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張愛國老師放暑假了。
林晚懶洋洋的在椅子上寫工作總結，當初從師范大學畢業(yè)他沒不是沒想過做一名老師，但是在短暫的實習過后，她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做一名合格的老師太累了，周轉在學生，同事，領導和學生家長之間讓她透不過氣來。所以林晚同志咬咬牙考了個西寧教育局的事業(yè)編。每天坐在辦公室里上傳下達，改改文件，寫寫總結，然后到各個學校檢查。這樣的工作在張愛國老師放暑假之前她都覺得是稥的。
而現(xiàn)在！
張愛國老師這貨說不定正坐在家里，吹著空調，吃著西瓜。
“晚晚忙嗎？”男人個子不高，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身上穿著略顯老氣的深藍色襯衫。是教育局最年輕的馬科長也是她和張愛國的介紹人：“西寧高中在暑假結束前一個月給下學期要步入高三的學生組織了免費自愿留校補課。咱們要去檢查，你跟我一起去？”
“合法補課？”林晚的眼睛滴溜溜亂轉，也就是說張愛國老師這個暑假不見得過得消停，林晚不厚道的來了精神：“不忙不忙。”
林晚此次檢查收到了非常高等的校長接待，她跟在馬科長身后，狐假虎威。想當年他在校長老師面前那可是連頭都不敢抬，如今~哼哼。
會議室里，明年即將深入高三的班主任和代課老師都已經在位置上坐好準備聽會，林晚一眼就看到了因為身高優(yōu)勢而顯得突兀的張愛國老師。他今天穿著中規(guī)中矩的立領半截袖，休閑的米色七分褲?？匆娏滞砗箢H為正式的點了點頭。林晚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跟著馬科長在講臺上的沙發(fā)椅上坐下。把會議記錄本拿出來記錄。
馬科長講了很多關于假期補課的注意事項，自愿為主，安全第一，保障學生身體健康的同時也要保護同學們的心理健康。
馬科長講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林晚瞥了一眼馬科長只有半張紙的發(fā)言稿，向馬科長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不愧是最年輕的科長！強?。∷€需要多學習，這馬科長的講話，那都是真聽真看真感受！站在學生的角度，站在學生家長的角度，站在學校的角度，站在教育領導者的角度，對在場的教育工作者給予深深的厚望。
林晚突然感覺有人在看她，她順著目光尋過去，迎上張老師似笑非笑的眼神。
但很快他旁邊的女生引起了林晚的注意。
蔣蘇蘇，林晚的高中同學，馬科長的老婆，坐在臺下，腦子正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這是什么人間真實？
林晚掏出了手機，假裝收集會議資料的樣子對著蔣蘇蘇一頓狂拍。
張愛國以為林晚利用職務之便偷拍他，自信的笑了笑，挺直胸膛，有些后悔今天沒有穿白襯衫，打領帶。
馬科長講了四十二分鐘后終于...渴了，然后意猶未盡的收了尾。蔣蘇蘇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被嚇醒。迷迷糊糊跟著鼓掌。
“晚晚吶，你看我老婆覺悟多高，聽得如癡如醉！”
林晚詫異的看向旁邊和她說悄悄話的科長大人，后者臉上滿是自信和驕傲。你醒醒啊科長！到底是什么懵逼了你的眼睛？蔣蘇蘇明顯只是剛睡醒啊。
為了科長的面子，為了老同學的幸福生活。
林晚瘋狂點頭：“蔣老師一看就很崇拜你，科長，我覺得你下班以后可以多跟蔣老師講一講市里新下達的文件精神！蔣老師一定會更崇拜你的?！?p> 馬科長果然給了林晚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林晚一下班就看見了門口的張愛國老師，熟練地坐在張老師的小電動車上：“去哪?。繌埨蠋?？”
“看房子！”
這是什么凡爾賽文學？
張愛國老師果然騎著他的小電驢帶著馬老師進了一個新建的小區(qū)。這小區(qū)的位置有些偏，無論是離學校還是教育局都不近。但勝在物業(yè)在西寧數(shù)一數(shù)二，綠化也好。小縣城里少有的電梯洋房。所以盡管它位置不好，但價格居高不下。
賣房的是個年輕姑娘，林晚本以為是房產中介，嘮了兩句以后才發(fā)現(xiàn)這小姑娘竟然是房主。
“我是個設計師，自己買房然后裝修，再賣出去?！?p> 牛??！現(xiàn)在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誰會回西寧來？發(fā)展受限不說，掙得也少。
林晚想著實在太好奇就問了出來。
那姑娘也不見怪：“是這樣的，西寧人很少會自己找裝修公司，我自己也開了裝修的門面，生意一般。一般都是房主自己設計，或者簡單的鋪個壁紙，掛個大白，擺上不相配的家具。但也不乏想您未婚夫這樣有品位的人?！?p> 林晚聽她夸張老師，自己也跟著高興。
很快她就見識了張老師的品味。他們進了八棟二單元一樓1號。
室內的裝修十分溫馨，家具電器一應俱全。
客廳有一個很大的投影屏，地毯十分柔軟。兒童房由一張立式的兩張兒童床分隔成藍色和粉色的兩個隔間。上床下桌的設計，在空間上從分利用。衛(wèi)生間挨著廚房，有一個很大的按摩浴缸。還有一件書房，落地窗前是一張很大的辦工作，旁邊立著兩個擺了盆栽的書柜。更驚喜的是臥室里還有一個衛(wèi)生間，一個家里兩個廁所這是什么人間美好？臥室里的衛(wèi)生間只有一個淋浴噴頭。臥室衛(wèi)生間內側有一個內陷的衣帽間。歐式大床旁立著一個精致的化妝桌。
