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駕崩

　　宣德十年正月初二

　　是夜，華燈初上，皇宮內(nèi)一片喜氣，熱鬧非凡，宮外前來參宴的大臣車馬落繹不絕。

　　謹身殿（清改保和殿）

　　按禮，今日乃是皇帝親自出席舉辦年宴的日子。

　　眾大臣攜家眷已入席等候。

　　但他們并沒有見到陛下親臨，而是明宣宗讓親侍張德傳口諭，由太子主持年宴。

　　眾臣看著蘇黎穩(wěn)坐上座，連年節(jié)的喜悅都退散了。

　　這可是本應(yīng)由皇帝主持的一年一度的大宴，而今皇上卻交由太子，這不就代表著，明宣宗已經(jīng)病危了嗎？

　　霎時，想通的官員們面色大變，卻還是只能乖乖離席向蘇黎請安。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黎微抬手，穩(wěn)聲道：“平身，今日父皇身體不適，才特命孤主持年宴，大家不必拘謹，皆入席吧?！?p>　　眾臣就坐，宴會便開始了。

　　舞姬們魚貫而入，在樂師的伴奏下翩翩起舞，一時大殿內(nèi)歌舞升平。

　　但卻沒人嬉笑言歡，大家都明白，這大明，要變天了。

　　眾臣的目光再不流連于歌舞，而是頻頻側(cè)頭注視蘇黎，開始了新一番的考量，小算盤打的啪啪響。

　　若陛下殯天，太子繼位，這主少國疑，陛下定會安排攝政，那這中間的操作……

　　大臣們的小心思蘇黎都不知道，此時的蘇黎正沉默地喝著牛乳（年紀太小不能喝酒），想著父皇今日奄奄一息的樣子，和昨日滿懷期望的囑托，蘇黎第一次紅了眼眶，但她不能哭，她是君，不能將軟弱示于人。

　　這是明宣宗打小就教給蘇黎的道理。

　　在絲竹笙簫中，年宴緩緩落幕，但一場新的大戲，卻即將在大明上演。

　　宴罷，蘇黎屏退眾人，獨自緩步在宮內(nèi)的白玉道上，一步步丈量著這座雄偉的建筑，大明的心臟。

　　這次他沒有走向后宮，而是從謹身殿開始穿過華蓋殿，在奉天殿前的雕欄玉柱上向遠處眺望，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有別于她所熟悉的故宮。

　　墻體不是現(xiàn)代時鮮艷的大紅色，而是淡粉色，奉天殿整殿占滿了白玉臺基，兩側(cè)更接有回廊，而不是清朝的防火墻，宮內(nèi)遍布著白玉石道，而非清朝的青石板。

　　午門與天安門連接的廊廡也是琉璃黃瓦，而非青瓦，午門前還立有六尊大象雕像。

　　這一切的認知讓蘇黎產(chǎn)生了一瞬迷芒，這里和現(xiàn)代很像，卻又不像，而她又為什么會到這里，還即將成為這里的統(tǒng)治者，她真的能做好嗎？

　　“富強，你說我能改變這里嗎？”蘇黎輕聲問道。

　　富強立刻大聲道：“當(dāng)然可以！宿主這八年不就一直在改變嗎？這里是和你曾經(jīng)的世界很像，但這是大明，永遠不會變成華夏！你該放下了?！?p>　　原來，她從來都沒有放下嗎？是啊，從她犧牲到現(xiàn)在，她一直都是獨立于世外的，所有做出的改變也不過是基于系統(tǒng)的未來而實行的自救罷了，她從未真正融入過這里，她骨子里還是認為她是華夏人，更是華夏的軍人。

　　為國犧牲，軍魂不滅。

　　想到這，蘇黎驀地抬手捂臉，低吟道：“是啊，都是過去了，該放下了。”

　　“系統(tǒng)，既然我們回不去了，那便將這大明鑄成新華夏吧！”

　　“宿主能想通真是太好了，我相信宿主一定可以的！”富強激勵道。

　　突然想起了系統(tǒng)可以增加壽命，蘇黎激動道：“富強，你不是可以換壽命么？快看看我現(xiàn)在多少信仰？能不能給我父皇增加壽命？”

