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才是魅無生,陵國唯一的公主,最尊貴的公主,而你,是清歡,可惜十五歲那年,天下不知怎的起了傳言,得上清者得天下,而這上清訣,與你有關(guān),恰好,你父親戰(zhàn)死,父皇便與大臣商議把你接回陵國,消了你的記憶,讓你做陵國公主,將我變成與你相似的模樣,讓我頂替你”她頓了頓,一字一句中滿是恨意。
“一方面,上清訣的秘密就可以留在陵國了,而我,還能作為陵國的探子,這個主意,可真真是好啊”連她都忍不住要拍手叫絕了。
“可是”她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陡然一厲“我為什么要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給他們傳遞情報?他們只是把我當(dāng)成工具,我為什么要為他們的江山犧牲?所以,我一直傳遞假消息,直到皇甫容璟登帝位,我讓他娶你,滅了陵國,他全都聽我的照做了”
說到這,她面色卻流露出幾分悲哀“你說,他愛的是我,還是你?他對我那么好,我要什么便給什么,可偏偏是因為我是清歡,而不是因為我這個人…”
清歡…容璟…魅無生心里苦澀地很,原來,她才是真正的清歡,可她卻在敵國做了四年的公主。
她終于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見皇甫容璟就感到那么熟悉,心里那么歡喜,原來,他們認(rèn)識這么久了…
“我?guī)湍阆肫鹆四愕挠洃?,你是時候說出上清訣的秘密了”良久,皇甫容歡收回了原來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陰狠之色。
“我要見皇甫容璟,讓我見他,否則,我就帶著上清訣的秘密俱滅”她看著皇甫容歡,臉上透著倔強(qiáng),無一絲俱意。
“呵,想告訴他,你才是真正的清歡嗎?”皇甫容歡睨了她一眼。
魅無生不語,只是目光中的堅定透露著若不讓她見皇甫容璟,她絕不妥協(xié)。
皇甫容歡瞇了瞇眸,最終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白玉瓷瓶,而后捏住魅無生的臉,逼迫她張口,然后將瓷瓶里的藥水全倒進(jìn)了她口中。
“咳,你給我吃的什么?”
“讓你做啞巴的藥,我可以讓你見皇甫容璟,但你別妄想告訴他你是清歡”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地牢。
沒過多久,魅無生便感覺嗓子處仿佛被人用毒針一針一針地扎過一樣,疼得她一身冷汗。
不知過了幾天,她終于又見到了皇甫容璟,一張口,卻疼得她根本說不出話,只能發(fā)出嘶啞的聲音。
“你要見我?”來人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微微皺了眉,不知為何,他實在是不想見到她這副樣子,每次看到她,心都跟著抽著疼,他只當(dāng)是因為她像皇甫容歡。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張口發(fā)出了難聽的聲音,她在說:歡歡。
可惜,他聽不懂。
“你嗓子怎么了?”皇甫容璟問道,他記得前幾天來她還是能說話的。
魅無生說不出話,只是癡癡地看著他。
皇甫容璟心里實在是煩的厲害“你既不能說話找我來做什么?”
說完,他便要走,剛邁開步子,就聽到后面?zhèn)鱽淼蔫F鏈聲,他回頭,魅無生掙扎著身體,穿過她琵琶骨的鐵鏈因為她的扭動傳來聲響,同時,琵琶骨處鮮紅的血流了出來,滴在污濁不堪的地面上。
皇甫容璟心里猛然一疼,那一刻,他竟有種想救她出來的想法,他壓下心頭的想法,狠了狠心,頭也不回地出了地牢。
他不知身后的魅無生一直緊緊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嘴角處綻開一抹解脫的笑。
翌日
地牢傳來消息,魅無生咬舌自盡,得知消息的皇甫容歡勃然大怒,她還沒有得到上清訣的消息,魅無生就自盡了。
皇甫容璟得到消息朝都沒上完直接往地牢跑去,他總感覺心好像空了一塊,他不知道為什么,他不想讓她死。
地牢里,女子安安靜靜地依舊被鎖在那里,嘴角掛著笑意,鎖鏈上的血,已經(jīng)干了,她整個人瘦削地厲害,她衣服殘破不堪,渾身上下已經(jīng)沒有完好的地方了。
皇甫容璟看著她,顫顫抖抖地伸出手,卻不敢碰她。
這時,皇甫容歡也趕來了。
“居然這就死了”她語氣中含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夠了嗎?”皇甫容璟轉(zhuǎn)過身看著她,平淡地問道:“她既已死了,你能否放棄上清訣?”
