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東北
夏,熱烈而奔放,秋,就像一個狂野的東北漢子,揪住夏的馬尾辮子,嬉鬧笑罵間,夏惶恐的遠走!
秋日的東北,是小伙伴們最神仙的日子,吆五喝六,帶著幾個小跟班,在村東頭的二丫蛋子羞澀的目光中,去山上“打食”是最牛皮最好的業(yè)余課外活動。這個時候,二丫蛋子是最崇拜我們的時候,總是咬著衣角,眼睛是滿是羞澀。
秋天的季節(jié),山上的很多東西,只要能吃的都能往嘴里劃拉。
東北,開墾北大荒的時候開始就窮,那時候就養(yǎng)成了習(xí)慣,人餓得慌了,就沒有什么所謂的高尚情操了,三天餓九頓的滋味實在不好受,牛羊牲口都在抓秋膘,人在這個時候也是最享福的時候。在東北,不像是南方種小麥大稻,那是一碼的大苞米,大黃豆。一到秋天,三一幫倆一伙的,從每個人那冒著綠光的眼睛里就能知道,人們的好日子來了。
這個季節(jié),是基本不在家吃飯的,那時候掙工分,家里也沒有余糧,人們忙完自己手里的活,就都撒歡的往山上跑,一直跑在后面落后的人,會被所有人笑話,,地方話那叫”打狼”。
首先是鉆黃豆地,黃豆地里天然生長著一種果子,“歐李”,比櫻桃大,比李子小。香甜可口。大伙吃夠了,每人把上衣脫下來,把袖口系緊,把摘的歐李放到兩個袖子里,往腰上一綁,嘿,就是個滿載而歸。
也可以間接的去采摘一下“甜甜”,另一個名字叫“鴛鴦豆”,黃豆一樣大,成熟期是黑色,在各種莊稼地里都能生長,春天砍苗的時候,故意留下來不砍掉,就是為了秋天大伙的一口吃食?!傍x鴦豆”特別的甜,入口即化,籽粒特別多,往往吃完了滿嘴都粘上了籽,還呈青紫色,誰粘的多,誰就是吃貨,就成了大伙的笑柄?!傍x鴦豆”不成熟呈青色,是有毒的,入不了口。
要是還想換換口味,大可以去地里摘“老瓜瓢”,“老瓜瓢”兩頭尖,皮厚中空,入口有淡淡的清香,絲滑略帶一些粘液。味微甜,外皮略帶絨毛,屬于壓縮版的毛桃,不過毛桃是圓的,“老瓜瓢”是扁的,兩頭尖,天上王母吃仙桃,地下北大荒的人吃“老瓜瓢”,各有一番風(fēng)味。
開胃餐吃完,可以進入主餐階段,鉆進苞米地,挑成熟的大苞米掰了十幾穗,那是有講究的,太嫩了用指甲扣開有湯的不行,太老了扣不動的不行。再到黃豆地里拽幾把黃豆秧,到土豆地里挖幾個土豆。挖個坑,把土豆埋坑里,添上薄薄的一層土,上面把杏樹枝子往上一堆,用干柴一引。苞米帶皮、黃豆帶秧往火里一扔,不用管,坐到火堆旁吃著歐李就是吹牛皮。
吃也有講究,先吃黃豆,黃豆熟了會炸開,撿豆粒子吃。豆粒子要趁熱吃,涼了就硬了。趁熱吃軟軟的,就像南方的毛豆。毛豆是水煮的,這可是燒烤的。而且,北大荒的東西都是天然的,那年月,吃飯都費勁,哪有錢買肥料,上的全是農(nóng)用肥。吃完黃豆,后吃苞米,從火堆里挑出燒熟部分的苞米,搓下苞米粒子吃,不熟的就扔進火堆里繼續(xù)燒,放心,沒有一點燎煙子味。黃豆和苞米吃完了,把火滅掉,扒掉熱熱的,薄薄的一層土,熱乎的燜土豆子就新鮮出爐了。這一頓主餐,保證讓你吃的是水足飯飽,溝滿壕平。
剛才總說吃,吃完了可以順便介紹一下什么是農(nóng)家肥。東北每家每戶都養(yǎng)驢,馬,騾子(血統(tǒng)里雄性是馬是馬騾子,血統(tǒng)里雄性是驢是驢騾子,騾子和騾子之間不能繁殖),北大荒那陣,每家每戶的孩子都有一個糞筐,還要有一個糞叉子,每天有任務(wù),要去大街上撿糞,每天兩筐,要不會挨家長揍的。日積月累,每家都有“大糞包”,到了春季,把堆起來的糞包反復(fù)“倒”,用的工具叫“二尺子”。人工粉碎后潑上水,進行發(fā)酵,什么時候冒著熱氣,燙手了就可以用馬車送到大田里。然后均勻的撒在大田里。這就是天然的農(nóng)家肥。
東北,冬天得“摟大柴”,“摟大柴”就是那種背扛著大耙桿子,桿子一頭都是帶尺的鉤子,桿子下面吊著拖子,人一走動,鉤子摟柴火,拖子裝柴火。這都是后話,想了解東北軼事,以后筆者會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