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庸華錄

庸華錄

勇. 著

  • 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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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8-06上架
  • 58066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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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庸華錄 勇. 6449 2021-08-06 01:13:22

  倏爾之間,已是半生。

  ——這是我四十歲生日那天發(fā)的一條朋友圈。

  節(jié)哀順變!

  ——這是某君留下的評論。

  我初見驚愕,細品又釋然。遂回復:四十年換不惑,尚坦然。

  那恭喜!

  ——某君再回評。

  我回復:

  而已!

  1

  樓下咖啡屋新來了一名服務員,在咖啡廳的所有熟客里,我應該是最早知道的。我已經(jīng)連續(xù)在那間咖啡屋最角落里的桌子旁坐了兩個星期了。我每天在那里消費二十八元,要一杯速溶咖啡。然后在那里靜靜坐上四個鐘,有時候是上午,有時候在下午。坐著的時候,我打開筆記本在網(wǎng)上查找各種招聘廣告,投簡歷,有時候預約面試。一個月的求職經(jīng)歷讓我看招聘廣告也有了經(jīng)驗:職位要求有經(jīng)驗者優(yōu)先的不看,那意味著是需要三十五歲以下本科學歷的應聘條件;職位要求寫吃苦耐勞的我就用心瀏覽,那一般只要是四十五歲以下身體健康的人,沒技術(shù)沒學歷的人也能勝任的職位。當然,凡事都有例外。我早兩天去一家公司應聘裝卸工的職位就沒面試成功,落選的原因是我長得細皮嫩肉,而且身體太單薄。那次面試讓我很受打擊,之前我對自己一米七二的身高和七十公斤的體重都是自認為強壯的。但我終究還是在那排成長龍的其他應聘者們幸災樂禍的眼光里落荒而逃。

  呆在咖啡屋更多的時間我用來修改我的小說,那些浸潤了我三十二年生命的文字。小說我已經(jīng)修改了很多遍了,出版社的編輯余三水又給我發(fā)來一個催稿并要求繼續(xù)修改的郵件,仍給了那個不變的修改意見:適當增加點現(xiàn)實生活氣息的情節(jié),字數(shù)在五千到一萬之間為宜。我知道他要我增加些什么內(nèi)容,但是我不想。那種感覺就像有人逼我化個小丑妝去逛步行街一樣膈應。為這事曼婷已經(jīng)罵過我?guī)谆亓?,說你這木頭腦袋就不知道開點竅!你就加點不見紅不露白的能怎么的?看過色戒沒?那尺度大不大?影響導演和演員出名了嗎?影響電影得獎了嗎?影響電影藝術(shù)價值了嗎?

  曼婷是我老婆,我們在一起加上戀愛已經(jīng)十一年了。在一起時間久了,日子就過得平淡了,但恩愛的情誼卻似乎從來沒有變過。唯一遺憾的是她不愿意太早生孩子。她說我們是從農(nóng)村來的,在城里沒什么基礎(chǔ),一切等落穩(wěn)了腳跟再說。我其實是希望早點生個孩子的,然而愿望終究敵不過我深愛她的心,她不愿意的事情我從來不勉強她。但不管怎么相敬如賓,也總有言語碰撞的時候。比如聽她這般數(shù)落我,我就不由的一陣懊惱,說那就都扯上藝術(shù)這面大旗做遮羞布唄!

  曼婷聽了也就火大,不做遮羞布,那你留著做招魂幡吧!

  無言以對的我就只能悶頭抽煙,抽得煙霧繚繞,天旋地轉(zhuǎn)。然后再悶頭準備著把那此處省略一萬字的不見紅不露白的情節(jié)見縫插針到我的小說里去。那感覺就像往自己身上扎針一般難受,而我卻無可奈何。

  新來的服務員在我身側(cè)站了不知有多久,看到我抬頭,就問我要不要續(xù)杯。我見她清雅的臉上泛著紅暈,才恍然合上筆記本,尷尬著對她說不用。然后她就含著一絲羞怯轉(zhuǎn)身離去。我目送她的背影,再打開筆記本看著那些文字,心底想著她一定認為我是一個不正經(jīng)的人了。然而糾結(jié)了五秒鐘后,我又開始寫那些本該省略掉的文字。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女人坐到我對面。是這咖啡屋的老板娘,三十左右的樣子,裝束淡雅,氣質(zhì)高貴。虞先生最近是遇上什么事了嗎?她輕啟朱唇問我。這個女人之所以認識我,是因為我和曼婷之前每個星期會在她這兒消費七十六元的咖啡。看著她狐疑的目光,我知道那是我這次長期光顧之初交待她的不讓告訴曼婷我每天泡在咖啡屋那事發(fā)酵的結(jié)果。

