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的確如穆知玖所料,打得李家有些回不過神,不單單是派過來的人全軍覆沒,自己的窩也差點被人給端了。
糧草沒了,傷亡也挺慘重的,本以為雍州軍會大舉進(jìn)犯,哪知人家仍是呆在自己的地盤上,對他們不聞不問起來,這不是小瞧人嗎?這個氣啊,可氣又有什么用。
若說上次讓他們推進(jìn)上百里是傷了皮,那這回怕是已傷到筋骨了,明面上搭進(jìn)去的不算,暗地也不少,不論是哪一頭的,這安撫工作不能少。
同樣新兵也得補充上,否則他們啥也不用想了,并且還糧草這一塊,強征的糧,剩下的真的得買了,不買咋的,還想搶啊。這內(nèi)里定不能再亂起來。
而這一切都需要錢啊,需要銀子啊,還是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銀子啊,李家人迫不得已大動起來,這一大動,總算讓京城那邊有收獲了。
也不怪他們等了這么多時日,局勢開始明朗化,而這一切的開始,只是因為穆知玖沖冠一怒為藍(lán)顏,收到這些消息的穆知玖只是笑了笑,不太理會。
她已養(yǎng)胎十天了,孩子比想象中要乖,已穩(wěn)定了太多,自己個也能下地走走了,能動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給自己做了點吃的。
說實在的,自打知她真實身份后,這食材由將士們變著方得往這送,可是做的人卻做不好,東木在養(yǎng)傷,本就是個不會下廚的,東林是個丫頭,也僅限于會做個面條,煮點粥。
秦青倒是強上那么一點,也只是一點,能弄熟而已,至于軍中的廚子們,還是不要去麻煩的好,她這一下廚,許多人就有口福了。
神醫(yī)聞著味就來了,大和尚也沒走,東木木著臉等著在,東林則是歡快得幫忙,秦青在人前不敢動手,怕露餡,有些期待著第一次去品嘗她的手藝。
穆知玖淺笑,這段日子還真是辛苦他們了,軍中的食材本不豐富,偏巧都知道她的身份,往她這送的自是不少了。
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怎不勾人。
“可好。”秦青輕問。
“沒事?!苯?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穆知玖已完全能以平常心對待秦青了,就如她自個所說,這軀殼是云開的,靈魂不是,那便不是。
可人家好歹前世幫了云開,這時又是萬不得已才做了這些,她沒有指責(zé)的權(quán)力,只能把他當(dāng)平常人。秦青對這種相處也是很知足的,不管以后如何,有了這么一段日子,真的了無遺憾了。
吃過一餐讓大家都滿意的午餐,穆知玖決定出去走走,雖說平時她也不那么愛動,可被固定在床上十天,還是挺難受的。
摸了摸孩子們,露出一絲淺笑,秦青有些癡了,忙不迭得收回了目光,主母有多敏銳他是知道的,可不能讓她看出點什么。
出了營帳,雖是冬日,總歸戶外的空氣還是要清新許多,秦青小心得把披風(fēng)搭在她的肩頭,努力不讓自己觸碰到她。
穆知玖接過,道了一聲謝。他們這種只有自己知道的別扭相處,落在旁人的眼里便是一種恩愛了,不約而同都揚起了嘴角。
“將軍,將軍夫人?!庇醒策壉?jīng)過,同他們打招呼。秦青對秦云開的習(xí)慣相當(dāng)了解,毫無破綻得點了點頭,穆知玖也是相同的動作,不過柔和了許多。
這令士兵們更加來勁了,挺直了脊背,拿出最好的姿態(tài)打他們面前走過,穆知玖是欣慰的,這就是她的云開練出來的兵。
“去看看那個人吧?!闭Z氣間是商量的,決定卻是不容質(zhì)疑的。
“主……這事不急的?!鼻厍嗖幌胨?,應(yīng)該說不想她再操任何一點心。
“他與奇兵有關(guān),只能我出面。”云開既然都知曉了,她更沒什么好瞞著的了。
秦青知他的阻攔是無效的,開始呼喚主子,他信現(xiàn)在的‘自己’護(hù)得住主母,可有的事,還是讓主子親眼見了才好。
秦云開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修養(yǎng),希望能早日真正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雖說他沒出現(xiàn),可每晚的他都會‘觀看’一下秦青的記憶,知道心上人兒每天的情況。
見她乖乖的養(yǎng)胎,終還是放心的,這時,一聽小女人要去那個姓陸的那里,自然是一百個不情愿,可正如她所說,這事還非得她來處理。
