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其一,其二,求父皇下旨求娶,也有強(qiáng)娶的成份,想來玖兒當(dāng)初也是抵觸的?!迸c玖兒一起久了,了解她越多,越能體會她的風(fēng)骨,這一點不用提醒,他也是想得到的。
“是啊,那是圣旨。”穆老爹低嘆,若不是那玩意,他閨女哪會委屈自己。
“當(dāng)初的原由已過去了,云開也不想解釋,現(xiàn)在,我已娶了玖兒,玖兒已是我的妻……”
“呵?!蹦吕系湫?,極為不禮貌得打斷了秦云開的話。
“名份上玖兒不是,可在我心中她就是,她是我唯一的妻,僅有的妻?!?p> 秦云開堅定的語氣,讓穆老爹收起了帶有偏見的眼光,重新開始審視這個年輕的男人,拋開他的身份,以及當(dāng)初強(qiáng)娶自家女兒的不快。
這個孩子算得上是少有的人中龍鳳了,那氣度,相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好,也是足以配得上自家女兒的。
目光轉(zhuǎn)變了,自然意見便也少了,對于人情緒的變化,秦云開還是很敏感的,除去少數(shù)人外,他判斷不出意外,大多數(shù)都能精準(zhǔn)掌握,特別是穆老爹這種直爽的人。
掀袍半跪了下來,見他如此動作,穆老爹動了一下,想去扶,又忍了下來,倒要看看,他還能說些什么,卻不知自己這種不動,才是秦云開這只狐貍想要看到的。
幸好這回秦云開是真心相待,略用了點計謀罷了,若真想算計穆老爹,穆老爹還真沒多少還手的余地。
“岳父,云開知道,許多事都木已成舟,不是云開解釋就能過去的,可云開仍想申明一點,那便是,玖兒是云開一直想娶的人,當(dāng)初的迫不得已,許多該做的都沒做,如今,云開想把它補(bǔ)上,肯請岳父大人,將玖兒托付于我,我用我的性命擔(dān)保,會一生一世對玖兒好?!?p> 一番話下來,任穆老爹再想崩也崩不住了。“你,發(fā)誓?”只能接出這二個多余的字。
“我,發(fā)誓?!鼻卦崎_舉起了一只手。
“起來吧。”穆老爹放棄了掙扎,對上這樣的誓言,他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謝,岳父?!鼻卦崎_知道這一關(guān)算是過了,卻也沒有因此而改變態(tài)度,對玖兒的家人尊敬,那也是對玖兒愛的一種表現(xiàn)。
“坐吧,孩子?!笨蓱z天下父母心,轉(zhuǎn)過彎的穆老爹,見到了這孩子的誠意,也開始展現(xiàn)出自己的誠意,無外乎只是指望這人能對自己女兒真心的好一點。
“謝,岳父。”秦云開恭敬得行了一禮,才坐下。
“玖兒,是個苦命的孩子。”穆老爹感嘆,秦云開恭聽,這個時候不需要他再說什么。
“當(dāng)年,我一腔抱負(fù),忽略了她娘與兩個孩子,直到玖兒出了事,才知道自己都錯過了些什么?!碧岬竭@段往事,四十多歲的穆老爹無限感慨。
“幸好,孩子們的娘體貼,兩個孩子懂事,玖兒最后也平安無事,否則,我哪怕功成名就,又有什么意思?!?p> 秦云開隨著這番話,思緒也跟著展開,若他在某一日完全報了仇,同樣站到了最高的位置上,可沒了玖兒……一想到這個,心便疼了起來,他可以不要那一切,卻不能不要玖兒。
“玖兒剛找回來的時候,對我們?nèi)魏我粋€都不親,三歲的孩子在外一年多,當(dāng)男孩子養(yǎng)著不說,還剃渡成了和尚,任誰也不好過。”
秦云開見過穆老爹口中的那個穆知玖,也就是他的小和尚,那雙眼,那氣質(zhì),還有那疏離,確實不是有人可以接近的。
仔細(xì)想了一下,好像自己同還是小和尚的玖兒,倒是能說上那么幾句話,一想到這個,不禁有了幾分莫名的優(yōu)越感。
“玖兒回了家,許久才慢慢得融入我們,別人以為是我們太過寵愛這個女兒,卻不知玖兒給我們帶來了什么,從未見過那樣懂事,可愛,招人疼的孩子。”
提到自家的珍寶,穆老爹滿臉的欣慰。
“有玖兒的穆家,才像是一個家,雖說現(xiàn)在穆家仍在,可是不同了,不同了,我同她娘時時刻刻擔(dān)心這孩子過得好不好,若不是家中還有峰兒與雪娘,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p> 穆老爹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不是他愛訴苦,愛說這些過往的話,而是他壓抑太久了,他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老妻可以抱怨,可以展露她的思念,兒子可以懷念,可以用他的事業(yè)來沖淡對玖兒的思念,只有他,不能發(fā)散,甚至還得去安慰去鼓勵。
