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歲的時候,姐姐在一個只有一位老師的地方上學,我可以跟著她一起去,就站在她的課桌旁邊,只勉強有課桌高。每次他們上課時我都不會說話,所以她的老師對我出現(xiàn)在教室里這件事,沒有一點意見和不滿。
后來姐姐要上三年級,那個老師的班只收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學生,于是姐姐就去鄉(xiāng)里的學校了,那個更正規(guī)一些,至少不會再允許非班上的學生進去了。在往后,那個只有兩間教室一個老師的學校辦不下去了,就正式封校了。后來呀,聽說掃盲時期,那間教室又成了那些中老年人的教室,我以為還是同一個老師在教,卻從來沒問過。只知道后來,那個老師就正式退休了,退休工資不高,因為他沒有教師資格證。
我正式上學遇到的班主任,還擔任著我們的數(shù)學老師之職,不知道是不是剛畢業(yè)不久,很年輕,特別瘦,感覺跟皮包骨頭似的,顯得她很刻薄。如果不是那次她擰紅了我的耳朵,或許我已經(jīng)完全將她忘記了。一年級第一次月考,需要將一年級所有學生打亂順序,考試前一天的最后一節(jié)課是語文課,那個時候我們的語文老師年紀已經(jīng)比較大了,他將我們所有人的考號都念了一遍,我聽的很清楚,我是一號。第二天考試前,我找到班級,沒有看門上貼著的名單,直接進去坐在了一號的位置,快考試的時候,有個同學走過來說:“這是我的位置”,我說,可是我是一號啊,他于是就問老師,那個監(jiān)考老師走過來,對我說,“這不是你的位置”我就說,可是我的老師念的考號就是這個啊。那個老師冷漠的說:“你去找你的老師問”然后我就跑到我的班里,問老師,我坐在那里,但是那個老師說我坐得不對,然后我的老師就問我?guī)滋?,我說:語文老師說我是一號。她就狠狠地擰了一下我的耳朵,“聽的時候不好好聽,你是二號,還不快去。”
她當著這個班學生的面大聲斥責我,卻從不考慮是不是那個老師念錯了我的考號,我的臉和耳朵全都紅了。落荒而逃去了考試的那個班,那個班里的所有人都看著我自己坐在那個空座上。那一瞬間,我仿佛又看見了那年因為想要被公平對待而選擇躲起來的自己,仿佛又一次看見了形形色色的人眼里責備的目光,那么沉重。從那一刻起,學校這個讓我覺得輕松的地方,又一次變成了我想要逃離的地方。
那個搞錯我考號的老師,以及那個不分青紅皂白處罰我的老師,是我對這個學校的第一印象,讓我覺得,學校,其實是一個不講道理不分是非的地方。從那次之后,我的行為里就隱隱有了一點強迫癥的影子,每次做事情都習慣確認個兩三遍,一定要確定我坐的位置是我的,因為我不想再來一次那樣的窘迫。
那個老師,只教我們到二年級,不知是不是學歷讓她止步于二年級學生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