“容璟…”
“從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沒給你?你若想執(zhí)掌天下我亦可以退位做那個為你鏟除一切障礙的幕后之人,可是…”他頓了頓,哽咽道:“你能不能變回原來的歡歡…你現(xiàn)在滿腦子都只有權(quán)利嗎?”
皇甫容歡先是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用責(zé)備的語氣跟她說話,而后苦澀一笑“你終究愛的是清歡,而不是我…”
“歡歡…”
“皇甫容璟,你聽清楚了,我是魅無生,她,才是真正的清歡”她指著地上的人說道:“十五歲那年,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便是我,真正的清歡被帶去了陵國”
“什么?”他不敢相信地后退一步,險些跌倒。
一切都清楚了,為什么清歡回來后性情大變,因為根本不是同一個人,而他的歡歡,受了那么多折磨…
她被帶到陵國,消了記憶,被他欺騙,以為死的是自己的父皇母后,滅的是自己的國,被關(guān)到地牢,被穿透琵琶骨,被嚴(yán)刑拷打,臨死前一天見到他卻連話都說不出來,這一件又一件事,他不敢想象,她該有多痛…
三年后
他找到了辦法,復(fù)活了他的歡歡,他帶著她隱居了起來,再不問世事。
梅園中,大雪紛飛,枝頭的梅花卻是開得愈盛。
她身著單薄地跑過來,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容璟,我的手爐呢?”
外面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來,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我收起來了”榻上的俊美男子放下手中的書卷,抬眸看著臉紅紅的人,開口道:“過來”
清歡快步跑向他,鉆進(jìn)了他懷里,頓時感覺溫暖了許多“你放哪了?待會兒給我拿出來,太冷了”
皇甫容璟從他身上拿下抱著他緊緊的手,她手上有幾處大小不一的紅痕,明顯是凍瘡。
他輕嘆了口氣,從身側(cè)拿出一個小瓶,打開木塞,將里面的液體倒在錦帕上,輕輕地擦著凍瘡。
“凍瘡藥是我專門為你調(diào)制的,以后,手爐就不要碰了,一冷一熱,凍瘡會更嚴(yán)重”他道。
“呦,我們家容璟還會調(diào)制凍瘡藥呢”她笑著調(diào)侃。
他無奈地嘆氣,為了她,放棄了皇位陪她隱居于此,還要會做所有她不會的,為了治她的凍瘡,他可是翻遍了醫(yī)書,采遍了草藥。
“容璟”她忽而喚他。
“嗯?”
“你為我,放棄了這么多,做到這般,以后,可會后悔?”
“不悔”
……
寢宮里,皇甫容歡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心里疼地厲害“皇上這病,可還能治?”
“回公主,皇上這瘋病是心病,治不了”太醫(yī)恭敬地回答。
“瘋了吧,瘋了好,瘋了再也不用想起那些痛苦的事了,現(xiàn)在在你的世界里,你們應(yīng)該生活的很幸福吧…”她喃喃自語。
直到現(xiàn)在,她才知道,原來上清,指的不是什么東西,也不是什么消息,而是清歡的字,她姓項,名清歡,字上清。
得上清者得天下,指的是她。
皇甫容歡艱難地轉(zhuǎn)身往門外走去,床上神志不清的人眼角處留下一滴淚“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