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離夫妻兩人住進了新房。
這是一處價值三千萬美元的豪宅,三層別墅的住宅面積超過一千平方米,帶有一個大花園和游泳池,僅僅每年的房產(chǎn)稅收就要數(shù)十萬美元,加上人工保養(yǎng)費用,維護這樣一處豪宅每年要花費過百萬美元。
林離的賬戶余額因此減少了近十分之一,不過他并不是很在乎,畢竟這是出自他自己的欲求而非過去的偽裝行為,而金錢不過是滿足自我欲望的一種手段。
除了購買別墅,林離還支付給了佩瑞妮一大筆錢,這讓她能夠還清身上背著的房貸,甚至還能有大把的閑錢去購買曾經(jīng)只可遠觀的那些奢侈品。
用金錢開道,林離輕而易舉地擺平了這個家庭的母女三人,現(xiàn)在即使他出去跟別的女人鬼混,加林娜或許都不會在意,只要能夠讓她享受這種上流社會的生活,她無所謂林離有多少情婦。
基于繁殖欲的快樂終究是一時的,他們不過是在夜店相逢,有著一些肉體關系罷了,或許在酒店的那一夜,處于快樂中的加林娜是真心愛上了這個男人,也是真心想要和林離成為相愛的夫妻。
不過,人終究是處于社會之中的,而資本主義社會的個體地位取決于擁有的金錢而非虛無縹緲的感情,當激情退去,回到現(xiàn)實生活,這種金錢帶來的持續(xù)的快樂輕而易舉地壓過了一切。
林離站在別墅三樓的落地窗前,看著坐在泳池邊曬著日光浴的加林娜,她正在和新認識的有錢人家的小姐們討論著最新的手工服裝品牌,腦子里則思考著下午去哪里做一個皮膚護理。
為了不讓自己失寵,她需要將自己裝扮地更美麗,她可不想林離真的把自己甩下,失去了這個金錢來源,現(xiàn)在光鮮亮麗的生活將一去不回,這種得而復失的感受僅僅是稍稍想象就讓她感到無比的痛苦。
阿布讀取著加林娜的思緒,有些氣憤地對著林離說道:“這個女人,自己占了便宜,竟然就把你當成了維持社會地位的工具,明明幾天前還一幅戀愛腦跟個蠢貨一樣,一有錢就變得這么勢利了?!?p> 林離則回道:“不,她還是很愛我的,每天早上都會親切地親吻我,為我做早餐,我工作結(jié)束時她也會抱著我為我按摩肩膀。無論她心里是什么想法,她表面上都是一個很好的妻子,這就足夠了。”
“人心易變,人怎么可能長久地愛著他人,人類之間的感情只能夠維持一時,唯有個體自我的欲求才能長久地持續(xù),而金錢就是實現(xiàn)自我需求的最佳道具,她只不過是更愛自己而已。”
轉(zhuǎn)身下樓,林離抱起加林娜親密地吻別,他們表面上就和所有新婚夫妻一樣充滿著愛與激情,然而在內(nèi)里,兩者都只不過是對方生命中的一小部分。
這場婚姻本質(zhì)上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林離付出了對自己而言并不重要的金錢,體會人與人相處的感情。
加林娜似乎不勞而獲,占了天大的便宜,其實她每時每刻的思想情緒都是林離認識世界、擴張自我意志的養(yǎng)分。
林離去了他小時候所在的那處兒童福利院,自從他離開這里、繼承了養(yǎng)父母的財產(chǎn),并積累了大量金錢后,他給這處福利院捐贈了近千萬美金,他的名字就印刻在整修后的大樓一側(cè),這里的孤兒幾乎都是看著他的畫像長大的。
無所事事的保安看到這位年輕富豪的座駕立刻打開了大門,林離從車上下來,超越人類的聽力讓他勾勒出數(shù)百米外大樓后方空地上玩耍著的孩子們的形象。
看到林離,福利院的工作人員趕忙上前,這位三十多歲的白人女子開口說道:“林先生,沒想到今天您會過來,我們沒有安排孩子們……”
林離將手指豎起,女人見狀止住了話語,兩人安靜地繞過高樓,草地上的孩子們正在玩著游戲,他們有些人有著明顯的生理缺陷,手或者臉部是異于常人的畸形,還有幾個躲在一邊呆呆地看著地面的孩子,這是與他小時候類似的孤獨癥。
還有一些先天性心臟病、脊椎疾病的孩子則只能留在室內(nèi),孱弱的身體不允許他們進行激烈的運動。
當然,不只有身體缺陷的孩子,也有身體完好無損的小孩子,他們的父母因為破產(chǎn)、失業(yè)、意外死亡、犯罪入獄等各種復雜因素遺棄了他們。
可以說,這里的每一個孩子都有著可憐的身世,悲慘的童年生活。
然而,當林離的幾根透明觸須從頸部延伸而出,讀取這些孩子的思維時,苦痛的經(jīng)歷帶給他們的并不是弱者之間感同身受的理解,而是對于更弱者的惡意和想要變?yōu)閺娬叩膹娏铱释?p> 身體完好的孩子組成了一個圈子,他們的父母大多是因為破產(chǎn)或者犯罪而無力撫養(yǎng)他們的,在這里他們是最有地位的,因為只有完好的孩子才會有家庭愿意去領養(yǎng),就像以前的林離一樣。
他們被其他孩子圍在中間,眾星捧月一般地支配著那些身體有著殘缺的孩子,完好的身體讓他們在孩子們之間有著充分的優(yōu)越感,也讓他們更開朗和自信。
領頭的是一個十歲的白人金發(fā)小男孩,有著一張討人喜愛的帥氣面龐,他將一個球用力拋出砸在外圈的一個男孩身上,將他砸得倒在了地上,其他孩子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都笑了起來。
