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慶元年正月,詔蠲諸州郡租布三一。
二月,詔罷太子監(jiān)國。親聽訟于廷尉。
三月,遣大使巡行四方,賑濟災(zāi)貧,選拔良俊。
六月,江南洪,詔開倉救撫。
八月,罷樂浪、玄菟都督,樂浪、玄菟二郡兵事猶隸幽州。
十月,雍州刺史、曹國公尤德薨。以太子補雍州刺史,鎮(zhèn)長安(注曰:至是,以太子留鎮(zhèn)長安,總蒞關(guān)西)。
二年二月,詔發(fā)民丁,修理諸州郡馳道,特詔郡縣不許濫征錯征,違者棄市。譙令崔靖為人所訴錯征,案覆為實,伏法,以是天下震懾,莫敢犯禁。
四月,司空、中書臺令、唐王京薨,帝大悲,白衣盈月以哀之,謚曰宣武。
五月,以薛簡補中書臺令。
七月,帝親赴太學(xué)講讀,簡視諸生。
十二月,自青、徐、兗、豫至洛馳道悉竣。
三年三月,詔歇今年馳道工事。
五月,發(fā)丁開運河以通河、淮,詔如馳道時。
八月,帝不豫。
十月,大赦天下。
四年正月,帝療。詔復(fù)開馳道。
六月,青州刺史、齊國公高冰薨,以嫡長子樂為青州刺史。
八月,河、淮間運河通。
十二月,韃靼寇幽州,上谷太守李昂逆擊破之。
五年正月,韃靼可汗吾突爾遣使貢獻,帝使禮部迎接之,以為河北王,手詔撫慰,自是韃靼稍懷德化,數(shù)年不擾中原。
二月,詔更定時歷,秘書著作郎陽甫韜上《今時正歷考》十卷,帝悅之,班于四海,以為定準(zhǔn)。
五月,中書臺令薛簡坐事免,以中書侍郎鄧元補之。
九月,益州刺史江伯之卒,以蜀郡太守冉淵為益州刺史。
十一月,親至廷尉斷訟。
六年二月,帝幸長安,以馮翊太守阮教伍為雍州長史,佐佑太子。
五月,益州上表稱見鸞鳳于犍為,帝欲改明年元,御史臺以本朝無緣祥瑞而改元故事,諫,遂罷。
六月,詔立長安國子學(xué),初置生員三百五十人,三年一考績選汰。
十月,帝至自長安。
十二月,皇后鄧氏薨。
七年正月,以貴妃馮氏為后。大赦天下。
三月,涼州刺史楊玉坐事免,以工部侍郎饒當(dāng)為涼州刺史。詔廣征諫言。
四月,吐谷渾侵涼州,刺史饒當(dāng)退之,斬首四百余級。
六月,涼州刺史饒當(dāng)病卒,復(fù)以武威太守何縝為涼州刺史。
七月,詔以天下豐年,蠲諸州賦稅三分之一。
十二月,揚州刺史司馬衛(wèi)病卒,以會稽太守廖扶為揚州刺史,扶以犯祖諱,不受,改以吳郡太守陸增林為揚州刺史。
八年正月,太子詣洛陽覲述,帝勞之。
二月,太子歸長安。吐谷渾遣使貢獻,帝數(shù)之,猶以為河南王,于是涼隴安靜。
四月,幽州刺史劉節(jié)卒,以禮部侍郎王韜為幽州刺史。
九月,帝不豫,常嘔血,急詔太子詣洛陽。太子至,帝囑以國事。
十一月,帝復(fù)康泰,太子歸長安。是月遼東大雪,無死而多傷。
九年二月,冀州刺史蕭悟墜馬卒。帝幸鄴,以悟族弟蕭憶為冀州刺史。初,光復(fù)之時,蕭悟在帝左右,機要宮衛(wèi),莫不有力,帝常感之,聞悟卒,帝色悲數(shù)日。
四月,太子宇薨,帝又悲痛,自三月至于本月,連月哀傷,諸官侍從睹聞竊憂,帝見之而曰:“我哀家事,汝等無必憂,朕為天子,喜見天下樂,愧視臣子憂?!笔窃?,以楚王憲為太子,領(lǐng)雍州刺史,鎮(zhèn)長安。還馮后為貴妃,長秋虛置,擢拜馮氏宗親數(shù)人以償之。
