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jié) 連環(huán)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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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但是羅盤信物上一顆寶石都沒有亮起，這讓勞倫斯很不安。
按照計劃，這些事情應該在黃昏之時便有結(jié)果。拖到黑夜會對他們很不利，因為夜晚是那些黑夜教會走狗們的主場。
信物亮起一顆寶石，就說明有一位負責召喚天使的同僚成功了，他這里召喚神明的儀式就會更加順利。但是現(xiàn)在羅盤信物上沒有任何反應。
勞倫斯煩躁地打開手機。已經(jīng)過了約定時間有一會兒了，但是那個莫里斯還是沒有出現(xiàn)。他忍不住撥去電話。
“??！是波特先生！實在對不起！我今天趕不過來了，不能做你的貝克蘭德向?qū)Я?！?p> 莫里斯的聲音聽上去非?；艁y，背景音十分嘈雜，有人在哭，有人在叫，有人在咯咯地怪笑，亂成一團。
“你在哪里？”
“啊……?。∥以诜?德羅子爵郊外的莊園里！她的女兒突然毫無征兆地怪笑起來，然后她正好認識我的學生……我的學生又來委托我……這個事情又非常難處理……”
莫里斯的話還沒說完，勞倫斯就煩躁地把電話掛了。
郊外……貴族的莊園……該死的，那些魯恩貴族多半會對宅院進行一些神秘學布置，他連傳送過去直接綁人過來都做不到。行動還沒開始，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肉盾。
真是出師不利。
但勞倫斯沒有猶豫很久，他冷靜地將手機一掰為二，挑出手機卡直接燒毀，最后在做完神秘學干擾后扔進垃圾桶。
互聯(lián)網(wǎng)絡和通訊領域是蒸汽與機械教會的地盤，他不會讓自己身上留有任何一個可能暴露自己的信號源。
這里離圣朱莉已經(jīng)很近了，但是街道上人擠人，擁擠得難以行走。
在這里就開始殺人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你不知道人群里混著多少那些偽神教會的人，勞倫斯能感覺到，那些藏著大槍大炮的機械走狗就藏在人群里，現(xiàn)在殺人就相當于和他們撕破臉，捅破他們的所有顧忌。
在這種情況下，他活著到達圣朱莉教堂的可能性很小。
于是他低著頭，夾在人群里慢慢向前走。
突然前方空中傳來一聲細小的爆鳴聲，緊接著又是一聲沉悶的碰撞聲。
大樓頂端發(fā)生了槍擊和墜樓??！
“有人跳樓了！”
“快走！大樓上發(fā)生襲擊了！”
人群立刻沸騰起來，尖叫聲此起彼伏，慌亂的人群擠在一起，推搡著向遠處逃離。
受到驚嚇的人流阻擋了勞倫斯前進的步伐，裹挾著勞倫斯離圣朱莉教堂越來越遠。等人群逐漸散開時，他已經(jīng)離圣朱莉教堂有一大段距離了。
該死的！沒時間了！馬上就——
這時遠處的街道上傳來歡快的樂曲和人群的歡呼聲。
花車巡游演出開始了！
路線隨機，節(jié)目隨機，時間隨機。
通向圣朱莉教堂的路更難走了！
勞倫斯有點惱怒，但最后還是努力鎮(zhèn)定下來，詢問過自己的靈性直覺后，他繼續(xù)前行。
街上機械走狗的巡邏隊一下子變得密集起來了，他們速度更快，人員更多，看上去更有目的性了。
他們是在尋找我！
勞倫斯瞥見前方的一支隊伍，便轉(zhuǎn)身在街邊的一個擦鞋匠前坐下。