他將那個被砸倒的孩子拉起,笑瞇瞇地說道:“我不小心把球丟偏了,真是對不起。怎么樣,沒事吧?!?p> 而他大腦中的思緒則是:“這個新來的家伙昨天晚上竟然敢跟護工舉報我搶那些傻子的東西,我要好好教訓他?!?p> 而在地上的那個黑發(fā)男孩揉著發(fā)紅的腿部惡狠狠地看著眼前這個帥氣的金發(fā)男孩,他昨天看到這個家伙去搶那些自閉癥孩子的零食,還讓那些有缺陷的孩子們上交保護費,每天都要上供最好吃的零食給他們。
然而,他的舉報毫無作用,那些自閉癥兒童根本不會交流,而那群被病痛折磨著的孩子早就被金發(fā)男孩和他的小團體教訓得服服帖帖,沒人敢站出來說話。
事實上,這里的有些工作人員隱約知道一些,但是他們并不在乎,這些身體健全的小孩看著就比那些煩人的丑八怪更可愛,他們能夠照顧自己,不用浪費許多力氣。
而且一旦這些身體好的小孩子被人領養(yǎng),工作人員還能得到一筆可觀的感謝費,而那些丑八怪幾乎沒人會去領養(yǎng),他們會一輩子在福利院里免費吃喝,簡直就是蛀蟲。
小男孩忍著腿上的疼痛擠出了一個笑容,他的父親剛剛因為故意傷人而入獄了,沒有監(jiān)護人的他可能要在這里待上十年,他不想再像昨天一樣被人搶走食物,被人脫光了衣服扔在廁所地上戲弄,他需要融入這些掌握著“權力”的孩子。
“我沒事,和你玩游戲很開心,咱們繼續(xù)吧。”
金發(fā)男孩聽到這句話后更開心了,他是這里的領頭人,護工們都喜歡他,沒有孩子可以反抗他。
不過,他沒看見眼前的黑發(fā)男孩眼底隱藏著的陰郁,他揉著紅腫的小腿,捏緊了自己的拳頭,腦中回蕩著充滿仇恨的聲音:“總有一天,我也要讓你嘗嘗這種滋味,我會把你那張?zhí)搨蔚男δ標旱梅鬯椤!?p> 林離這時從大樓背后的陰影中走出,這些孩子們看到這個大人物出現(xiàn)立刻停止了嬉笑打鬧,而那個金發(fā)男孩則帶著自己的小伙伴們走上前來,禮貌地打著招呼:“您好,林先生,今天又是晴朗的好天氣,您的存在比天上的太陽更耀眼?!?p> 站在一旁的女性工作人員看到小男孩的表現(xiàn)贊許地輕輕點頭,她曾聽說過林離的故事,據(jù)說他在福利院時也是這樣開朗禮貌的好孩子,或許這個小男孩以后也能成長為這樣優(yōu)秀的人,那樣一來福利院就能有更多的資金收養(yǎng)那些可憐的孩子們了。
林離突然伸出了右手,輕撫著小男孩的金色頭發(fā)溫和地說道:“皮埃爾·安德雷德,跟我來,我想和你單獨聊天。”
“啊,好的,先生。”名為安德雷德的小男孩有些驚訝地回應道,他沒想到這位大富豪竟然記著自己的名字,不過下一刻他就興奮了起來,自己或許將要走上不一樣的生活了。
安德雷德興奮地跟在林離的身后向著遠處圍墻邊的灌木叢走去,而那些小孩子們則滿臉羨慕的看著兩人,只有最顯眼的那個孩子才能受到大人的關注,得到最多的喜愛。
安德雷德看著林離的背影,腦海中則轉(zhuǎn)動著無數(shù)的念頭:“會不會是要領養(yǎng)我,不對,林先生還不到三十歲,不會現(xiàn)在就想要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的。或許是看上了我的天賦,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許他會讓我接受相同的精英教育,培養(yǎng)我做他的助手?據(jù)說他在無限游戲公司里有著極高的地位,也許我以后也能成為那家大公司的高層?”
不過一百米的距離,安德雷德腦子里就轉(zhuǎn)過了無數(shù)的念頭,林離將身后這個小孩所有的思緒盡收眼底,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搶奪那些孤獨癥孩子們的食物,你讓那些殘疾的孩子給你上供零食,你打擊那個新來的孩子維護自己的權威,你維持著陽光的外表討好那些大人。”
安德雷德的思緒被這幾句話完全攪得混亂了,他沒想到林離竟然知道了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在這一刻,所有的憧憬突然都消失不見,被拆穿后的金發(fā)少年看著眼前的背影,藍色的瞳孔中流露出的是憤怒和殺意。
“你想殺了我,以掩蓋你的秘密?”
安德雷德的瞳孔再次放大,憤怒和殺意轉(zhuǎn)變?yōu)榭謶?,即使他在這個小小的福利院里掌控著支配孩子們的權力,他終究不過是個小孩子。
林離的聲音響起:“你想殺了我以掩蓋你的秘密,這說明你知道那些行為是錯誤的。你知道你是錯的,但你依舊因為自身的利益而選擇傷害他人?!?p> 林離在安德雷德這個十歲小孩的身上感受到了個體純粹的對于他人的支配欲,搶奪零食、折辱新人,他并不是有多愛那些甜的掉牙的零食,他只是純粹地享受著凌駕于他人之上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