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秦云開低喃,他從來沒這樣想過這個問題?!按蟾?,你不覺得放過她,讓她去自由更好嗎?會讓她更快樂的。”不死心的追問。
“放過?何來此言?!鼻卦畦靶α诵?,這回卻是甜蜜的。
“動了情的人,何來放過一說,若她收回了她的心,我會放她走,若沒有,那她便是我的,上天入地,哪怕萬劫不復,她都得陪著我,而我也會陪她,會無怨無悔,必定從我們相愛的那一刻起,我沒瞞過她任何事。”
“她那樣獨立又特別的女子,怎么會被隨便左右。既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我有什么權(quán)利不去尊重,去代她否定,到時苦的不止是自己,還有她?!?p> 秦云璋的話讓秦云開如遭雷劈,他,他,他怎就沒這樣想過,他的玖兒,對,他的玖兒也是對他動了情的,那個美好的早晨,玖兒的應允。
以及那場大火后她的出現(xiàn),已非常鮮明得表明了她的態(tài)度,她是喜歡自己的,也是在給他機會的,結(jié)果在這一切后,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看向自己的雙手,是他親手推開了她,把她推得遠遠的,她問過他會后悔嗎?想來那時她是明白的,也是傷心的,雙手不由緊緊得攥了起來,人也有些喘不過氣。
這時又一幅畫面撞了進來,當時他只看了一眼,覺得根本沒有留下什么印象的畫卷,可此時卻是如此清晰。
是他的生母鄭云臨死前的模樣,他知道父親是在用異常真實的手法,去描述他知道的母親的一生,一點也不懷疑那模樣的真實性。
母親是死于難產(chǎn),按理來說應該是非常憔悴才是,最起碼也應有些不甘,年紀輕輕剛生下孩子,誰愿就這樣被近離開這個世界。
可是沒有,蒼白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看著眼前的人,想來那目光中只有父親一人,除了不舍便只余濃濃的情意。
她是不悔的,不悔遇到父親,不悔與他相愛,甚至不悔因他而丟了性命,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微笑,父親這些年才堅持了下來。
那樣的女子都能有不悔的選擇,那他的玖兒……不由得氣血有些翻涌,胸口疼痛得厲害。
“三弟,三弟?!彼牟粚乓鹆饲卦畦暗淖⒁?,扶住他的肩輕問,見三弟抬眼看自己,可雙眼的眼神空洞,迷茫,參雜了無盡的悔恨,不由加大了一點力度,晃了晃他,試圖將他喚醒。
這個動作終讓秦云開清明了一下,“大哥?”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誰,卻又不知他為何在這,胸口堵得越發(fā)厲害起來,一股腥甜終是涌了上來,一口鮮血不由噴涌而出。
“三弟,這是怎么了?怎么了?”秦云璋有些慌?!皝怼?p> “大哥,不要。”秦云開吐了出來,人反倒好過了一些,伸手制止他的呼喚。
“這是……”
“沒事?!鼻卦崎_是不會將自己的錯誤吐露給眼前的人聽,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除了自己扛下去,別無他法了,何苦讓大哥同自己一樣內(nèi)疚,哪怕原因不同。
“怎么會沒事?”秦云開已擔心得不得了了。
“一點舊傷,吐出來就好了,瞧,我這不是好多了嗎?”秦云開笑了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傷是好不了了,空的那一塊,是永遠也補不上了。而且還是他自己挖的。
“你……真的沒事嗎?”秦云璋明顯不信。
“大哥啊,我能有什么事,外面的事都安排好了,只等著你和父皇放我走了?!鼻卦崎_的笑意更濃了些,用這種表情來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秦云璋審視著,卻又想不出所以然來,直覺他的情況是肯定不對的。
“來,大哥,我們喝酒?!?p> “別喝了,你還有傷。”見他猛飲了幾杯,忙按住。
“這點小傷沒事的,你我兄弟都好多年沒這樣一塊了?!鼻卦崎_伸手又去倒。
“云開,你我是兄弟?!鼻卦崎_仍制止,語氣中強調(diào)的東西,想讓這個三弟主動告訴他是為了什么。
“是啊,大哥,你是我大哥?!鼻卦畦耙苍S聽不懂秦云開這話中的無奈,若不是大哥的兩世相護,他怎會如此選擇。
他不悔幫大哥,悔的是為何不與她,與玖兒多溝通一下,甚至在做決定時,為何不與大哥或父親商量一下,自以為是,善作主張,把自以為的好強加給了她,他傷了她,也棄了她,哪怕自己仍深愛著她。
