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從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小株薰衣草,別在沅溪的耳旁。
“……沒有意外?什么沒有意外?”沅溪也不知道剛才在愣神什么,只聽到了男孩的后半句話。
宋淵只是輕輕地笑了笑,搖搖頭。
他讓沅溪坐下,坐在他的鋼琴前。
“想聽什么?”她抬起頭,對上男孩清澈的眼眸。
“你教我彈的那首歌?!?p> 沅溪挑了挑眉,“哪首?”
“我不是你的宋冬野?!?p> 她依稀記得天橋見到他那天,他好像唱的就是這首歌,當時還覺得,竟然會有人和她喜歡同樣一首不算那么大眾的歌。
歌詞有些悲傷,可是那天男孩的嗓音竟然讓它聽起來柔和了一些。
沅溪抬起手,輕輕地搭在黑白交替的琴鍵上。
她嘗試回憶著那日的天橋,用指尖在琴鍵上游走著,黑色與白色之間,描摹那日少年的樣子。彎彎的杏眸,飄逸的發(fā)絲,清澈卻有一絲沙啞的嗓音……
陶醉著不知不覺擲下最后一顆琴鍵,沅溪滿意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男孩在看她,還是那樣笑吟吟的。
“不錯,比之前那次聽起來舒暢多了?!?p> “……之前?你說……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
男孩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那天,是我的母親離開的那天?!?p> 接著,他立馬補充道;“別誤會,她只是離開了我家,不是去世了?!?p> 看著輕描淡寫的男孩子,沅溪有些心疼。
“那時候你多大?”
“那時候……大概四五歲吧?!?p> “那你母親她……”
他拉開琴房厚重的白窗簾,光亮瞬間灑滿整個屋子。
“和狗血的劇本里一樣,我家有一個酗酒的父親,和未經(jīng)世事只會哭哭啼啼的我?!?p> 宋淵逆著光站著,沅溪有些看不清他的臉。
“然后……你就遇見了我?”她小心翼翼地問著。
“對?!薄霸谀翘斓膲衾铩!?p> “夢里面的老房子好像被扯成了碎片,我站在一片廢墟中間,只有這一架鋼琴完好無損。”
“我哭著,喊著,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我?!?p> “然后,你就出現(xiàn)了?!?p> “那時候的我的視角,是看到了一個溫柔的大姐姐?!?p> “你說,我是男子漢,要堅強,媽媽就會回來找我?!?p> “再然后,你就坐在鋼琴旁邊,教了我這首曲子。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你顯得好像比我還悲傷。”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我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我躺在醫(yī)院里,醫(yī)生說我已經(jīng)昏迷好幾天了。
那個時候我才想起來,母親走后的那天晚上,起著大霧。
父親喝了好多酒,然后將我?guī)宪嚕l(fā)了瘋似的漫無目的地向前飛速駛?cè)ァ?p> 也就是在那天,我連我當時所認為的令這個家庭支離破碎的罪魁禍首都失去了。
沅溪靜靜地望著眼前男孩的背影,一時哽咽無言。
而男孩回過身對她笑了笑。
“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