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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先祖

第一章 夸父的主意

東方先祖 人稱和尚 1203 2021-08-09 13:12:55

  秋。

  夸父站在龜裂的河床,他很生氣!

  后土皺了皺眉頭:“他一直站在那里?”

  “已經(jīng)一天了,除了精衛(wèi)鳥飛過的時(shí)候拍手大笑,一直沒動。”

  “把他叫來。”

  夸父進(jìn)屋行禮:“族長安好!”

  “一定要走?”

  “共工帶人尋水七天了,幽都沒有足夠的水源,部落已經(jīng)非走不可了!”

  “刑天跟你一樣的想法?”

  “刑天和勇士們徹夜與傲狼搏斗,守衛(wèi)千人的部落,并不容易?!?p>  后土沉思:“你認(rèn)為水在哪里?”

  “太陽從東方送來甘露,水在東方”

  “東方有多遠(yuǎn)?”

  “一路向東可以走三萬六千里?!?p>  “何以見得?”

  “北方的精衛(wèi)鳥南飛,一日飛行三百里,一百二十日返回??芍貙拋砘仄呷f二千里?!?p>  夸父稍作停頓:“精衛(wèi)小鳥一生飛行百萬里,不知人跟鳥相比如何!”

  “你出去吧?!?p>  夸父告退,后土沉思良久,面色凝重。秋天的紅日已落山,烽臺上燃起烽火。烽火起即事關(guān)重大,可是并沒有人準(zhǔn)備戰(zhàn)斗,只是齊齊面對敞開的營門。

  放棄抵抗了嗎?

  勇猛的戰(zhàn)士在哪里?

  勇猛的戰(zhàn)士今天回來。

  今天是最后一天,七天為限,必須回到部落。共工大步向前,牛皮短靴已磨破,索性脫下系在腰上。

  共工帶領(lǐng)六個(gè)人。七個(gè)人,一袋水,花了五天才找到,兩天必須趕回。

  七人排成圓陣快速移動。共工的腳掌在流血,但他根本不在意,不在意流血的腳,也不在意聞見血腥而來的傲狼。

  狼群騷動不安,突然頭狼撲向共工。共工并不躲閃,迎面刺出石矛,七桿石矛同時(shí)刺出。

  圓陣?yán)镉衅邆€(gè)人,圓陣?yán)镏挥幸粋€(gè)人,圓陣?yán)锎坛鲆粭U矛,圓陣?yán)锎坛銎邨U矛!

  頭狼滾落在地,狼群四散逃開。七人面不改色,沒有一刻停留,繼續(xù)上路。

  為什么他們拼了命趕路?

  后土抬頭注視著烽火,九塊黎木很快就會燒盡,火熄滅前共工不回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是部落規(guī)定。

  烽火熄滅,外出的人即使活著也不用回來。這是部落的古老法則,是部落勇士堅(jiān)不可摧的原因,也是幽都一直存在的原因。

  “噢……!”

  站在烽臺的刑天一聲長嘯。

  部落的勇士回來了。

  后土坐在藤椅,看著火塘里跳動的火苗,她其實(shí)還很年輕。共工進(jìn)屋向年輕的族長深鞠,后土面無表情,她很生氣。

  一袋水?近千人的部落,她如何能不生氣?一袋水,部落勇士們拼了命,又如何不心疼?

  “把水給刑天送去吧!夸父那里有雙新靴。”

  刑天接過羊皮水袋,仰頭喝了一口。共工盯著刑天:“傲狼還是沒辦法馴服?”

  刑天舔了添嘴唇:“六音對傲狼不起作用?!?p>  六音?

  常人只可發(fā)五音,五音為宮、商、角、徽、羽。刑天能用腹發(fā)音,六音就是腹音,刑天能用六音與鳥**流。

  共工仍盯著刑天:“傲狼比二足烏如何?”

  刑天動容:“傲狼不過是小犬,二足烏是真禽獸!”

  二足烏是什么?

  二足烏也叫太陽鳥,一種黑色猛禽。它常常利用太陽的逆光作掩護(hù),極速俯沖傷人。黑影一閃,人瞬間斃命,處在逆光中的人無從察覺,絕無幸存。

  共工撓撓頭:“說點(diǎn)有用的!”

  刑天扔回水袋:“東邊有鶩飛去,那里有水,可是七天回不來?!?p>  共工正要再問,后土使人傳話請他們過去。

  共工和刑天進(jìn)屋,后土示意坐下。

  “二位首領(lǐng)認(rèn)為幽都如何?”

  共工:“幽都的長河干涸了,東邊……”

  后土打斷:“離開幽都是夸父提出來的?”

  刑天:“夸父經(jīng)常觀察研究天象,我們都向他請教?!?p>  后土面帶怒色:“魯莽之人無畏,老幼如何經(jīng)歷風(fēng)雨?”