　　富強沒有回話，良久，才低聲道：“宿主對不起，除了你，所有人都必須按照歷史走向來走，我不能給別人增加壽命?！?p>　　“那，那憲宗、孝宗他們？”蘇黎顫聲問。

　　“都不會長壽的，歷史如此，他們只能早逝?！备粡娖届o道。

　　可平靜下卻滿是冷酷。

　　蘇黎宛如被一盆冷水當(dāng)頭澆下，質(zhì)問道：“為什么不行，反正都是加壽命，給誰加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明朝至仁宗開始到武宗都是早逝，所以明朝才會衰亡的那么快，但若他們?nèi)奸L壽，那便徹底違反了規(guī)則，天地能容忍的變數(shù)只有你！這是明朝的命！”

　　蘇黎聽到這，只覺得自己心頭都在滴血，果然，無論是現(xiàn)代還是古代，自己都是孤家寡人的命嗎？

　　呵，可她蘇黎從不信命！

　　我全力發(fā)展醫(yī)學(xué)，還怕延長不了壽命嗎？我讓他們從小鍛煉身體還怕身體不好嗎？

　　若這些都不行，她蘇黎也就認了！

　　………………時間分界線………………

　　宣德十年正月初三

　　明宣宗剛過午時便急發(fā)召令，宣百官于乾清宮覲見。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因為什么。

　　乾清宮內(nèi)，蘇黎孫皇后張皇太后還有公主們一同立于殿內(nèi)。

　　這時，大家看著明宣宗從奄奄一息一下子變得紅光滿面，可以坐起時。

　　眾人再抑不住悲泣聲，殿外眾臣聽了，心也更沉了。

　　明宣宗環(huán)顧殿內(nèi)，見眾人悲泣，還抬手笑道：“莫哭，朕不過是先走一步罷了，你們不要太過悲傷?！?p>　　見眾人哭聲更大后，明宣宗無奈向張德道：“宣大臣進來吧?！倍罂聪蛱K黎，招手道：“我兒靠前來?！?p>　　蘇黎紅著眼眶上前，明宣宗安慰道：“大明有你，朕今日死也不遺憾，只恨不能親眼目睹盛世。”

　　“父皇，兒臣定不負父皇期望！”蘇黎哽咽道。

　　此時，大臣陸續(xù)進殿，明宣宗開始交代他的遺訓(xùn)。

　　最后，對著眾臣道：“朕承繼社禝以來，勤政治國，不敢懈怠，今定太子朱祁鎮(zhèn)繼位為帝，太子天聰，雖幼，行事治政皆有章法，故，不立攝政，太子登基即親政，望眾臣遵之，守之。”

　　言畢，明宣宗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氣息也逐漸微弱，一雙利目卻還是緊緊盯著群臣。

　　沒有靜默太久。

　　片刻后，在內(nèi)閣的帶領(lǐng)下群臣跪道：“臣等謹遵陛下令一一”

　　明宣宗見此，終于滿意的閉上了眼睛。

　　頓時，殿內(nèi)眾人皆呼：“陛下！”

　　這時，太監(jiān)張德才高聲唱道：“陛下龍馭殯天一一”

　　“跪一一”

　　蘇黎的眼淚終于止不住的從臉上滑落，又砸向地面。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一一”國喪鐘敲響了。

　　滿京城嘩然，百姓們急忙換下了紅簾，扯上白幡，京城一片素縞。

　　數(shù)名驛使帶著百姓服國喪的旨意也從京城向全國駛出。

　　于乾清宮停靈四十九天后，才送靈柩入太廟暫存，蘇黎派人去成祖定下的帝陵址天壽山中為宣宗卜陵區(qū)。

　　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十一日，陵寢營建正式動工。太監(jiān)沐敬、豐城侯李賢、工部尚書吳中、侍郎蔡信等奉命督工。成國公朱勇、新建伯李玉、都督沈清及內(nèi)府各衙門、錦衣衛(wèi)等共發(fā)軍民工匠10萬人興役。

　　蘇黎與百官為朱瞻基定廟號宣宗，謚號憲天崇道英明神圣欽文昭武寬仁純孝章皇帝。

　　至此，宣德成為歷史。

　　ps：這里說一下，明朝不同于前朝是登基就修陵，而是普遍死了才由新帝修造，只有少數(shù)是活著修的，如孝陵、長陵和永陵。（這些其實也是因為老婆死得早才提前修的。）

　　這一點要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