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斗嘴,本來韋伯殷覺得極其厭煩,更何況在這午宴上。他剛想出口喝止,忽然聽得韋渚說了若比不得大哥,還不如娶親去,便心想此次本來預(yù)了韋渚要大鬧一番的,若讓韋幸與他斗上一斗,教他在眾人面前吃個虧,教他輸了后啞口無言、老老實實地娶親去。畢竟無論如何,韋幸的小元神境界已近承順期大成,而韋渚只在躍見期,還未取得仙術(shù)師的資格。術(shù)式即使生疏了,境界之間的差距仍然是極為明顯的。
韋渚笑道:“你真是枉活了二十八年,這是什么地方?什么時候?豈能讓你這么叫陣?”說罷,便作勢要平息這場爭吵。
然而韋伯殷道:“你若覺得你哥哥不如你了,不妨拉個場地,你倆比試比試?!?p> 韋渚驚道:“這怎么行?!”
韋伯殷道:“如果你敗了,就不許再在你大哥面前大放厥詞,而且父兄之命,你再不得違背!”
韋幸看著韋渚驚懼的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好啊,你總是不服,現(xiàn)在便給你這個機會!韋渚,你若是不敢,就給我乖乖聽話成親去!”
韋渚咬緊牙關(guān),道:“若是我勝了,你們就不再提成親的事么?”
韋幸冷笑道:“你若真能勝,莫說這個要求,你就是要我以后給你磕頭請安,我也不說一個不字?!闭f罷,他便站了起來,離開了宴席,走至院中,方才回頭,盯住韋渚道:“起來!”
韋伯殷又催道:“你去?!?p> 韋渚這才極不情愿地挪出身子來,一步一步慢慢跟上韋幸。韋伯殷以眼神示意茂管家,茂管家便先出去了,帶著好幾個小廝。那些小廝們來回忙活,搬凳子的搬凳子,撤桌子的撤桌子,灑水的灑水,在庭院收拾出一塊干干凈凈的地來,又用白堊粉筆四四方方地畫了個界。
再看眾人,神色各異。正座上的韋伯殷悠然看著,一言不發(fā)。就近一圍坐著的都是家中的親人,大夫人一邊的眼含笑意,時不時與女兒女婿耳語兩句,怡然自得,都等著看韋渚的笑話。二夫人與韋芊神色緊張,尤其是二夫人,想說又說不出話,想勸又勸不出口,她哪里不曉得韋伯殷想些什么?無非是刻意要在眾人面前敲打敲打韋渚,好叫他乖乖聽話。而二夫人知道那兄弟二人素來不和,只怕韋幸要傷了韋渚,因而著急得很。三夫人倒是與賓客們一個模樣了,她原本只專心喂最小的韋申吃著飯,并不太關(guān)心那兄弟二人爭端的,沒想到一抬眼他們竟然要在院子里摩拳擦掌,不由得驚訝起來。
但賓客們可以做看客,三夫人卻擔(dān)心這兄弟間的不和諧被弟弟妹妹們看了去,影響不好。她尚且年輕,看不太懂韋伯殷的心思,便憂心勸他道:“老爺,我看還是算了吧。讓他們兄弟各退一步,不要傷了和氣了?!倍蛉吮阋哺c頭,道:“是了,我生怕他們受傷?!?p> 大夫人尖聲笑道:“慧茱妹妹,你怕什么?!渚兒說話傲氣十足,那就讓大家見見真本事嘛!況且我們幸兒平日里素養(yǎng)極好,一定不會下重手的!”
韋伯殷撫手道:“無妨,你們也不要太擔(dān)心了。在修行界中,術(shù)師之間修為有高低,免不了經(jīng)常要斗一斗的,這不是什么大事。渚兒最近是有些變本加厲了,這次嘗嘗失敗,讓他認(rèn)識認(rèn)識自己的不足和差距,也是不錯的?!庇谑菐讉€夫人便都不再多說,只是二夫人仍有愁容,韋伯殷便高聲說道:“你們二人點到為止,倒地三次就算敗。幸兒,你的修為高,不要太下重手了!”
原來還未開始,眾人都已將結(jié)果認(rèn)定為韋渚必敗了,只道是韋渚口出狂言卻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馨兒躲在下人丫鬟們之中,遠(yuǎn)遠(yuǎn)看著韋渚的神色,心都要碎了。她知道韋幸的性格,有這等機會怎么會輕易放過韋渚呢?又一想韋渚可能是因自己的緣故,見了韋幸氣血上頭,才說了那些話去譏諷他的。想到這里,馨兒眼眶又紅了,偷偷抹起眼淚來。
韋幸遠(yuǎn)遠(yuǎn)地答應(yīng)道:“是!”卻陰險一笑,心想韋渚也是學(xué)仙術(shù)的,只要打不死總能恢復(fù)過來,那便算不上下重手了。如果不能將其打得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也得好好折磨折磨他,方解心中之恨。
韋伯殷道:“你們各自準(zhǔn)備好了就開始吧?!?p> 于是二人便都站在場內(nèi)。白色方界的東西兩邊各有一棵銀杏樹,他們二人站在樹下對峙。韋渚忽然說道:“你不取你的飛劍去么?”
