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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作的畫

笨的人

云作的畫 之直 1024 2021-10-10 21:24:29

  你看那個小孩,他騎著父親的摩托車,張開了雙手,手舞足蹈著,以為自己掌握了世界上最厲害的機(jī)器,可是等到他長大一點,像我一樣大的時候,他也會像我一樣,為自己的愚笨憂愁煩惱,因為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內(nèi)心出現(xiàn)了煩憂,從此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到開心的會想流眼淚,看到幸福會心痛如絞,見到聰慧才感到自慚形穢,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連普普通通都達(dá)不到的時候,才真正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蠢笨如斯。等自己干什么都不如旁人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變成了一個毫無是處的人,一個任何方面都不如旁人的人,那個時候,他才真正知道自己活成了一個如此失敗的人。

  到那時,就只好掩面而泣,像如今的我一樣。

  在很多年前,也有一個父親帶著他的孩子,在秋天里留下了一些回憶。那個孩子后來漸漸地長大了,卻在沒有機(jī)會見到一個漸漸老去的父親,因為她的父親,把將在他身上刻出痕跡的時間,停在了自己最風(fēng)華絕代的年紀(jì)。

  初秋傍晚,日光溫柔,風(fēng)也溫柔。

  他懷里抱著個女娃娃,意氣風(fēng)發(fā),邁出的腳步很大。懷里女娃娃叫他爸爸,他便停下腳步看看她,騰出一只手摸摸女兒腦袋,輕輕笑她膽子不太大。

  “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他這樣對女兒說道。

  女娃娃在他懷里笑彎了眼睛卻沒說話,她趴在爸爸懷里看著來時走過的地方,看到了滿地落葉,在霞光下映出金黃。后來她長大了,總是想循著記憶再看看同樣的風(fēng)景,卻再也沒找到過當(dāng)年那樣動人的風(fēng)光。

  她還想見一見他離去的地方。

  那個抱著她哄她睡著的人,在她還沒長大的時候,停在了少年模樣。她想去看一看,那片土地有著怎樣的風(fēng)景,讓他愿意舍下女兒執(zhí)意去往,她更想知道,在生命將要停駐的那個片刻,他是否有想念著他抱過哄過的那個小娃娃,他會不會知道,那個小娃娃后來在長成大人的時間里,有多么渴望他的懷抱和微笑。

  可嘆回憶不夠多,不夠溫暖她的后來。想起父親時,記憶反復(fù)時,她會想起那個給過她溫暖的那個少年,那是她的爸爸。

  他曾經(jīng)給過那個小女孩她最渴望得到的偏愛和懷抱,所以她在自那以后的很多年里,把他當(dāng)作黑暗里最閃亮的星光,并且將他記了許多許多年。那樣一個平凡至極的小女孩,始終未得到過太多喜歡,以至于曾得到過的這三兩片刻,都被格外用力珍藏。

  城市太大,過去太遠(yuǎn),她找不到那個爸爸可能來過的地方,風(fēng)和空氣都是陌生的味道,連親切都感受不到。她自嘲地笑笑,她想起很多年前,有人問她爸爸叫什么,她難過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里出現(xiàn)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在遭遇了這個社會最常見的不幸后長成的樣子,因此,她的故事,像其他常見的事件一樣,湮滅在一切都顯得平常的時光洪河里。

  但是她總會想到,那個永遠(yuǎn)的少年的人,如果連自己也忘了,那還有什么可以證明他曾經(jīng)來過?長大的女兒和那個女娃娃,究竟哪一個,是那個少年的孩子?那個存在于腦海,摸著她的頭笑她膽子不太大的少年爸爸,還有多久會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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