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盡走至“流矢”W9處,正要上車,突然感覺肩背被戳了一下。
扭過頭,他看見一張戴著盲人墨鏡,前額燒傷的臉。
“包袱?”余盡想起自首天使,也是單影人器樂組組長,二胡演奏家的名字。
包袱向前一步,幾乎和他臉貼臉,突兀地送上一個動作僵硬的擁抱。
“救救團長。”包袱用氣聲在他耳邊說。
“我只是個打游戲的?!庇啾M也用氣聲說。
場面十分詭異。
“把消息傳出去。找人……”包袱又說。
余盡皺著眉,“怎么回事……”
這時一聲輕響,白辟路2號的電梯門開了,兩人迅速分開。包袱的墨鏡夾在他頭發(fā)上。
“包袱,該帶器樂組練琴了。”一個劇團成員走來說。
二胡演奏家原地躊躇了幾秒,最終向返回的方向走去。
“等等?!庇啾M叫道。
包袱回過身,余盡將墨鏡折好,遞到他面前,“瓊桃路192號,沒事來玩?!?p> ……
回家路上,余盡一直在想這件事。
楊飯發(fā)了條“我車呢?”的信息,被他自動無視掉。
告訴包袱地址屬于實在不是辦法的辦法,畢竟這家伙只是個業(yè)余時間愛打游戲的二胡琴師,不能指望會什么獨特的技術(shù)加密手段與他交流。
從表面上看來,白提佳最大的危機,無非是生活管理員不讓她請客吃飯而已。憑包袱剛才的只言片語,根本不足以讓余盡窺探到事情的全貌,余盡只希望他能理解自己明顯到不行的暗號,自動跑到瓊桃路192號跟他當面說個清楚。
如果白提佳的困境是他腦力范圍內(nèi)可以解決的,他當然樂意伸出援手,雖然只有一只。
……
幾天內(nèi)包袱都沒有找他。楊茶茶也沒有來要他幫忙。
左手的黑色污染又上行了一點,之前習慣的疼痛變成刺癢,余盡為自己訂購了個長點的手套。
自從在“命運之角”靈媒店受傷,他有一段時間沒有開過郵箱。反正測試委托現(xiàn)在還接不了,干脆連著廣告和詐騙郵件一起眼不見為凈。
另一方面,以前的測試和開發(fā)活動太過密集不允許,現(xiàn)在他終于養(yǎng)成了沒事看看新聞的習慣。他這才發(fā)現(xiàn)白提佳的確很有名,在社會新聞和娛樂版塊中都經(jīng)常能看到她的大名。
……
又一天到來。
雖然第0區(qū)有整體覆蓋的環(huán)境控制,還是能感覺到天氣漸暖。
余盡鉆出房間,叫上“晴天”——這鳥現(xiàn)在是家里唯一和他一樣閑的生物,因此迅速培養(yǎng)了戰(zhàn)友般的默契。
不得不說一個人墮落在這花花世界的速度總是快的猝不及防,早上喝酒的習慣被代替了,余盡熟視無睹地走過酒柜,在全自動咖啡機下接了杯咖啡。
他邊喝邊思考著以前沒有注意過的小細節(jié),例如自動咖啡機在近五十年內(nèi)都沒有任何發(fā)展變化。坐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半是楊茶茶買來的粉色躺椅上,他展開“波動”界面,開始瀏覽新聞。
第一則新聞是關(guān)于二區(qū)部分區(qū)域的廢棄工作,這其中就是余盡原來所住的公寓,通篇用不咸不談的筆墨講述工作籌備和一些注意事項。
余盡直接略過這條。
因為他看見了下一條新聞:
“奇異女孩白提佳失蹤猜想!曾為單影人劇團臺柱,呼夜原點劇院實際擁有人!”
他放下咖啡杯,立刻戳進去看,發(fā)現(xiàn)講的果然是白提佳在自家劇院呼夜原點彩排后臺神秘失蹤的消息。
日期是今天。
今天?,F(xiàn)在僅僅是上午七點。楊茶茶和楊飯還沒起床。
余盡緊盯著那則新聞,回想之前幾次相見時是否有任何端倪。
門鈴響了。
為了保證無論在哪個房間都能精確的聽到門鈴并做出開關(guān)動作,余盡將它也接入了整個房屋的系統(tǒng)。
“靜音模式On?!彼焖倜畹?。門鈴只響了半聲便被憑空切斷。
余盡有足夠的預感,這個人是來找他的。他推開大門,看到一個戴著盲人墨鏡,前額燒傷的人站在門前。
包袱。
“來我房間。”余盡完全沒有驚訝,將他請進,折身向回走:“辦大事模式on?!?p> 門窗頓時全部緊閉。
……
“手伸開,我需要檢查一下。”二人進了一樓后方被隔斷的房間,余盡馬上道。
包袱拘束地照做。余盡掏出“波動”,發(fā)出藍色光錐,掃描了一遍。
“安全。沒被監(jiān)聽?!庇啾M出了口氣,伸手示意他坐——并沒有可以坐的地方,包袱僅僅是照著他的手勢小幅度蹲起了一下?!笆虑槲抑懒?。之前為什么沒來找我?”
“厲芷說的?!卑づψ屪约旱闹v述流利,“她說沒必要麻煩別人。她能保護團長?!?p> “厲芷呢?”
“也失蹤了……團里有人說她昨晚就不見了?!?p> “我知道了?!庇啾M想了想,又問:“你在她們出事之前就找到我,你發(fā)現(xiàn)了了什么?”
包袱搖著頭:“歐幾尺,他很不對勁?!?p> 余盡腦海中浮現(xiàn)生活管理員凹凸不平的下巴。
“我看出你們和他不對付?!彼c點頭,”但是如果排除掉這部分的情緒,他做了什么可疑的事情了嗎?”
“他聽起來可疑。”包袱沉默了一秒說。
“什么聽起來?”
包袱用手在耳朵邊上比劃一下,“聲音。我能聽出他不懷好意。團長和歐幾尺講話的時候,她的聲調(diào)也不一樣了。變得很……”他想著形容詞,“很空洞,聽起來不像團長。”
余盡看著他。
盲人的耳朵會比常人更靈敏他知道,但包袱明明是個偽裝的盲人……
算了,可能是優(yōu)秀的音樂家共有的天然特質(zhì)。
“還有今天早上,團長和厲芷已經(jīng)失蹤,我去找歐幾尺,在哪都沒找到他?!?p> 這倒是個值得懷疑的信息。
“所以你希望我做什么?”余盡問。
“找到歐幾尺。”
余盡瞥了他一眼:“你就這么確定?反正是我的話,從你告訴我的信息里我沒有辦法這么確定。照你說的,也有可能是厲芷把他們兩個都綁架了,甚至可能是我把他們?nèi)齻€人都綁架了?!?p> 他指了指天花板:“人都在樓上呢。”
“我不信。你聽起來在說謊?!卑远ǖ卣f。
“好吧?!庇啾M嘆道:“那我們就相信你的耳朵一次,如果是找人的話,我還是有些辦法的?!?p> “白提佳,厲芷,歐幾尺三個人我會一起找?!彼a充道:“現(xiàn)在我們在這等一小時?!?p> “等什么?”包袱問。
“等找人的人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