  哦,沒事,就是失業(yè)了,不想讓曼婷擔心。我沒有瞞人的習慣,也沒必要瞞她。

  她聽了我的話,就點點頭問我,還順利嗎?

  不怎么順利。

  你以前做什么的?

  在一家小公司做倉管。

  哦。女人抬眼盯了一下我的筆記本,欲言又止。

  有事?我問她。

  你的小說什么時候出版?女人眨動著一雙大眼睛問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寫小說?

  上次你和那個出版社的人在我這里談出版小說的事,我在你后面聽到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架裝飾柜是鏤空的,柜的那面是到后面廚房的過道。哦,那巧,勞您費心記著。就是碼幾個字,期望著能換幾個飯錢。我望著她說。

  謙虛了,我看那出版社的人對您很尊敬推崇的樣子,所以應該蠻看重你的作品的吧!女人挪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坐得舒服點的樣子,接著說,不瞞您說,我以前也是一個文學愛好者呢,只是我沒有您這么好的才華和毅力。

  我聽了就忍不住笑了,寫小說還要什么才華啊,只要是個夠無聊的人都能寫。

  虞先生您真能開玩笑!女人那笑開了花的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您是哪所大學畢業(yè)的?說不定我是您師妹也說不定啊!

  茗江。我回答得很沒底氣。

  有這所大學?女人狐疑的表情讓人百看不厭。

  中學。我說出來這話時,女人的震驚和我的落寞一樣精彩??墒桥水吘故且娺^世面的,她的震驚和我的落寞一樣一閃即逝,就像根本就沒出現(xiàn)過一樣??磥砟媸且粋€勤奮的天才,她滿眼含笑的夸我。

  沒有,只是夠無聊。我輕輕啜了一口已經(jīng)微涼的速溶咖啡。

  女人又笑了,這次笑得很燦爛,百媚橫生。我可以先睹為快嗎?她問我。

  我和出版社有約定。我給她一個抱歉的微笑。

  好吧。女人善解人意的笑著,說到吃飯時間了。

  嗯。我看了下手機,已經(jīng)十二點十分了,我也該去吃飯了。

  就在這兒吃吧,披薩怎么樣?我請你。女人不動聲色站起來。馬上來。她邊走邊對我說著。

  謝謝!

  不客氣!女人給了我一個千嬌百媚的回眸一笑。

  我無法否認的是,那一刻,我確實有一瞬的目眩神迷。

  離開咖啡屋的時候,新來的服務員送我到門口,微笑盈盈,眼神溫暖。我看不出她是熱情還是十分熱情,就整理出一絲笑意故作深沉地看著她點點頭然后往外走。就在腳步落下門口階梯時,只感覺去勢一頓便似是受了阻擋,人便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上。定神一看,門口竟然沒有階梯!沒有,真的沒有,就算是曾經(jīng)有過的痕跡都沒有。然而我確鑿記得這里有個階梯的,難道是我的既視感?不得而知??尚ξ以谶~步時竟然做了落下一個階梯的準備!我抬頭看見那新服務員正雙手交疊在小腹前強忍著笑的痛苦表情。我就不好意思的對她訕笑一下,然后快步走掉。

  我知道,那一刻的我定然很狼狽,我能感覺到臉上那陣陣的火辣。

  2

  升向十三樓的電梯里擠滿了人,也塞滿了各種氣味。一個滿身刺青的胖子把一個打扮妖艷的女人直擠到了電梯一個角落里,妖艷的女人便不停地往里縮著身體。

  你踩我腳了!我忍著疼痛提醒她。

  女人忙把踩著我腳的那只腳挪開,說,不好意思!

