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葉鎮(zhèn)三日前來了個說書人,據(jù)說出自他口的故事皆是江湖中的真人真事,且都剛發(fā)生不久。
這一日,鎮(zhèn)上的香梧客棧中,說書人端坐在大堂中,正拍著驚堂木,口若懸河的說起一則趣聞。
“話說這西北密林,十二年前就化作了禁地,林中毒霧彌漫,擅入者無不毒入心脈而亡,但江湖中仍有不少亡命之徒時不時的闖入密林,諸位可知為何?”
講到這里,說書人似是故意賣個關子,笑而不語,臺下的人卻不領帳,紛紛起哄道:
“誰不知那西北密林里有味絕世名藥——黃泉枝,號稱只要有一口氣在,也能在閻王手里把人搶回來?!?p> “如今江湖上,可是已經(jīng)炒到十萬金一朵了,誰不想去碰碰運氣?!?p> 旁邊有人嗤笑一聲,道:
“那西北密林,九死一生,這十年來,江湖中也只有寥寥幾人采到,密林中的白骨早都堆積成山了?!?p> “也就這些亡命之徒,舍得拿命換富貴了?!?p> 說書人眼看氣氛漸濃,頓時驚堂木一拍:
“諸位言之有理,然而,半月前西北密林竟走出一神秘女子,喜著青衫,持一把長劍,短短半月,西北密林至梧葉鎮(zhèn)間的所有山賊窩點,她如入無人之境,盡數(shù)剿滅!”
話音剛落,周圍人頓時鴉雀無聲。
隨即又是一片嘩然:
“怎么可能?此女子是何人,怎的江湖中從未聽說過此人?”
“這位兄臺,你的重點莫不是搞錯了,最驚悚的難道不是有人從密林走出來了嗎?”
眾人一時震驚于到底是何人如此神功蓋世,一時又震驚于有神人從密林里走出來。
眼看眾人皆被他的話語震驚,說書人不由得滿意的撫了下他的山羊胡子,隨即又慢悠悠的道:
“如今江湖各門各派到處出高價搜羅此女消息,但都查不出什么來,聽說碎玉樓已經(jīng)出動了不少人想要做成這筆生意。”
有個虬髯大漢扯著嗓子道:
“就算碎玉樓搞到了消息,我們這些人哪買得起啊?!?p> 眾人又陷入新一輪的討論中去。
此時,大堂右手窗邊的位置,因著樓梯的遮擋,誰也沒注意到這里坐著一個青衫女子,大半墨發(fā)用一碧綠玉簪束于頭頂,剩余的便隨意散落在肩頭或背上,桌上放著一把長劍,姿容清絕,面色冷淡。
女子不緊不慢地喝著杯中的茶,似乎對說書人的故事并不感興趣。
這也難怪,自己的事別人再怎么講得清楚,都不如自己清楚。
原來這人竟是說書人口中的神秘女子。
沉姝面上波瀾不驚,其實暗地里早已對這個說書人翻了不少白眼,這人倒是空口白牙的胡說。
且不說密林至梧葉鎮(zhèn)這二百里地是否真有十個山賊窩點,就算真有,沉姝也絕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創(chuàng)下如此戰(zhàn)果。
只不過,倒是在路上順手救了個小美人。
那是半月前,她剛出密林之時,一連兩天皆是露宿野外,原因無他,人人都知西北密林乃是禁地,閑人勿近。
過了幾天,沉姝正在路上慢悠悠地行著,突然前方一陣嘈雜,她便隱了身形,一躍上樹,借助枝椏擋住身子,向聲源處望去。
一行五六人,前后各兩名做侍衛(wèi)打扮的男子,藍色勁裝,右手持劍,四人警惕地打量周圍環(huán)境,似乎中間緊緊護著什么人。
“主子,對方人多勢眾,一會屬下四人拼死拖住他們,您快跑!”
打頭的那個男子,約莫四十來歲,看他兩處太陽穴鼓鼓,行走之間腳步輕盈,想必是這行人中武藝最高者,但聽其話語,似乎被護在中間之人才是他們的主子。
只聽得中間那人沉聲道:
“趙叔,不必再說,大不了死戰(zhàn)到底。此行本就是悄悄出來為母親尋藥,所帶皆是心腹,按理說無人知我們來了密林,眼下這局勢,怕是派中出了內奸?!?p> 聲音雖從容不迫,但能聽出一絲獨屬于少女的婉轉音色,沉姝眉毛一挑,被護在中間那人竟是名少女,只因身材嬌小,剛才卻沒注意到。
她見那女孩不過十五六歲,雖做男裝打扮,容貌倒是生的艷麗無雙。
沉姝聽了兩耳朵,大概弄懂了事情始末,原是不知哪派的小姐偷偷跑出來為母親尋藥,誰知被派中人走漏風聲,招來了仇家,這才被追殺至此。
別的不說,這小丫頭倒生的貌美。
沉姝暗道:
可再觀察一會,若是對方來人不多,倒是可以順手救下這姑娘,若是對方人多勢眾,個個兇神惡煞,那便無能為力了。
這頭沉姝還在細細斟酌著,那幾人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想必是追殺的人跟上來了,她便立即打起精神暗自警惕。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后,林中霎時圍滿了人,大約二十幾人,皆戴著銀色面具,個個來勢洶洶。
面具人圍住他們后,二話不說就要上前剿殺,五人立即擺出陣勢來,大有死戰(zhàn)到底的意味。
沉姝暫時作壁上觀,藍衣人寡不敵眾,漸漸處于下風,半盞茶功夫,便只剩下了四十來歲的“趙叔”以及被眾人一直保護著的少女。
少女扶著“趙叔”且戰(zhàn)且退,終于被逼到了死角,四周還剩十幾個面具人。
她抬頭死死盯著面具人,似要將這些人牢牢記在心里,厲聲道:
“那女人也太看得起我了,竟一次性請了碎玉樓如此多殺手。今日,我季容葬身此地,來日,化作厲鬼,也要取她性命!”
沉姝看著少女,已是窮途末路之際,那雙眼睛卻執(zhí)著得如同一頭小獸,臉上亦是一派無懼。
面具人正要揮劍結束這一切,沉姝眼看再不出手便晚了,
眾人只看到一縷青色殘影閃過,沉姝便現(xiàn)身立于少女身前。
面具人看不透眼前女子的深淺,試探問道:
“閣下是誰?碎玉樓辦事,可不要壞了江湖規(guī)矩。”
沉姝聞言只輕輕揚了揚眉,喃喃道:
“山主可沒說不讓我殺人”
銀光一閃,揚劍出鞘,劍影如織,通身銀白的利劍在沉姝手中接連挽出幾個劍花,只見她身影微動,步法鬼魅,只不過須臾功夫,十幾人已盡數(shù)倒下。
身受重傷的“趙叔”眼見天降恩人,顧不得傷勢,便要爬起來行跪拜大禮。
“謝姑娘救命之恩,玉虹派季家感激不盡??!不知恩人可否告知名姓,他日定當結草銜環(huán),報此大恩!”
沉姝聞言卻沒回答,將皎月擦凈入鞘,轉頭望向眼前的少女:
一身衣衫盡數(shù)被血沁濕,手臂上豁然可見幾條劍傷,嘴角殘血還未干涸,想必衣衫之下已是遍體鱗傷。
沉姝輕言:“困獸之斗,為何不懼?”
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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