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號聲響起,共工七人圓陣準備迎敵。
后土部落從幽都出發(fā)時,并不知昆侖之丘有這么多人,也不曾想會發(fā)生這么多事。
然變故還沒有結束,他們剛啟程準備離開昆侖之丘,就遭到騎兵的突襲。
“騎兵”是部落族人第一次見到。他們騎過馴鹿,但那只是玩耍,他們并不知道有人還能駕馭猛獸。
牛角號聲突變,準備出發(fā)的隊伍馬上變?yōu)樽鲬?zhàn)陣型。
強壯的男人七人一組圍成圓陣,準備迎敵。他們是部落的保障,共工每天都要在固定時間組織訓練,就是為了應對突發(fā)事件。
來犯之敵騎熊、羆、貔、貅、貙、虎六種猛獸,六人一隊沖擊。部落陣型很快就被沖散,他們不能上下兼顧,雖然所有人都在奮勇作戰(zhàn)。
共工大呼掄戟,外族之人撤走重整。族人已不能再抵擋下一輪沖擊了。
外族騎兵卻沒有再出擊,他們在騷亂。
騎兵為什么會騷亂?
一只巨獸緩緩跑入陣地。窮奇、混沌、饕餮、梼杌四大洪荒巨獸,來的正是窮奇。
窮奇跑入陣地,熊、羆、貔、貅、貙、虎六獸發(fā)出哀鳴之聲,騎兵一哄而散。
部落族人也都駭然后退,但窮奇并沒有傷人,繞了一圈溜溜達達跑入山丘。
后土下令重回營地,族人都驚魂未定。部落被襲擊過,但這么大規(guī)模的沖突是第一次遇到,很多人都受了傷,看著受傷的族人痛苦掙扎,后土跪地祈禱。
后土面色凝重:“各位首領想說什么都說!”
樓蘭:“樓蘭給部落帶來災難……”
后土擺手:“你是首領,不許說這樣的話?!?p> 共工:“野蠻人總是在我們最疏忽的時候偷襲,我會改變我們的防御方案?!?p> 后土臉色突變:“女媧、刑天、夸父!你們?nèi)俗盍私饫鲋?,為什么不說話?”
女媧:“昆侖九氏,神農(nóng)氏最神秘,女媧覺得有必要再請教神農(nóng)氏?!?p> 后土:“刑天首領認為今日窮奇巨獸有何異常之處?”
刑天:“今日百獸咆哮,驚擾了巨獸窮奇,巨獸腹中有食,則沒有殺戮?!?p> 后土:“夸父首領,關于兇犁土丘,你打聽到什么?”
夸父:“兇犁土丘是西極一個部落,部落酋長叫應龍,具體還需請教神農(nóng)氏?!?p> 后土:“族人戰(zhàn)斗創(chuàng)傷,需要調養(yǎng)生息,請樓蘭和共工首領費心作好部落防御。女媧、刑天、夸父務必前往再請教神農(nóng)氏?!?p> 說話間突然牛角號又吹響,大家迅速各自就位,準備迎敵。
來了多少敵人?
“神農(nóng)氏打擾后土部落!”有人喊話,一行十數(shù)人出現(xiàn)在營地外。
“我等并無他意,實為傷者治療而來!”
后土看了女媧一眼,女媧猶豫:“神農(nóng)氏何以知道我族有人受傷?”
后土:“神農(nóng)氏請進!”
給族人療傷最重要,如果這其中有任何異樣,后土相信她的勇士們能察覺。
神農(nóng)氏的療傷之術讓女媧大開眼界。他們用黑土止血,煮湯給傷者止痛,十幾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完成治療。
后土:“神農(nóng)氏辛苦為族人療傷,還請食鹿肉!”
神農(nóng)氏:“女媧三人曾食姬耕五谷,今日鹿肉相抵,神農(nóng)氏不拒。”
后土含笑:“我族遠道而來,驚擾百姓,后土認為大為不妥?!?p> 姬耕:“不然!天帝大用干戈,百姓無寧日,唯后土部落獨攬狂瀾,神農(nóng)氏自愧不如?!?p> 后土:“女媧曾說神農(nóng)氏疆土萬里,愿聞其詳?!?p> 姬耕:“神農(nóng)隧木取火,將隧火之法傳授大荒各部,最遠授火萬里,受百姓愛戴百年?!?p> 姬耕接著說:“天帝竊蚩尤煉金之術,習干戈殺伐天下,教化萬里百姓。物競天擇,神農(nóng)氏就此衰落?!?p> 后土:“人饑餓則與野獸相搏,溫飽則相互競爭,獨善其身尤不可!”
