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飯和你們私下交流的時候，用的是PP？”余盡實在餓了，兩三下把埃及咖喱湯喝完，空碗推在升降式傳菜口上。
傳菜口降了下去。
“性能上感覺像。但沒人知道PP的原理，不然早就被人反推出來了?！崩畹て叩?。
她抬頭看了一眼，肩膀撞他一下。
余盡看向她示意的方向。
一個消瘦的男子站在桌邊，他的頭發(fā)幾乎遮住眼睛，面相像只狐貍，一邊帶有一枚暗青色耳釘。
“快坐！就等你了！”麝香一把拍在他的背上，按著他坐下。
余盡自然明白了，這就是楊飯。
……
楊飯茫然的目光射了過來，正和他對接。
余盡沖他笑了一下，左手做了個捏東西的動作。
“余盡?！彼喍痰亟榻B道。
楊飯的目光驚慌了一瞬。
“你好?！边^了五秒，他應道。
……
麝香很快接管了話題，用加密通話向楊飯解釋著“本源”的進展，李丹七不時冷漠地在其中做著技術(shù)信息補充。
余盡叉起面前切成條狀的黃油煎羊肝塞進嘴里嚼著，第二道主菜味道不錯。
他大致聽明白了其中的分工。
麝香負責《皮斯之日》本體的設(shè)計，李丹七在公司自然是《皮斯之日》的首席架構(gòu)師，私下負責“本源”的大部分開發(fā)。
楊飯和他們的聯(lián)系較為松弛，在“本源”中只負責數(shù)據(jù)處理的部分工作。
“知道嗎，沒有這小子，我可在變奏拿不到【卡瑪】的基本常數(shù)之鑰。”
麝香摟著余盡打著嗝，另一只拿著酒杯的手指向楊飯。他面前的升降式傳菜口又送上一杯“螺絲刀”雞尾酒，這已經(jīng)是第八杯了。
“他在變奏呆了十年，你猜怎么著，他的爸媽也是變奏員工，這廝上的是變奏幼兒園，變奏小學，變奏中學，然后就進了變奏總公司。Made in‘變奏’，哈哈哈哈！”
“閉嘴?！睏铒埖?，他的話不多，剛才大部分時間是麝香和李丹七在講話。
“哎！”麝香忽然大聲嘆氣，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你以為我再罵你？我他x的羨慕死你了。多好啊。有家，有家人……看看我們這些人！”
他用手胡亂比畫著，“扶靈計劃……呵呵呵呵呵……搞了一堆不人不鬼，沒人要的孤兒在這世界上！”
“你喝多了?！崩畹て甙醋〉艿埽潇o地說。
余盡對他莫名其妙的傷春悲秋不以為意，扶靈計劃對他而言，說不定是一種恩賜，他也從未因此感到落寞過。
再說這小子不是還有一個漂亮又厲害的姐姐嗎。
“姐！”
麝香忽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余盡和楊飯面面相覷。
李丹七露出少見的柔和面孔，安慰性質(zhì)地拍著麝香的頭。
場面變得母慈子孝起來，余盡對楊飯使了個眼色。
“我去下廁所?！?p> ……
普林市的富人區(qū)夜景輝煌美麗，變奏園區(qū)射出的光柱將夜空裝飾的熱鬧非凡。此處亦屬于重點安保區(qū)域，臨近十一點，廣場上仍有幾坨零散的行人。
洗手間靠近門口，余盡干脆站在遠古國度餐廳門外等待著。剛看到楊飯的頭像時他有許多關(guān)于敵友的設(shè)想，但經(jīng)過一頓飯之后可以確定這家伙不會明著跟他作對。
當然，這家伙也肯定不是J75，他無法想象J75是一個這樣的人。
楊飯找了個理由跟了過來。
“你找我？”他姿勢戒備。
余盡伸直左臂卷起袖子，那枚墨滴般的黑點露了出來。
楊飯看了看，眼神中充滿疑惑。過了一會兒，好像想起來了什么似的，忽地表情陡變。
他保持著一個憋氣的表情，十幾秒后才緩緩吐氣，“x……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故意的……”
余盡對此稍微有點懷疑，但還是決定繼續(xù)交流下去，“這有什么后果？”
“你這個點變大了沒有？”楊飯仔細看著那個黑點，問道。
拿拇指比劃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個黑點確實漲大了十分之一左右。
“變大的不多。擴散了會怎么樣？”
“變黑的地方肌肉會逐漸僵硬失控。運氣好的話，等擴散到你臉上的時候，就不能呼吸了?！睏铒堫D了頓，“運氣不好的話連墨上臉都等不到。”
雖然是個很不好的消息，不過余盡很快接受了這件事。
“多長時間會墨上臉？”
“上一個花了兩個月。”
余盡抬起一邊眉毛，“上一個？”
楊飯的表情黯淡了些，青色耳釘在霓虹下閃著晦暗的光。
“我養(yǎng)的鸚鵡?！边^了一會兒，他說。
暫且相信你……
“有辦法嗎？”余盡問。
楊飯顯出猶疑的神色，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沒有，不過理論上應該有……”
他沉默了，看著遠古國度餐廳的里面，余盡視線隨著他看去，只見李丹七正向他們這邊張望。
余盡隨即了然。
“還有時間，先回。”他回首向李丹七招招手，壓低聲音，“下次再找你?！?p> “好?！睏铒埗檀俚貞艘宦?，推門走進遠古國度餐廳，余盡看著他瘦弱的背影。
這家伙在游戲內(nèi)外，簡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
回到桌前，只見麝香正埋頭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還好像遠古國度這樣等級的餐廳，一般給每一張桌子都單獨配備了音波隔離的設(shè)施，看似連通的大廳內(nèi)，其實每桌之間都無法相聞，有絕對的私密性。
斑鹿的首席設(shè)計師放心大膽地制造著噪音。
餐臺上放置著一客歐姆阿利布丁，余盡不緊不慢地把它吃完。他不喜歡大雜燴式的埃及菜，但更不喜歡全自動食物合成販賣機賣的東西。
“該走了?！?p> 他擦了擦嘴上的補丁奶漬，重重拍了一下麝香的腦袋。
這廝口水糊了滿臉，動也不動，面前的桌子上堆滿了空的方形酒杯。
“你買單?！贝哔~無果，于是他轉(zhuǎn)頭對楊飯說道。
楊飯的神色閃了閃，然后利落地乖乖買了單。對于“變奏”最大的游戲工作室紅雞的工資水平來說，這點錢自然不算什么。
李丹七注意到二人互動，不禁露出好奇的神色，“一起上了個廁所，關(guān)系就變這么好了？”
余盡微微一笑，“這，就是男人之間的友情?！?p> “發(fā)生了什么？”
“你非要問的話……長話短說就是……我先殺了他，然后他馬上要殺了我?！?p> “什么？”李丹七一副聽錯了的表情。楊飯聞言沉默不語，眼睛藏在頭發(fā)后面。
“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