“云開。”秦云璋是不懂,可聽得出他的不對勁。
“好了,大哥,這不都好好的嗎,來喝酒?!睂λ麍?zhí)意不說,秦云璋也不勉強,兄弟倆開始交杯換盞,很快,從沒醉過的秦云開第一次醉了。
醉了之后的秦云開不吵也不鬧,只是盯著一處發(fā)呆,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能說什么,什么都不能說,雖想不起來,是什么不能說,可他仍死守著。
秦云璋有些不懂他的狀態(tài),說是醉了吧,這模樣不太像,沒醉吧,這樣的三弟是他沒見過的,最終秦云璋只得把他扶上床,見他閉了眼,才離開。
等周遭一切都安靜下來,酒醉心明的秦云開睜開了眼,瞪得大大的,想忍去眼中的濕意,只是可惜他做不到。
兩世他吃了不少苦,哪怕前世那么難,那種逆境,他都沒有哭過,可此時他卻有些忍不住。
原來他的幸福曾是那樣的觸手可及,結(jié)果卻讓他親手給斷送了,胸口處又開始不能呼吸,抓住被子朦住了頭,無聲得呼喚玖兒。
似只有她的名字才能讓他活著,他告訴自己,只能懷念,懺悔,痛苦這么一次,否則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于是在第二天,不放心他的秦云璋再一次到來時,他的三弟已恢復了正常,可莫名他就覺得這個弟弟有了變化,似乎變得更冷漠了,更不近人情了。
天牢里發(fā)生了什么,外界的人自然不得而知,秦云開的布局已開始發(fā)揮效應,既然他要走了,許多隱患能處理的當然就要處理了。
首先漫起了一種很神奇的流言,在剛開始時只是支言片語,含含糊糊的,可過了這么幾日后,便開始發(fā)酵,想找到根源,已經(jīng)來不及了,更別提制止了。
而這個流言自然是與秦云開有關的,秦皇如此不待見他,本就猜測紛紛,如今竟有‘知情人’透露,他的生母,原本是前朝的血脈,這一下便都解釋得通了。
一個前朝血脈的皇子如何能繼承大統(tǒng),甚至都算是污了皇家的血統(tǒng),前一句可提,后一句不可說。那不是指責當今圣上嗎?
對于那個美人,知道的人還是有一些的,想來那位也是朦在鼓里的,不能說不可說。
事一傳出來,三殿下的名聲算是徹底沒了,也徹底與那個位置無緣了,哪怕早對前朝沒任何印象了,可任誰心中都隔應不是。
這是大多數(shù)人心中的想法與看法,而真正有切身關系的幾個表現(xiàn)則不一。
最高興的莫過于二皇子秦云弈了,不管這事真與假,對手確實下了一個,且那邊的一大助力也算是徹底折了。
最吃驚的莫過于太子秦云璋,他完全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那個女人,不,應該說是三弟的生母,他幾乎都給忘了,只記得云開是自己的弟弟。
甚至有的時候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同胞親弟,這定是有人在用那個死去的女人做文章,想到了三弟為自己做的一切,便有些坐不住了。
急急得入了宮,而宮中的秦皇,卻是最震驚的一個,云兒的身世知道的人很少,宮中除了自己,便只有那個孩子了,而宗政一族的人,他可不認為他們會做這種蠢事。
唯一的解釋,便是那個孩子自爆了,目的很簡單,想引出那些人,一除后患,雖說那些蒼蠅不成氣候,而也總很討厭。
萬一在某個特定的時候,用云兒的身份做些特定的事,他的愛子布局的大事,不受特定的影響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孩子就……
唉,他真的覺得自己有時候很沒用,沒護住云兒,甚至都不算護住了他們的骨肉,到了如今還要孩子舍去一切來成全他。
真真的慚愧,懊惱之時,長子進了宮,作為以后的最大受益者,品行也還算端正,秦皇覺得這件事也可以不瞞他。
就這樣,秦云璋的頭上炸開了一個響雷,之后便是對三弟更大的愧疚,可事已至此,除了努力往三弟的希望的方向發(fā)展。
別無他法,只得裝作淡定得去處理,該處理的事情,而真正淡定的人,便是穆知玖了,倒不是她猜到了什么,而是這種事,一般不空穴來風,也一般不會傳播得這么快。
且還是關于一個皇帝,一個前朝,一個皇子的事,皇家的臉面不是那么好撕的,除非是他們自己個,那問題就來了。
這個自己會是誰?憑著誰獲利誰出手的方向去猜,在這明顯不適用了,那人沒那么蠢,打了秦皇的臉,果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再看秦皇,這風剛吹了一天,居然魏然不動,除了是實情外,怕也是有目的的,也是知根知底的。那么這事傳出來,到底是欲意何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