  我說沒事,就不再說話,只靜靜盯著胖子那紋滿紋身的粗壯胳膊在女人高挺的胸前蹭來蹭去。女人再次往里縮著身體,飛舞的頭發(fā)卷起陣陣清香襲擾著我敏感的鼻子。于是,一陣酥癢便慢慢在我鼻腔內(nèi)彌漫,壓縮,終于忍不住,一個噴嚏洶涌而出,把面前女人的長發(fā)吹起一陣繚亂。我鼻子過敏,這給我平常生活增添了很多尷尬。我看見電梯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受了一驚,都在試圖用一兩個動作來緩解心底的悸動,擁擠的電梯也在瞬間讓我面前空出一方的空間出來。下意識我想說一聲抱歉的話,卻感覺鼻間又一陣酥癢,眾人見狀更是一陣蜷縮躲避。我忙用衣袖緊緊捂住自己的口鼻,終于按下了那蠢蠢欲動的酥癢。

  我揣著滿懷的尷尬走出十三樓的電梯間,抬腳用力在地面跺了一下,燈亮,左轉(zhuǎn),走過堆滿了各色款式女士鞋的過道,便到了譚翰林的家。他看上去焉焉的,窩在客廳沙發(fā)里,手里滑著手機,應該沒用心看??蛷d的電視開著,正在播新聞。窩在沙發(fā)里的譚翰林也根本沒抬頭看一眼。

  譚翰林并非是古代穿越來的筆桿子謀士,取翰林這個名字,據(jù)他自己說是被寄托了他祖上十八代的家族厚望,期待有朝一日他能跳脫田畝的束縛,以過上執(zhí)筆桿子之高貴生活的農(nóng)家弟子。然而厚望都容易落空,譚翰林在經(jīng)過了三次高考落榜之后,終于還是跌落在了自家一畝三分的田壟之上。他說當時他為此頹廢了三個月,一百天沒有出過自己的房子。最后,那積淀了十八代不甘的巨大動力讓他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他給自己配了一支筆~盡管他仍然沒能跳脫那傳承了十八代的田畝束縛。

  只是譚翰林自配的筆并沒有用來寫治國安邦的文章,而是用來寫詩,寫劇本。他曾對我說過,一部好詩集,可以立千年盛名;一個好劇本,可以掙百萬身家。

  你的詩集完成得怎么樣了?有一次我問他。他聽了眼神馬上就變得憂郁起來,說剛寫完后記,還差一個名字。

  不如就叫招魂幡得了。我跟他開玩笑說。可他卻認真起來,說這名字可以用,不過用這個名字應該再找個前輩作篇序。關(guān)于招魂幡的緣由他是直接見證人,曼婷當初懟我這句話時他就在旁邊,受此啟發(fā)他還寫過一首長詩,詩名就叫招魂幡。然而他的詩集一直這么拖著沒出版,原因是沒有找到肯為他的詩集作序的大家,不過平常倒是會接點替人捉刀寫劇本的活掙點生活費。

  帶酒了嗎?這是他見到我時說的第一句話,極盡頹廢的樣子,眼睛紅紅的,聲音沙啞,有氣無力。他給我打電話時是咆哮著用詩的語言向我講述他女朋友莎莎對他的背叛:在他生日的晚上,趁著他爛醉如泥,和別的男人上了他們的床。

  電話里面對他的傾訴我無言以對。他叫我買酒,我便知道他只求一醉。于是我便買了酒,還有一包花生米,兩份涼菜,匆匆過來。

  帶了。我說著把那六瓶五百毫升的二鍋頭和花生米涼菜一起擺到茶幾上。

  坐下,陪我喝。

  我便坐下。

  一心求醉的酒局,喝酒是不用杯子的。沒有輕酌慢飲,涼菜似乎也成了擺設,彼此也沒有話,隔三五秒,便都灌一口酒,三五口酒后,又嚼一?;ㄉ祝缓笥止嗌蠋卓诰?,慢慢沉醉,直到兩眼朦朧。醉透之后,我仿似聽見譚翰林在給誰打電話,一陣哭一陣笑的,恍惚還夾帶著幾聲痛苦的咆哮嘶吼,然而,仿似又不是那么真切。

  那時,我真的醉了。

  3

  曼婷給我打電話時,我剛從一家超市出來。來超市并不是來購物的,而是來應聘超市庫管員。超市經(jīng)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姓劉。他在看過我的簡歷后,又簡單問了我?guī)讉€問題,就叫我回去等電話。我想著這又沒希望了,就悻悻的出了超市。剛走到街面上,曼婷的電話就來了。