  二人跪拜,不敢多言。

  “二位首領(lǐng)請回?!?p>  二人退出,后土陷入沉思。年輕的女族長雙肩承受著多少重?fù)?dān)?該何去何從?

  山,不再是綠色,孩子們坐在山腳,圍著女媧聽故事。

  女媧抬眼看見駐足在落葉中的后土,俯身對孩子們說:“明天再來聽故事,照顧好我們的白澤?!?p>  “好!”孩子們齊齊答應(yīng)一聲都跑了。

  后土微笑著向女媧點(diǎn)頭示意:“到你那里去吧!”

  兩人進(jìn)了女媧的小圓屋。

  屋頂懸一根犀皮鞭,一串狼牙鏈,一個(gè)羚角號。墻上掛一頂花雕小帽,一件白狐長袍,一雙紅蛟短靴,一個(gè)鱷皮方包。地上擺兩個(gè)軟藤圓凳,此外別無他物。

  女媧請后土坐:“族長何事來寒舍?”

  后土斟酌良久:“長河母親干涸了,請祭師問母親,何處有水給受傷的勇士?”

  女媧撫額閉眼默念,時(shí)而呆坐、時(shí)而亢奮、時(shí)而祥和、時(shí)而惶恐。

  “請祭師指點(diǎn)迷津?”

  女媧嘆息:“幽都之火不再有光?!?p>  “何處能重燃閃閃火光?!?p>  女媧顫栗:“大澤??!請放過我的族人。”

  “我們都要死在大澤?”

  女媧泣:“幸存勇士十之四五?!?p>  后土握住女媧冰涼無力的手:“咱們是姐妹?!?p>  女媧的手漸漸溫暖:“男人是牛,拉不住的?!?p>  后土點(diǎn)點(diǎn)頭:“夸父說往東走,我覺得有道理,但什么三萬六千里?”

  女媧笑:“沒錯(cuò),是三萬六千里,要走二千萬又二百五十萬步?!?p>  后土白了女媧一眼:“你走過?”

  女媧聳肩:“我算過,信不信由你!

  后土:“萬一迷路了呢?”

  女媧嘆:“有些人忘了我是祭師!”

  后土黯然:“我還是族長,又如何?”

  ……

  總有巨人肩負(fù)重?fù)?dān),回過頭,后土將決定幽都近千人的命運(yùn)。

  后土傳令召開部落大會,部落族人都到齊。眾人見女族長面色凝重,知道事關(guān)重大。

  后土宣布:“我們要去遙遠(yuǎn)大荒。共工首領(lǐng)負(fù)責(zé)斷后,夸父和刑天首領(lǐng)為先鋒。路途兇險(xiǎn),女媧負(fù)責(zé)照顧傷員和病號,大家有三天時(shí)間準(zhǔn)備?!?p>  三天后,烽臺上燃起熊熊大火,女媧祭拜天地、祈禱八方。

  眾族人虔誠跪地。女媧頭戴花雕帽,身披白狐袍,腳穿紅蛟靴,頸掛狼牙鏈,肩挎鱷皮包,口吹羚角號,手揚(yáng)犀皮鞭,雙腿微曲,腳踏三步撤一步,號聲回蕩九荒。

  女媧唱:

  幽都??!勇士之母,

  授之淚于我,不可哭之慟。

  壯士?。∮亩贾?,

  棄之哀于我,不可太息!

  眾族人都低頭流淚,離開生我養(yǎng)我的故土,何人不泣?

  “祭師當(dāng)心!”

  負(fù)責(zé)警戒的刑天駭然大喊,其實(shí)他甚至還沒有開口,日光中一道黑影閃電般擊向女媧。

  二足烏?

  是二足烏,這個(gè)殘忍的九荒幽靈還是來了。夸父第一個(gè)起身沖上去,但一切已太晚了。

  女媧就這樣死了?

  女媧沒死,她還在跳祭舞,只是隨手揚(yáng)了揚(yáng)犀皮鞭。二足烏怪叫一聲,翻身射回太陽。

  電光火石之間,二足烏一擊不中,全身而退。這是野獸的本能,人的本能是什么?

  就在二足烏翻身那一瞬間,一根石矛洞穿了它的頭,夸父的石矛。力量、速度、準(zhǔn)確,沒有一絲偏差,這是夸父的能力,野獸般的本能。

  要在九荒之地活下去,必須練習(xí)一擊必殺的本領(lǐng)。一擊必殺不是殘忍,也不是暴力,而是一敬畏,甚至是一種禮節(jié)。折磨才是殘忍和暴力。

  女媧的祭祀沒有中斷,所有的一切對她沒有絲毫影響。

  祭師本來就是非常人。

  何為常人?

  常人渾沌,饑寒則志短怨言,溫飽則歌舞升平。

  何為非常人?

  非常之人腦洞大開,感受飄渺靈氣,冥想虛無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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