這是很么夢幻豪宅？
“這得多少錢??？”
“晚晚，錢不是問題，問題是你喜歡?！?p> 林晚嚴重懷疑張愛國同志看了什么霸總文學。
“林小姐，如果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我可以提供免費的改動設計?！?p> 林晚搖了搖頭：“張愛國同志”她把張老師拉到一邊“你不會真的有搬個西寧鎮(zhèn)的產業(yè)吧？”
張愛國老師笑捏捏林晚的臉：“這房子也就一百零八平，這又是一樓送了一個小花園。算上裝修全款六十八萬。晚晚這個價格在上海連個廁所都買不了。我有些積蓄，你只告訴我喜不喜歡就行。我們快要結婚了晚晚，我的就是你的。好啦，現(xiàn)在告訴我，喜不喜歡可以嘛？”
“喜....喜歡的?！?p> 林晚暈乎乎的看著張愛國老師付了定金。
第二天上午又在張老師的吩咐下請了假帶著身份證一起去了房產局。一直到給房照上名字的時候才喚醒了那么一絲絲理智。張愛國竟然要寫她的名字。他們可連結婚證都沒領呢。
“等等”林晚喊住正要登記的工作人員，皺著眉，小手在辦事臺上不輕不重的敲了兩下：“寫張愛國的名字?！?p> 工作人員看了看張愛國，張愛國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工作人員繼續(xù)登記。
“等等??！”林晚急的起身去搶自己的身份證，哪怕來的時候林媽媽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在房證上寫她名字，可看張愛國老師絲毫沒有保留的要在婚前就把房本上寫上她的名字，她突然有些恐慌。她不知道拿什么回饋給張愛國。工作人員也沒想到林晚的反應這么大，手一松林完的身份證被搶了回去。
“晚晚？”張愛國扣住她的手腕：“怎么了？房本上寫你的名字是雙方父母早就商量好的?！?p> “那也沒和我商量！”林晚護住自己的身份證：“房子太貴重了。寫你的名字，我回去會和家里解釋?！?p> 這沒什么可生氣的，但也并不值得開心。盡管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感情一直不錯，張愛國一直很信任她。可現(xiàn)在林晚明顯不這么覺得，現(xiàn)在回想一下她一直都太客氣。
“二位！要不你們想好了再來？”
張愛國深吸了口氣：“晚晚我們十月份就要結婚了?！?p> 張老師生氣了。
但林晚也很少這么堅持過，她低著頭，緊緊握著自己的身份證起身離開辦理房照的辦公室。
張愛國跟在她身后，沒想到買房這么開心的事竟然也會鬧得不愉快。
“晚晚。”他拉住還要走的林晚，有些無奈：“你是不是覺得我實在逼你結婚？你這樣子我會覺得自己像一個拐騙你結婚的老男人。晚晚，真的愿意嫁給我嘛？”
“你怎么這么想？”林晚也有些生氣，手腕被張老師抓的有些疼：“我只是有些害怕，只是覺得這太貴重了。”
“你知道結婚是什么意思吧？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我們的生命和財產都會放在一起，會成為彼此最重要最親近的人，林晚，如果你沒做好準備，我想我們大可不必那么快就結婚。本來我家里催著結婚我就覺得很虧欠你，如今你連房子都不讓我寫你的名字，林晚，你會不會在這份婚姻里把自己摘得太干凈了？”張愛國拉著她在一旁的等候椅上坐下：“我可能語氣重了一些，晚晚，我很自私，也非常珍惜能在這個年紀遇到一個喜歡的姑娘，所以我想把我的財產給你，想用房產證，結婚證，工資卡這些東西把你綁在我身邊。有時候不光女人需要安全感，男人也需要的。”
“我沒給你安全感嘛？”林晚弱弱的問，確實她在這段感情里隨波逐流，她一直以為她和張老師都不小了，不是年輕人還需要什么轟轟烈烈的戀愛，只要合適，張老師人品也不錯，以后過一輩子應該不會差就可以了。所以她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保持著可以隨時抽離的姿態(tài)。也因為她一直打心眼里覺得自己配不上張愛國，她無法明確的界定諂媚，不敢太過主動，生怕被人看成卑微。所以在房本上寫她名字的時候林晚終于清醒了，她的良知不允許自己在什么都沒付出的前提下得到這么貴重的東西?？蓮埨蠋熣f了什么？張老師把她看得很透徹。
就非常自責！
林晚動了動有些被抓麻的手腕：“那寫我們兩個的名字好不好？”
張愛國嘆了口氣。
最后房本上寫著兩個人的名字，林晚抱著房本有些恍惚。
想到張老師和自己說的那些話，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張愛國也非常自責，因為他瞥見了林晚手腕紅了一圈。林晚沒說，但一定很疼。
兩個人沉默著走出房產局。
氣氛十分凝重。
辦好了房照，林晚便乖乖回去上班。
林晚坐在工位上，想到了蔣蘇蘇，蔣蘇蘇的一個非?？蓯鄣呐ⅲ人笠粴q，身材苗條，衣品好，皮膚白，眼睛大，是西寧高中有名的美女老師。她顯然和自己不同。馬科長每天豬油蒙了心的炫妻不是沒有原因的。那她有什么呢？肚子上的肥肉？還是一米六的身高？林晚覺得自己遇見張愛國老師并且張愛國老師還沒嫌棄她，完完全全是自己撞大運了。
林晚想不明白，以前想不明白的事她就不想了，可現(xiàn)在不行。好東西降價處理一定有原因，難不成張愛國老師其實喜歡男人，不能啊哪天被手剎抵住的情景不是作假。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正緣？難道張愛國老師上輩子欠她的？林晚搖頭！她是社會主義好少年，封建迷信都是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