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栗粟驚呆了。
自打記事起,這還是母親第一次在他面前摘下絲巾。
而看到的景象,對梁栗粟來說,更是驚嚇。
他看到,母親脖子上都是疤痕,非常難看,看到的第一眼甚至有些惡心。
梁紅棉冷笑:“看到了嗎?這就是那場大火留下的疤痕,是那老賊害我們娘兩的罪證?!?p> 梁栗粟呆若木雞。
梁紅棉苦笑道:“還要往下看嗎?”
此時,她已經(jīng)把衣領(lǐng)解開,露出鎖骨處疤痕叢生的皮膚。她的手還未收回,意欲再往下拉。
“紅棉,不要激動!”馮天佑連忙上前,制止了梁紅棉,并幫她把衣領(lǐng)整理好,痛心道,“我相信,梁栗粟只是一時意識薄弱,肯定會改的?!?p> 說完,看向梁栗粟,見他還木然不動,就給他使眼色。
梁栗粟從震驚中緩過來,趕緊上前,聲音顫抖道:“媽,我錯了!”
梁紅棉趁熱打鐵,問:“錯哪了?”
梁栗粟說:“我一時意氣用事,忘了報仇!”
梁紅棉痛苦地閉上眼睛,眼淚還止不住地流,但聲音嚴(yán)厲:“記得就好。那按照老規(guī)矩,自己動手吧,東西給你帶來了,就在我包里?!?p> 梁栗粟走了過去,從梁紅棉包里拿出一枚頂針。
馮天佑認(rèn)出,這枚頂針是梁紅棉和梁邦材剛認(rèn)識時,用來做衣服、做鞋的老物件。頂針手柄上還刻著“梁梁”兩個字,至今依然醒目。
梁栗粟拿著頂針,撲通一聲,跪在母親面前,然后毫不遲疑地用頂針,去扎自己的大腿。
馮天佑見了,也難免驚訝,忙看向梁紅棉,意在詢問。
梁紅棉已經(jīng)擦干了淚,聲音清冷地說:“不礙事,讓他扎,從小就這樣,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是很久不扎了,他應(yīng)該是忘記痛了,才會出現(xiàn)意志薄弱的現(xiàn)象。該長長記性了!”
馮天佑便不再說話。
梁紅棉大聲問:“痛嗎?”
梁栗粟悶聲道:“痛!”
梁紅棉眼睛濕潤,說:“痛就對了!痛,是因為我們還活著,還記得,還有希望!”
梁栗粟淚流滿面,沉聲答道:“與老賊勢不兩立!讓他生不如死!”
梁栗粟決定動手了。
但他還是抱最后一線希望,想找陳粒辛最后再談?wù)?,也許能讓他“懸崖勒馬”。
正是暑假期間,東經(jīng)大學(xué)沒有多少學(xué)生在校。梁栗粟一個電話就敲定了約見地點——當(dāng)年他們的宿舍。
畢業(yè)后,他們都是第一次回到這里,快五年了,看著熟悉的物件,都不勝唏噓。
兩人又都各有心事,卻很難開口。
梁栗粟嘆了口氣,意有所指道:“多想再回到那個時候,每天都能敞開心扉,暢所欲言,即使背靠著背,不說話,也能心有靈犀,感同身受?!?p> 自從兩人都進(jìn)了梁氏銀行,真就應(yīng)了“道不同不相為謀”那句話。
一個要?dú)У袅菏香y行,一個要振興梁氏銀行,行事上自然而然、不由自主地針鋒相對起來。二人關(guān)系漸漸劍拔弩張,再見面,也是話不投機(jī),干脆不說。
此次,陳粒辛收到邀約,就知道梁栗粟肯定有事,又聽他話中有話,便輕笑道:“哦,你什么時候跟我敞開過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