五月,帝幸長安,視太子之臨關(guān)中。
七月,帝至自長安。
十一月,詔使改定雅樂,太樂郜正上《皇朝國樂總章》八卷,帝覽之,以為略有不足,詔再改,禮部復(fù)厘定改正,再上《改定皇朝國樂總章》十二卷,帝欣然,以為善。
十年三月,豫州刺史陳令病卒,以散騎常侍、商國公李越為豫州刺史,越,商國公晚成之嗣子也。
六月,青州刺史、齊國公高樂薨,以其嫡長子望為青州刺史,襲齊公爵。
十月,詔修河北諸渠十七處,至明年五月盡數(shù)成矣。
十一年二月,帝不豫,詔太子詣洛陽,以付后事。
四月,帝疾篤。是月,荊州地震。
五月,帝崩于正明殿,時年四十七,謚號曰宣皇帝,廟號曰光宗。帝臨終戒太子曰:“朕自奉天命于危難以來,二十余載,未嘗不克己砥礪,以思上合祖宗之恩,下成黎民之樂。雖力不從心,多有愆失,然在政之時,自謂天下晏如,四海安清,布衣能有驩樂之聲,戎狄肯遣朝貢之使,蓋可堪言上不負(fù)祖宗天地,下不愧黔首黎民。今朕福已盡,天下當(dāng)歸于爾,爾其勉勵,敦政愛民,謹(jǐn)行慎思,休辱祖宗,勿敗朕德矣,萬記萬記,莫可忘懷,使朕九泉而不能含笑?!?p> 光宗宣皇帝自中興光復(fù)以來,常思簡政寬租,與民休息,而躬勤政務(wù),晝夜勞頓。于是一二十年間,河清海晏,天下無事,萬民得以康寧,宇內(nèi)因之安定。使國倉久積之粟盡糜,御庫穿錢之繩悉斷,謳歌不斷于道路,唱頌不絕乎巷坊。詩書禮樂教化于鄉(xiāng)黨,文章典籍傳播乎內(nèi)外。市店車馬,周流于九州;載糧漕船,往返于河道。有秦文治之盛,在乎此也。然帝夙興夜寐,頗損圣躬,又屢遭不豫,用蚤棄元元,而天下聞帝崩,莫不哀痛亡絕,如喪考妣矣。有百歲老者知帝晏駕,泣涕難止,曰:“我自前梁至于本朝,所睹天子甚眾,愛民者莫逾大行也,今其委烝庶而尋高帝,如蒼生何?。俊?p> 帝既以藩王入纂,又未冠登基,孤孑無援,頗懼是非,故引親近為侍中,用佞幸為機要,增舍人、檢校,任寒門卑微。雖然,所擢多材力之士,所進每忠義之人,故時論以帝有識賢之明。
帝親睹趙氏劫難,皇宗衰羸,故待親戚皆以仁愛。先是,晉王欲乞骸骨而還莒,帝固持不許,晉王嘆曰:“臣以皇叔之重,權(quán)衡天下,宰制朝堂,此危己憚主之地也。陛下真憐老朽,愿使還莒。”帝聞,抱晉王而泣曰:“朕賴皇叔而重光社稷,剖心推愊,未嘗疑忌,皇叔何言危己憚主乎?朕不可一日無皇叔也,惟期皇叔掛懷血肉,憫侄鈍駑,委屈體躬,以匡朕失?!睍x王遂亦抱帝而泣,不復(fù)言乞骸骨事。自哀太子自盡,帝常存悔疚,每至其忌日,皆哀思不能食,與左右曰:“朕今生所負(fù),惟寘兒耳?!比黄溆谡D晚成之事,未嘗以為枉。
史臣曰:光宗皇帝屬帝祚中歽,宗廟傾覆,以德蒙舉,享繼臨淄。遂御勒義師,輸悃三王,殝殛巨寇,光復(fù)神洲,于是中興皇秦,霽邪天下。兵戈既息,刀槍入庫,乃宵衣旰食,朝乾夕惕,勤萬機于至尊,而播寧靜乎寰宇,以是四海晏然沐治,朝野歌頌恩德。至于拗乎情憤,冤誅晚成,寔萬知一失也。然大醇小疵,瑕不掩瑜,無愧圣明之主,不惑百姓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