這小女人也是藏得夠深的,竟連他也糊弄過去了,沒有一點埋怨,只余滿滿的驕傲,晃出自己的體內(nèi),跟著他們?nèi)チ岁P(guān)押陸駿喆的地方。
陸駿喆的身份特殊,雖說可惡了些,卻也沒虐待他,甚至是單獨關(guān)押在一間牢房里,各方面的待遇還算不錯。見穆知玖來與‘秦云開’來了,笑了笑,用舌尖頂了一下牙。
穆知玖略皺了一下眉,又立刻舒展開,在‘秦云開’搬來的椅子里坐下,面對牢房開了口。
“陸二公子。”
“小嫂子?!狈Q呼一出來,陸駿喆竟有些懷念在京城與她相處的那一回,哪怕沒打過幾次照面,可是卻是他最輕松的一天。
這個女人就是有這種本事,將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不知不覺得感染到別人。
“你如此叫我,倒是讓我不得不請你喝杯茶了?!睂⑴踉谑中睦锏牟璞?,遞了過去。
陸駿喆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也不客氣,押上了一口。
“倒是好茶。”他是貴公子出生,平日里都是錦衣玉食的,許久沒碰這茶的滋味了,還是很想念的。
“是嗎?”穆知玖勾了一下嘴角。
“今個,你來想問什么,便問吧,我定會知無不言的?!标戲E喆捧著茶碗看向穆知玖,態(tài)度極好。
“這么好?”穆知玖歪了一下頭,手有一下沒一下得摸著肚子。陸駿喆抿緊了嘴,那個肚子有些礙眼。
“只是,我覺得我沒什么好問你的了?!蹦轮凛p輕淺淺的一句話,讓陸駿喆瞪大了眼,抓了他,關(guān)著他,不就是因為他有用嗎,可如今什么都不想問,就太不合情理了。
“小嫂子,不要套我的話了,我真的會很配合的。”他猜這個女子在虛張聲勢。
“你都說了有問必答了,我何苦再去動腦筋。”穆知玖有些弄不懂這些聰明人的腦回路。“事實上,對你,我真的沒問題了。”
穆知玖攤了一下手,表示自己真的只是來看看,準(zhǔn)備起身離開,別說陸駿喆不懂,秦青也不懂,秦云開也是半懂不懂的,不知她這是唱的哪一出。
“等等?!标戲E喆忍不住了,話一出來,便知自己又輸了籌,輕嘆,不愧是一開始就引他注意的女人。甚至算是動了幾分真情的女人,確實有幾分本事,卻不知人家的本事,還大著呢。
不同于雍州軍們對這段時間整下軍營動作的了解,‘秦云開’那晚的出現(xiàn),讓他們這種趁機的人都以為這只是個局。
這人的傷重都是假的,為的就是釣他們出來,當(dāng)然就想不到穆知玖的厲害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嗎?”試圖用話題勾起她的注意力。
“明面上你是陸家二公子,實則那個老怪物是你師叔祖,中年的是你父親,可對?”一切似乎都反了過來。
“那你知我身后的勢力是什么?”那夜這事明擺著的,她知道不稀奇,倒要看看深一點的東西她感不感興趣。
“一支叛出奇兵的隊伍,自稱是圣兵,不覺得可笑嗎?”穆知玖見這人用話題勾著自己不讓走,便也不走了,在椅子里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歪了下來。
她的云開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這些椅子對于她來說都大了些,還是他抱著自己擠在里面舒服。
“你,知道?”陸駿喆震驚了,他打聽過了,玖公子在雍州名氣很大,可大歸大,他卻從不認(rèn)為如此年輕的一個人,會與奇兵扯上什么關(guān)系。哪怕那個山洞空了的事,是她告訴自己的。
“看來,不是我不了解,而是你不了解啊?!蹦轮谅月杂行┦?,從她去兗州釣魚,到現(xiàn)在過去好幾個月了,他們除了證實奇兵不在原地了,就好像沒什么收獲了。這能力也太差了些。
穆知玖啊,你又不想想,以你的布局,任誰也想不到會把那么神奇的奇兵化整為零,消散在整個雍州,整個大秦,讓它徹底的改了頭換了面。
這種布局有時都會讓奇兵的人忘了,自己的最初身份,這種大環(huán)境下,任誰也難打聽到奇兵的去向啊。
“你?”陸駿喆抬眼再次審視了一下穆知玖,仍是那種人畜無害的模樣,甚至因她懶散的動作,顯得更加的溫和,沒有任何攻擊性。
可這回,他可不會認(rèn)為自己看到的便是真的了。
“唉,你師叔祖不是告訴你了,我是瘋和尚的徒弟,這樣算下來,我也可以算是你的師叔了,不過你們這一支已沒資格了?!?p> 本是一個嚴(yán)肅的場景,因她這一番話,秦青與秦云開不由都有些想笑,小女人又在調(diào)皮。
“瘋和尚?”陸駿喆則是一頭霧水,沒弄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