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蜻蜓狀的白點從遠處極速接近，逐漸變大。
那人背后長著三對翅膀，少年身量，散發(fā)柔和靈光。
是個天使。
一個沒有頭的天使。
余盡的視線落在那個天使空空的脖頸上，頭的斷口光滑平整，周圍有一圈不明顯的肉色拉鏈。
他立刻開始思考該如何和這家伙進行交流。
說話當然是不行的了，手語他也看不到……
盲文？
然后他就和目前真正的盲人辯論天使于空中撞在了一起。
該死的辯論天使一邊大呼小叫，一邊溺水一樣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兩個人壓倒一棵不大不小的松樹，栽倒在樹冠里。
“盡哥？”辯論天使茫然地抬手一摸，摸到一手如同開裂土地觸感的干硬血痂。
“別動。滾遠些?！庇啾M抽了口涼氣，忘記了注意自己話語中的邏輯。
白色的身影落在了他們面前。沒有頭的天使。
自首天使。
……
自首力量原來包括這么個能力啊……他仰頭看了看天空，剛才被他打破的那個洞被自首天使的人頭炸彈擴大了不少，厚厚的云層被炸散，惡魔們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
【解離】能強制顯示的灰線現(xiàn)在以那里為原點，呈放射狀布滿整個天空。
余盡收回視線，上下打量著沒有頭的天使。
能量氣場很強……依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升到了二級……智商應(yīng)該也不低……
他很想再問一下這家伙其他的能力。
“看，有飛碟。”余盡突兀地向他身后指去。
自首天使沒有反應(yīng)。
真的聽不到啊……余盡想。
“哪里？哪里？”辯論天使的腦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難道盲文真的要變成天使陣營的第一通用語言了嗎……余盡嘆了口氣，艱難地用兩根手指伸進口袋，去摸手機狀態(tài)的“波動”。
自首天使忽然動作敏捷地蹲下，用一只手按住了他。余盡抬起一邊眉毛，露出詢問的神色。
自首天使用另一只手捏住脖子上的拉鏈，順時針拉了一圈。
像是不小心擠多了洗發(fā)露一樣，他光禿禿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大坨東西。那一坨東西菇呦菇呦的蠕動著，轉(zhuǎn)眼變成了一個規(guī)整清秀的腦袋。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
“我能聽到，也能看到?！弊允滋焓够瘟嘶瓮暾麩o缺的頭顱，冷淡地說，“只是你的笑話不好笑?！?p> “是你！”辯論天使認出了自首天使的聲音，坐起身來，“我還以為你退了呢?！?p> “我奇怪的倒是你還沒被打死?！弊允滋焓够鼐吹?。
余盡按住辯論天使的腦袋，阻止他回嘴，“講講你的能力吧?！彼麑ψ允滋焓褂押玫卣f。
“不需要。現(xiàn)在的我一個人就能殺了他們?！弊允滋焓姑鏌o表情的抽回手。
余盡放松一下手掌，一連串的違禁詞從辯論天使嘴里蹦了出來。
“跟你好好說話你就非要裝逼&&……&%……你跟我倆裝什么逼#）@￥%#￥***￥……你再裝一個我看看……*&&%%*%……”
“你們看著就行了?！弊允滋焓拐酒鹕?，走了兩步。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皺了皺眉。
“對了，你看不見?！彼瓷碜叩睫q論天使身邊，用手蓋上他的額頭。
輕盈的靈光在兩人的頭部泛起，一道能量光流經(jīng)過自首天使的胳膊連接兩個人的頭顱。
靈光漲起，然后慢慢回落。自首天使抽回手。
余盡注意到辯論天使臉上那些樹枝擦破的輕傷都完全消失了，傷痕換到了自首天使的臉上，他的眼神此時有些渙散。
辯論天使眨了眨眼睛，“我能看見了?！?p> “果然是你?！彼⒅允滋焓?。
自首天使沒有說話，逆時針拉動頸上拉鏈，那顆已盲的受傷頭顱從他頸上脫離。
他把頭拿到手上，做出一個排球發(fā)球的動作，拍了出去。
嘭——
那顆頭在空中炸成了煙花。
“我x……”辯論天使瞪大眼睛。
自首天使順時針拉動拉鏈，一顆完好無損的新頭在三秒內(nèi)長了出來。
“我了個大x……”辯論天使把眼睛瞪的更大了一點。
“看爺表演，懂了嗎？”自首天使活動下脖子，向天飛去。
……
余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一根粗壯的樹杈上。
《混沌疆域》和所有常見的腦控PVP游戲一樣，人物在靜止狀態(tài)下可以緩慢回復(fù)體力和耐力，速度大約是在安全區(qū)域的三十分之一左右。
他不生氣，也不想干涉自首天使的表演欲，觀戰(zhàn)一會兒正好給他回復(fù)和評估雙方能力的時間。
這游戲的力量體系自由度實在太大，一個領(lǐng)域中可能有上百個技能，在升級時只會隨機獲得其中兩個。而且玩家的力量體系都為自己創(chuàng)建，有些力量可能會橫跨多個領(lǐng)域。譬如辯論天使的【言箭】事實上是射擊領(lǐng)域的技能，【言盾】則是真正來自語言領(lǐng)域的力量。又比如，賭徒惡魔的【賭約】是法則領(lǐng)域唯一可被惡魔混亂陣營選取的技能。而她新獲得的能力【變易骰】既屬于元素領(lǐng)域，又屬于射擊領(lǐng)域?！緩娺\】則是幸運領(lǐng)域五個大名鼎鼎的能力之一。
只憑稱號無法判斷每個人的具體技能，還需要多加觀察。還好余盡提前在官網(wǎng)上看過不少資料，某些技能一旦初現(xiàn)端倪，他就能很快認出。
【蒼天之怒】是在他翻閱資料階段便給他留下過深刻印象的強大技能，屬于狂怒領(lǐng)域。擁有者可以在諸云之巔，以整個天空作為能量來源，以云層為放大器，進行各種出其不意的懲戒型攻擊。技能熟練掌握到一定程度，整個人都可以和天空融為一體，變得無影無形。
巴維爾的技能掌握到什么程度了……他想起剛才在云層之上的格斗，暗自思忖。
他剛才雙手都被洞穿受傷，在賭約的限制下肉體也幾乎到達極限，按理說以逸待勞，又有【勝利好運】加成的狂怒惡魔沒理由和他僵持那么久，最后還不攻反守，選擇避戰(zhàn)，把他推走……
之前的解釋是，巴維爾要保護喪失行動能力的奇奇莉，等待賣萌惡魔的到來。
現(xiàn)在，他意識到還有別的原因……
余盡仰面看著如同一只蜻蜓一樣奮力飛行的自首天使。他兩只手一邊捧著一個閃耀白光的頭顱，快速接近天空穹頂。
“盡哥。我怎么覺得天要塌了?！鞭q論天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