話音剛落,一個小廝便雙手捧著墊著紅色錦帛的方盤走到了韋幸的面前,方盤上面放著一柄木劍。韋幸一看,正是自己從前煉成的仙器,沒有帶去襄都,反而留在了家中。他回頭一看,自己那嬤嬤向他眨了眨眼睛,想來是她刻意拿出了他以前的仙器來。韋幸卻揮揮手,道:“不必。對付這小子還要仙器,那不是欺負(fù)人么?”
原來韋幸所授的術(shù)師資格是屬“械”一系的,以掌控器械的術(shù)種為主,平時也會煉一些仙器出來。但凡是自己煉成的仙器,可以視作為一個外部輔助的元神容器,相當(dāng)于是人為地擴大自己的小元神修為。但此時韋幸托大,并不屑去用它來對付韋渚。
韋渚卻道:“那你就不要后悔?!闭f罷,他扭轉(zhuǎn)脖頸,活絡(luò)雙臂,熱身起來。而后又覺得這寬大的衣物礙事,竟將上衣脫去,拋掛在銀杏樹的枝頭。仍在席中的觀客中有幾位不是韋府中的小姐,見了韋渚這一動作,忙臉紅回過頭去,而后又偷偷瞄了出來。韋渚雖然不甚高大,但是一身白皙的筋肉分明,勻稱精干,又隱隱帶著些野蠻的氣息,全不似一個十五歲的富貴小公子。
見韋渚忽然一掃方才的頹勢,韋幸忽然覺得有些疑惑,冥冥中似乎有些不妙,心想他是否在使什么計謀。而聽了韋渚叫他不要后悔之后,登時火冒三丈,將這些疑惑拋在腦后,怒罵道:“嘴硬的東西!你看我到時饒你不饒你!”便雙腳一分,穩(wěn)當(dāng)站住,以手前指韋渚,口中念了兩句咒,腳底頓時呼呼作響,洗凈無塵的石板地莫名升起了絲絲黑煙,呈四股龍卷狀盤旋聚向指尖。韋幸輕喝一聲,一腳躍起,另一腳踩中空氣,如此連踩四五步,竟像蹬上了空氣中看不見的階梯,飛快地朝韋渚方向沖去,指尖的煙變得愈加的黑了,翻卷得也越來越大,越來越猛烈。
這手中凝出黑煙卷風(fēng)一招叫做“黑塵絞風(fēng)”,是取了“氣”與“凝”二系術(shù)種寫成的一個術(shù)式。這“黑塵絞風(fēng)”本來有名,因此學(xué)的人也多,也比較常見,無非就是“氣”系仙術(shù)中取了快而急的“清氣”,分幾股帶起“凝”系仙術(shù)中凝聚成的黑塵細(xì)粒。莫看它只是一陣極小的旋風(fēng),實際上那里面的塵粒絞在肉上,便如同鋸條般鋒利,如果打在普通人的胸膛上,恐怕就要血肉模糊地穿出一個洞來了。
既然是常見的術(shù)式,那么自然就有常見的破解之法。一是擋,用“凝”系仙術(shù)造出阻擋物來,或是石墻,或是鐵板,擋住這一陣黑風(fēng);二是拼,用“氣”系仙術(shù)使出更猛烈的“清氣”來與之對拼??墒沁@二者都依賴于術(shù)師的修為,如果這么短時間內(nèi)凝聚起的石墻不夠厚,清氣不夠猛烈,則依舊無法擋住其攻擊。而韋幸小元神已至承順期大成,比韋渚高了不止一個境界,韋渚如何能擋得???