如今見了孩子,各種滋味涌了上來,同女兒說那是不可能的,反倒是這個勉強(qiáng)算得上是他女婿的人,能聽他嘮叨那么一兩句。
“三公子?!蹦吕系玫氖且荒昵暗姆Q呼,在徐州大營里,三公子已成為了一代傳奇。
“岳父?!鼻卦崎_沒去爭辯這一稱呼,他聽得出作為一個父親,玖兒的父親,喚他這三個字時的鄭重。
“你若能做到你的誓言,我便把玖兒鄭重托付于你,在你能全心全意對她好時,便對她好下去,若,若有一日,你厭倦了,也請你好說好散,將玖兒還給我,我們穆家的珍寶,只能是她?!?p> 也許作為一個父親這話說得一點氣勢也沒有,可卻又是一個作為父親最誠心的托付。
對上別人穆老爹還能兇上一些,可對上這位,哪怕是現(xiàn)在恭恭敬敬聽自個說話,真的有如一個貼心小輩的三皇子,也擺不出那樣的譜。
孩子嫁給他是迫不得已,除了請求,他想不出能有什么法子,讓這人對自家的寶貝好上一些。
“是。”面對這樣的父愛,秦云開也不知如何應(yīng)對,難怪玖兒是那樣的性子,原來是在這樣的教育下長大,卻不知,這些東西都是穆知玖在平日里,潛移默化中,同父母表達(dá)過的。
而還算開明的穆家爹娘,也逐漸接受了這些驚世駭俗的想法,必定在父母心中只要孩子過得快樂,比什么都重要。
穆老爹也知自己的這個話題過于沉重,見都交待得差不多了,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這次你們回來,不單單只是為了這點事吧?!卑炎约旱奈恢脭[正了,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岳父英明?!鼻卦崎_早知是瞞不住的,正好他可同穆將軍多多請教請教。
“別岳父,岳父得叫,別扭,玖兒能帶你回來,你又把姿態(tài)放得如此恰當(dāng),我便充一回大,在這穆府叫一聲老爹吧?!?p> 這孩子不認(rèn)他自己那個身份,他個做老人的也不想認(rèn),拋開那些,自然想親近一些,秦云開愣了一下,隨后便淺淺得笑開了。
這里是玖兒的家,是她的世界,能容納進(jìn)他,便是從改口開始。
“老爹?!?p> “嗯?!钡眠@孩子一聲‘爹’,穆老爹有些自得的擺開了譜,對此秦云開并不反感,反倒是感到了一絲溫馨,只有真性情的人,才會如此不收斂,才會真的如此誠心接納于他。
翁婿倆之間的隔合因這次交談消散了不少,接著又就徐州軍目前的狀況,以及現(xiàn)任的將領(lǐng)們展開了討論,隨著交談的深入,對對方的印象又有進(jìn)一步的改觀。
秦云開覺得玖兒的父親,自己的岳父在自己的領(lǐng)域里便是一張王牌,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對將士們的了解,以及各方面的布局牽制都有獨道的見解。
與其細(xì)說下來,學(xué)知了許多自己根本無從了解到的知識。
而穆老爹對秦云開則是再次刷新了對他的認(rèn)知,本以為他只是因為玖兒才放低了身段,表現(xiàn)上的謙卑,可等交談的話題開展起來,才知他是真的吃過苦,受過累,也是個胸有大志,目光長遠(yuǎn),有勇有謀,識人辨人的上位者。
別看年紀(jì)輕輕,許多方面連自己都有些自嘆不如,更難得的是,不驕不躁,能虛心得聽取他人的意見,多請教,多商討,這樣的皇子沒有人不愿意跟隨。
只是若他真有這個雄心,自家的玖兒……罷了,孩子們的事由孩子們?nèi)グ?,這人的確是配得上自家的玖兒的,太優(yōu)秀了。
好在,玖兒是個有主意的,這孩子也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以他的眼光來看,不是一個不守承諾的,既是這樣,便看這兩個孩子的緣分與造化了。
拋開心下的這點擔(dān)憂,穆老爹對這個女婿越發(fā)親近了,于是當(dāng)晚餐時,如同父子倆親近的展現(xiàn),引來了眾人的驚訝。
穆知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這人如果愿意,可以讓所有的人都喜歡上他,不過,他能為自己如此討好自己的家人,這份情她承了,以后在許多事上多幫幫他就是了。
林飛蘭對翁婿二人能和睦相處,自然樂見其成,女兒有個好的歸宿,又與娘家人親近,她已別無所求了。
反倒是穆知峰皺了一下眉,三皇子,三公子的手段,他比父親了解的更多,先不提原在徐州的事,自從玖兒去了京城,那方面的消息,他也在留心。
各種消息表明,這位比所有人看到的都不簡單,不同于父親的想法,他更了解自己的妹妹,更懂她的想法,連帶著對秦云開的偏見也就越嚴(yán)重。
單憑他家中的兩位,便不是他穆家的最佳人選,可事以至此,玖兒無奈,他這個做哥哥的也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