,與父親和解了。
他拉著江季寒走出自己的家,同時將這個家里發(fā)生的一切也一同埋葬在過去。
但這些記憶帶給他的傷害是永遠(yuǎn)也無法抹除了的。
彼時他十三歲,是個無憂無慮的小男孩,此前他認(rèn)為這個世界上最困難的是就是考試沒有及格。
彼時他十三歲,是個滿腹仇恨的小男孩,這一年他遭遇了喪尸橫行,母親為保護(hù)他被喪尸撕咬而死,父親為了自己活命,竟不顧他的死活,同時在這一年他也遇見了他的神明。
花樹旁,那個少年蹲在他面前,溫柔的與他說他會保護(hù)自己時,他將永遠(yuǎn)臣服于這個少年。
那一瞬間兩人的相遇將永遠(yuǎn)刻在易峰的腦海中。
可后來一切都變了。
江季寒教他武術(shù),以便讓他在這亂世自保,江季寒得到食物,先與他分享。
仇恨的種子是什么時候埋下的呢?
應(yīng)當(dāng)是那次。
二人與大批喪尸戰(zhàn)斗完畢后,都累的不行,仰躺在地上休息。
戰(zhàn)斗期間他發(fā)現(xiàn)一間超市,于是他趁著江季寒與喪尸拼殺之際,去超市收刮了不少吃的東西。
此刻他將這些食物全都拿出來,撕開一包薯片的袋子,將薯片塞往江季寒的嘴里。
江季寒坐起身子,接過薯片,自己吃了起來,同時還讓他也吃。
他也撕開一片薯片開心的吃了起來。
他覺得跟在他身旁的每一刻都是快樂的。
江季寒說要組建一支隊伍已抵抗喪尸的侵襲。他們二人的力量太過弱小了,喪尸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只要他們團(tuán)結(jié)一定能將喪尸消滅。
易峰鼓了鼓掌,“這個想法好”。
二人一塊回了暫時居住的家。
這個家原先的主人全被喪尸咬死了。
易峰覺得自己滿身的血腥很難受,就去浴室洗了個澡,洗完澡回房之際,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最后他從房間的角落里揪出一個偷他東西吃的小孩,他氣壞了,小孩的哭聲將江季寒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