“兩只皮鞋都要擦，謝謝?！?p> 等技藝嫻熟的擦鞋匠結(jié)束工作，機械巡邏隊已經(jīng)走遠了。勞倫斯掏出一張地圖問擦鞋匠：“你知道怎么走到圣朱莉教堂比較快嗎？我是說，花車不會堵住路的那種?！?p> “啊，你可問對人了！”
擦鞋匠耐心地在地圖上涂涂畫畫。勞倫斯的靈性直覺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于是便付了錢就走了。
這條路線的確很順，再沒有花車堵住他的路。勞倫斯邊走邊用靈性直覺確認情況。
人來人往中，一個扎著辮子、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從他身邊快步走過，又突然剎住腳。
“那邊那個人！站?。 彼箍铺剞D(zhuǎn)身拔腿就追。
勞倫斯驚得加速沖進人群，引得人們發(fā)出一聲聲驚叫。
那個人是機械教會的人！他身上有遮掩氣息屏蔽靈性直覺的物品！
他是用那副眼鏡發(fā)現(xiàn)了我！
一場艱難的追逐戰(zhàn)在人流密集的慶典中爆發(fā)，斯科特小隊的成員快速集合，緊跟其后。
在這里爆發(fā)戰(zhàn)斗是不理智的，誰先出手只會給對方全力以赴的借口。勞倫斯看得出來，那個戴眼鏡的男人絕對是一個極端的亡命之徒。
勞倫斯依著擦鞋匠給的路線全速奔跑，一開始果然一路無阻，但正當他與機械之心拉開距離時，卻冒出一輛花車擋住了他的路線。
“女士們先生們！”白西服的主持人在花車上熱情地呼喊，“歡迎光臨‘太陽馬戲團’的巡回花車！希望大家能盡情享受今晚的表演！”
“贊美圣朱莉！”
“贊美圣朱莉！”
“贊美女神！”
“贊美女神！”
激動的人群在花車兩邊呼喊著，嘈雜的喇叭聲填滿了勞倫斯的耳朵。
那些機械之心的人越來越近了！勞倫斯當機立斷，轉(zhuǎn)身進入旁邊的一家音像店。
唱片播放機旁站滿了人。勞倫斯見無人注意，快步走到那個壞掉的播放機前，三下兩下撤掉維修封條，戴上耳機裝作一個試聽唱片的顧客。
一邊觀察著店外的人群，一邊裝模作樣地按下播放鍵，耳機里傳來滋啦滋啦的聲音。
聽上去這個播放機已經(jīng)修好了。
沒有伴奏，噪音中浮出一些朦朦朧朧的詭異歌聲，由遠及近，層層疊疊，高高低低，讓勞倫斯忍不住去聽，忍不住努力去分辨他們在唱些什么……
不對！這是囈語??！
勞倫斯從囈語中猛然回神，立刻脫下耳機沖出店鋪。但這為時已晚，明明已經(jīng)脫下了耳機，那囈語中的詭異歌聲仍然縈繞在他的耳畔，在他的顱腔里放聲高唱。
那是什么曲調(diào)，那呢喃的語句在訴說著什么，啊，這是一首安魂曲，它在說……
勞倫斯拉著一根電線桿用力撞上去，劇烈的疼痛打斷了自己被那些囈語引導的思緒，熟悉的冷靜終于回來了。
我已經(jīng)被那些囈語污染了！
不要去想，不要去聽，不要去思考那些囈語到底在唱些什么！尤其是千萬不能跟著囈語開口唱那首安魂曲！
——??！我竟然已經(jīng)知道那是首安魂曲了！該死的！停下！不要再去想了?。?p> 勞倫斯捂著自己鮮血淋漓的腦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恢復能力在快速下降，他立馬意識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他的靈性在衰退。
不只是靈性在快速消失，他的非凡特性也逐漸失去反應，似乎只留下最微弱的信號。
他被強行沉默了非凡能力！而且這種禁制在隨著他對那些囈語的了解程度的提高而逐漸加強！
勞倫斯捂著頭，克制住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歌聲。他能感受到自己剩下的一點非凡力量正在努力地修復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