韋渚便只剩下一個方法:躲。韋渚盯著直撲面門的細(xì)黑旋風(fēng),眼神一凜,知道絕不可以硬接。他見過這個招式,不過仙學(xué)同窗能使出來多的不過兩股旋風(fēng),而韋幸輕易卷起四股旋風(fēng),正說明其修為比韋渚這種等級的學(xué)徒要高深得多。雖然韋幸嘴里說的輕松,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縱然因大元神修為極深,煉得肉身強悍,遭此一擊也要大傷,便挪動步伐,躍了起來。
然而韋幸何嘗想不到韋渚會躲閃開來,因而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果然那“黑塵絞風(fēng)”鉆得猛烈,到韋渚那邊的樹前時卻撲了個空。韋幸停住腳步,收回手來,任那細(xì)黑旋風(fēng)繼續(xù)飛去,自己仰頭看見了韋渚已跳到高位。韋幸冷哼一聲,又捻起一陣絞風(fēng)來,雙腳直踩七八下,也登了上去。同時“嘣”得一聲爆響,原來是先前那絞風(fēng)擊中了銀杏樹的樹干,木碎飛揚,生生打了個洞出來,引得眾人起了一陣驚呼。然而還未細(xì)看這絞風(fēng)的威力,眾人的目光又被空中的二人吸引而去,原來只這一瞬間,二人又交上手了。
空中,離地少說有兩丈,二人已到了同一高度,韋幸以掌推出,韋渚便用雙臂來接。兩相接觸的一剎那,韋幸的掌間忽然爆炸聲起,韋渚被無形的力量崩出,往遠(yuǎn)處墜落。而韋幸不給一絲機會,又在空中橫跑幾步,到了韋渚的正上方,雙手交叉留出一個孔來,大喝一聲,登時從那孔中迸發(fā)出巨量的狂亂氣流,以壓頂之勢罩住下方的韋渚,急劇墜下,撞擊在地面上,發(fā)出巨大的響聲。
二夫人終于心驚地站起,抓住身邊的韋芊焦急問道:“你看渚兒怎么了?!”
韋芊還未回答,韋幸便飄然落地,同時說道:“倒了!”那大夫人聽見,笑逐顏開,忙去推韋伯殷的手臂道:“老爺,他倒了?!表f伯殷皺著眉頭看,卻不發(fā)話。原來那壓頂?shù)臍饬鳒啙?,打在地面上一時間揚起一陣白霧,外面的觀客卻是看不太清楚了。韋伯殷回頭看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茂管家,茂管家便微微一笑,輕聲道:“沒倒?!贝蠓蛉说芍绷搜劬Γ拕傄隹?,便聽得眾人一陣喧吵,忙看回場內(nèi)。
白霧散去,韋渚竟然負(fù)手而立,而其下的石板卻已裂損,雙腳陷下了近一寸厚度。
韋渚叫道:“吵什么?哪里倒了?!”
見罷二夫人好歹松了一口氣,安定坐下來,向韋芊問道:“芊兒,你也修行過幾年仙術(shù),你告訴我,剛剛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韋芊側(cè)過頭,在二夫人耳邊輕聲解釋起來:“大哥第一手沖過去時,使的是‘黑塵絞風(fēng)’,是一種厲害的殺招,然而被渚兒跳起躲過??射緝涸诳罩袇s被大哥追上,用'清氣'將渚兒迸炸出去,再用氣霧將渚兒壓倒在地面上?!?p> 二夫人又問道:“我又不懂了,都是在天空中,怎么幸兒就比渚兒要動得快呢?”
韋芊道:“依我看,渚兒只是跳得高了,而大哥是踩著’濁氣’上空中的。依大哥的修為,要在空中追上渚兒輕而易舉?!?p> 二夫人嘆了口氣,說道:“什么‘清氣’、‘濁氣’,我都聽不懂,但我看得見,渚兒應(yīng)付得很艱難?!?p> 韋芊安撫她道:“娘,不要太過擔(dān)心了,你瞧渚兒穩(wěn)穩(wěn)地站著,他也是有些本事的?!?p> 原來所謂“清氣”、“濁氣”等說法,皆是仙家的用語,二夫人從未學(xué)過仙法,當(dāng)然不明白奇異。眾所周知,“氣”為五門小元神術(shù)中的一門,而依元教仙家的經(jīng)書,氣還分四類,分別為清、濁、炙、寒。氣急促而無序稱為“清”,氣平緩而渾厚稱為“濁”,氣昂揚而向上稱為“炙”,氣寧靜而下沉稱為“寒”。這便是很基礎(chǔ)的術(shù)式,跟“黑塵絞風(fēng)”這種復(fù)雜高級的術(shù)式相比有很大差別了。然而韋幸僅僅用了“清”和“濁”這兩個最基礎(chǔ)的術(shù)式,就使得韋渚難以應(yīng)付,也證明一個承順期大成的術(shù)師確有其厲害之處。
庭院場內(nèi),韋幸向前兩步,確認(rèn)韋渚果然沒有倒地,心中驚奇卻繃著臉不表露出來。他說道:“哼,算你有些本事。接我第二招!”說罷,渾身上下鼓起風(fēng)來,吹得他衣擺袖口獵獵作響。這一次,不見他腳動,人卻飛快地前移了五六丈,眾人遠(yuǎn)遠(yuǎn)地只能望見一陣影子,原來他的速度已經(jīng)暴增了幾倍。