  下班了來店里!她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掛了。我本來想說我待會要去看下譚翰林的,可是電話那頭只剩下一片忙音了。我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離以前下班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就決定先去醫(yī)院看一下譚翰林。譚翰林因為那天喝酒把胃喝出血住院了。然而當時我也醉得云里霧里,并不十分清晰。酒醒之后,著實嚇了一跳,后怕得我脊背發(fā)涼。幸好他另一個朋友在接完他醉酒時打的那個電話后不放心,馬上趕到了他家,及時把他送到醫(yī)院,撿回來一條命,順便也銷了我的罪過。

  那天回到家,我就被曼婷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你怎么就這么大能耐呢!他叫你買酒去你就買酒去???叫你買多少你就買多少?你不怕自己喝死你就不怕喝死別人啦?你這次是運氣好!要是運氣不好把他喝死了,看你不得傾家蕩產(chǎn)給人家家里經(jīng)濟賠償,還得去蹲幾年深牢大獄,把你這輩子給毀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會認識他這樣的人!什么能耐沒有惹事倒勤快!我看你們真是臭味相投!

  我不敢回一句嘴,心底卻是不承認臭味相投這一說的,若是換上志趣相投這個詞或許我勉強能接受。

  認識譚翰林是因為余三水。那次余三水從西區(qū)跑到東區(qū)來說是要請我吃飯,找我談點事。那時我也是第一次見余三水。他在網(wǎng)上看了我寫的博客,然后就聯(lián)系了我。

  吃飯的時候,我見到還有另一個人在場,就是譚翰林。原來他也是和我一樣被余三水約來的,那時他們已是兄弟相稱了。只是據(jù)說曾經(jīng)是他主動聯(lián)系的余三水,談出版詩集的事。后來詩集的事因為各種原因拖著沒發(fā),他和余三水卻也成了熟識人。于是余三水便介紹一些給那些名劇作家捉刀寫劇本的活給他。來的時候,余三水把劇本大綱拿來給他,然后他寫成完整的劇本。交稿的時候,他會得到余三水給他的每集二百五十元的報酬。因為有報酬,譚翰林便把這活當成職業(yè)來搞,并不出去做別的工作了。

  飯桌上,余三水也對我說了同樣的事,說是他看了我所有的博客文章,覺得我文筆不錯,想找我給一些網(wǎng)絡名作者捉刀寫網(wǎng)絡小說。對方會給個大綱,而我大概瀏覽一下作者之前作品了解一下作品風格,然后我寫署對方的筆名,版權(quán)歸對方,對方付我千字三十元。

  我當時看余三水的眼光很疑惑,這是出版社的編輯嗎?怎么感覺就像一個文化產(chǎn)業(yè)中介!說難聽點,這就是和那拉皮條的一路人。

  余三水說你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我確實是出版社的編輯,而且是副主編,我們出版社網(wǎng)站都有我的個人資料。要不譚翰林也不可能在出版社能找著我不是?我找你們干這活呢也是想賺點中介費。我在出版社工作,有這方面的資源,而且你們也有這方面的愛好,也經(jīng)常在寫,何不把這寫的成果換取點經(jīng)濟收益呢?這不是兩全其美嗎!是,這千字三十是少了點,但比起那些網(wǎng)文平臺六元八元十元千字的,那不是高出來很多了嗎!當然,寫不寫都在你。

  我想了一下,說我寫也行,不過我有個要求,希望在合適的時候能借你們出版社的平臺為我自己出一本書。

  余三水說,太沒問題了!到時候肯定幫你出。不過在這之前你得給我替人寫出兩部網(wǎng)絡小說來。

  我說行,就和他碰了杯,一口悶了。

  說話的時候,譚翰林就在邊上一遍又一遍數(shù)著余三水帶給他的已交稿的劇本報酬,五千人民幣。他用著他那纖細的手指蘸著唾液數(shù)著,數(shù)了好幾遍,卻沒有一次結(jié)果是五千元,要不就是四千九,要不就是五千一,把他自己懊惱得額頭都冒了汗。

  而此刻躺在病床上的譚翰林卻是一臉蒼白,神情淡漠,襯著細密的胡渣,盡顯憔悴。然而打眼的不是譚翰林的病容,而是坐在病床邊椅子上的一個女人。女人就是那天送譚翰林去醫(yī)院的他的朋友。據(jù)譚翰林說她叫譚美琴,是他青梅竹馬的鄰居。我當時躺在沙發(fā)上睜著朦朧醉眼見過她一次,略有印象,三十幾歲的樣子,成熟漂亮,透著一股自然天成的素雅氣質(zhì)。再次見面,我心里便感覺有幾分不自然,畢竟那天我呈現(xiàn)在她面前的醉態(tài)并不雅觀。

  譚美琴對我的出現(xiàn)并不驚訝,平靜地給我倒水,問我怎么沒上班。

  還沒等我回答,譚翰林就搶著說我在公司上班不上心,讓老板把我開了。

  我說哪有,那是公司效益不好,裁員,裁了好多人呢!公司倉庫就兩個倉管員,另一個還是老板小姨子,不裁我裁誰?裁他小姨子?怎么可能!說完我就覺得自己很荒唐,怎么想著對一個陌生人去解釋自己失業(yè)的問題呢!不要說是陌生人,就是熟人,朋友,又有誰在乎你失不失業(yè)呢?沒有!或許親人會在乎吧,畢竟少了份收入嘛。

  譚翰林卻是沒給我留一點面子,還是工作不上心老板看不上唄!你要把工作做得非你不可,看老板還能裁了你?你丫就是和我一樣的廢物!說完他哈哈笑起來,那笑堆積在他憔悴的臉上,有點猙獰。

  我就無奈的笑笑,雖說像倉管這種工作沒人能做到非他不可,但事實又何嘗不是這樣?連這么一個卑微的工作都保不住,讓人想裁就裁了,的確是夠廢物的。曼婷還說我們是臭味相投呢!

  想到曼婷我心里就一陣發(fā)虛。我想著她知道了我失業(yè)的事了會有怎樣的表現(xiàn)呢?罵我?還是輕視我?亦或鄙視我?說來也真是,奔四的人了,混成現(xiàn)在這樣,又能期待別人怎么對你好呢?可是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每月的房貸怎么辦?每月的生活費怎么辦?是,曼婷的店里每月都有點收入,然而那開店所借的外債等著那收入去還呢!想著這些事我心里就涌起一陣莫名的煩躁。

  譚翰林看了我的模樣,就也露出幾許憐憫,說我也不給你傷口撒鹽了,你也別假惺惺的說來探病了。我這是病嗎?是傷!是傷!那天你也醉得夠嗆吧!也丑態(tài)畢露吧!我看你其實也有內(nèi)傷,而且傷的不輕。行了,看也看了,早點回去陪你家公主去吧!去晚了她又該發(fā)飆了。

  哪里就發(fā)飆了!你哪天看見她發(fā)飆了?我對譚翰林的提點嗤之以鼻。

  譚翰林卻不以為然,我統(tǒng)共才在你家吃過三次飯,見她也不過三五次,她能給我看見她對你發(fā)飆?不過見這幾次,也夠我從你們的眼神交流里看出來,你怕她,怕老婆,懼內(nèi)!

  那是怕嗎?那是互相尊重!尊重懂不懂?我回頭去拿了落在病床床頭柜上的包裝榴蓮盒,這是我?guī)Ыo曼婷吃的,她好這一口。

  敢情這榴蓮不是買給我吃的?譚翰林瞪起眼的表情更猙獰。

  那一堆水果還不夠你吃的?我回頭指著堆放在柜子上的水果袋說,再說你現(xiàn)在能吃榴蓮嗎?

  你別介意,譚美琴說著就微笑著送我出門,他就是這副德性,沒個正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心不壞。

  我聽這語氣感覺事情有點微妙,就回頭望了望她,又望了望譚翰林。他們大概也是醒悟到了什么,就說你別想多了,我們是多年的好兄弟。我就說兄弟這個詞欠妥,兄妹才中聽。看見他們臉色有些怪異,就又對他們笑了笑,說他要是心壞我早把他踹太平洋里去了!我走了。說完便出了醫(yī)院,打車往曼婷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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