不知道韋幸意欲采取什么手段來對付韋渚,但這次顯得更加兇猛。韋幸沒等韋渚擺好架勢,便先手攻他,本來就是打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想來韋渚剛剛受了一擊,身體還僵硬著,而韋幸提了速,卻是很難再躲開這一招了,因而韋幸到時,韋渚還只是呆呆地站著,好似沒有反應(yīng)過來,唯有身體輕輕地下沉了一些。
“呔!”果然到了韋渚跟前,韋幸推出一掌,又是清氣爆出,攻的是韋渚的胸口護心處,身體正中位置,躲也難躲。正欲拍中時,韋幸忽然感到手腕至手肘處一陣麻痛,不由得手臂往下沉了半分。爆出清氣時,沒穩(wěn)住下盤,反沖了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站穩(wěn),再往前看,哪里還有人?竟又打了個空。然而左顧右望見不到人,慌忙回首,后領(lǐng)卻猛地被一扯,韋幸便往后倒去,前腹命門露出,只看得一記鞭腿猛地橫掃了過來。
韋幸大驚,全然不知韋渚是如何躲開的,然而此刻卻沒有時間思考,不然只怕背就先著地了。他情急之下小元神飛速周轉(zhuǎn),背后濁氣鋪出,軟軟地隔住自己與地面,彈將出來,卻顧不得面臨的那一記鞭腿了。
“噗!”只覺得腹下一陣劇痛,韋幸橫飛出去,嘴里吐出一口溫?zé)醽?。但他仍然掌握住了平衡,只是落下時單膝著地,滿臉憋得通紅,一半是因為被鞭了一腿難以喘氣,另一半?yún)s是因為覺著憤恨。然而當(dāng)他一抬頭,遠(yuǎn)處的韋渚又近在咫尺了,他用手一抓,捏了個氣爆訣,又沒有逮住韋渚,讓韋渚只一個轉(zhuǎn)身又到他身后去了。韋幸心慌,之得慌忙前奔出五六丈,腳踩空氣穩(wěn)當(dāng)停在空中,換得片刻休息時間。
韋幸怒道:“做什么躲躲藏藏的?!”然而往下一看,韋渚又不見了,如此神出鬼沒,叫韋幸沒空去想,下意識地用手一迎身后,果然摸到了韋渚的肌膚,登時大喜,心想我已摸透你的心思,已經(jīng)躲無可躲了。韋幸將手上提,盲扼住了韋渚的咽喉,狠心大作,竟然施展起了“炙氣術(shù)”,掌心中凝出火膏來,欲圖用火去攻他。
這“炙”也是氣系仙術(shù)的一種,是昂揚滾燙的氣,如果輔以“凝”系仙術(shù)中的點火脂膏,便可以憑空生出一團火來。用火燒人,不死也要燙脫皮來,而韋幸用手扼住了韋渚的咽喉,此時放火,豈不等于要殺人么?韋幸敗了兩招,已經(jīng)狂心大起,全然不顧剛剛父親所說的“點到為止”了。
韋渚鼻子中嗅到了火膏的味道,又覺出韋幸的手心發(fā)燙,哪里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不禁也怒火中燒。本來韋渚只是要跳到韋幸身后,用摔跤術(shù)將他拉扯下來,制在地上便罷了,而見韋幸在一個比試中也如此無義,便不再多想,毫不猶豫地五指尖并攏,篤向韋幸的腦袋與脖頸,其速度之快,旁人看時只道是一陣風(fēng)。韋幸的火還未點出來,突然感到由太陽穴到肩胛處一條直線的麻痛,旋即暈眩無比,自松了扼住韋渚咽喉的手,直直墜落下來,平摔在地上。
觀客一瞬間寂靜無比,哪里看出剛剛幾個眨眼的時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見得韋幸扼住了韋渚的喉,卻又忽得松開自己墜落了,便紛紛稱奇。大夫人尖叫一聲,要離席去看,茂管家卻輕飄飄地飛擋在了她的面前,口中所言平靜卻又讓大伙聽得明明白白:“大少爺?shù)沟匾淮?。”頓時觀者呼聲大起,韋伯殷皺緊了眉頭,挪了挪椅子,將身體前探,沉默地看著場內(nèi),臉上陰晴不定。
韋幸本來眩暈過去,突然一摔地面,同時喧雜的呼聲入耳,馬上醒轉(zhuǎn)過來。他一時間恍惚,手摸到了地面,終于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頓時翻身起來,又感到五臟六腑如同破碎一般的疼痛,之得馬上盤坐地上,運轉(zhuǎn)小元神,將“博”送入上下經(jīng)脈中,緊急修補起來。估摸過了十?dāng)?shù)個呼吸之后,韋幸方才有氣力重新站起。
韋渚赤膊站住,靜靜地等待他站起,不發(fā)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