姬耕嘆:“神農(nóng)氏不如后土族長!”
后土:“天帝征伐四方,何以西王母獨拒殺戮?”
姬耕:“西王母國有三將,大鵹統(tǒng)軍可比共工,少鵹勇猛多智可比夸父,青鳥天生殺手可比刑天?!?p> 姬耕沉思:“然三人只怕不敵兇犁土丘悍將?!?p> 后土:“兇犁土丘酋長應龍?”
姬耕:“應龍只是酋長,兇犁土丘還有九嬰、三足烏、風鳥、鑿牙四將。五人皆好戰(zhàn)而精于搏斗,曾授饕餮射術,是神農(nóng)氏所聞最為非常之人?!?p> 姬耕想了想:“然而靈則變,變則通,通則無往不克,所以姬耕認為必有勇士勝應龍,如此而已?!?p> 后天:“神農(nóng)氏以為我部落該何去何從?”
姬耕:“向西大澤天災人禍,向東不周之山有赤水,后土部落或不能通過不周山。”
后土:“何為不周山?”
姬耕:“赤水極南流通極北,土地東西不合,故稱不周山?!?p> 姬耕接著說:“不周山最窄處不足百步,赤水東州番禺部落曾以舟橫渡赤水,牽藤為橋。天帝盡毀藤橋,致昆侖九氏萬人不能通過。”
后土:“神農(nóng)氏亦不能通過天塹?”
姬耕搖頭:“神農(nóng)氏無能!”
后土:“何處是樓蘭之國?”
姬耕:“赤水以東萬里有樓蘭國,天帝已毀樓蘭國土。”
雖然還有許多疑問,后土沒有再問。詢問已知意在探索未知,然未知仍是未知,所以后土不問。
女媧沉思:“大澤流沙本是天災,神農(nóng)氏何以說天災人禍?”
姬耕:“長右堰山斷水,堰塞之水崩潰,制造雷霆流沙,是為人禍。
女媧:“堰山斷水,并非一朝一夕?”
姬耕:“部落走出寒荒之地,也非一朝一夕。”
現(xiàn)在大家都在知道了,天帝早已在監(jiān)視部落的行動,部落現(xiàn)在進退兩難,天帝已經(jīng)牢牢控制局面。
后土下令:“部落就地休養(yǎng),研究方案,秋天東行,過不周之山。”
后土又請神農(nóng)氏留下,女媧每日向神農(nóng)氏請教,數(shù)十日后神農(nóng)氏辭行。
眼看秋天快到,后土令刑天再次外出打探。刑天向來冷靜,做事干凈利落,后土從來都很放心。晚上刑天回來了,全身泥土,他是負傷回來的。
后土很吃驚,不可能有人能傷刑天,除非是野獸。然而刑天就是被人所傷,而且對方只有一人。
“是兇犁土丘悍將?”
刑天搖頭:“那人自稱長右?!?p> 武夫丘山澗有藤橋,橋面覆蓋樹皮,橋長約十步,離水面高卻有數(shù)十步。刑天站在橋上探出身,一邊觀察一邊思考,試圖找出架橋的方法。
“長右聽聞刑天乃天生殺手!”
刑天聞聲吃了一驚,他沒注意到有人藏在身后的橋上。
長右分開橋上樹皮鉆出:“你就是刑天?”
刑天回身怒視:“長右為何制造大澤流沙害我族人?”
長右:“教化野蠻人并非容易,長右教化得法,天帝很滿意河谷流沙?!?p> 刑天握緊石斧:“刑天不能讓你這樣的人再活下去!”
長右向山上揮揮手,忽然藤橋斷開。刑天跌落澗水,水流湍急,刑天被水沖出數(shù)百步,身上多處受傷,僥幸脫險生還。
后土:“長右害我族人無數(shù),此人不可留!”
女媧:“我覺得這是天帝的圈套,長右只是誘餌,我們不可妄動。
是夜夸父無法入睡,他想起慘死在大澤流沙的族人,翻身坐起。他要請示族長,獨自去會會長右,現(xiàn)在就去。
后土:“女媧已告訴我,說你非去不可。”
夸父:“非去不可!”
夸父肩挑長矛連夜出發(fā),到武夫丘天已亮。
藤橋還在,新的藤橋上還是鋪著樹皮。刑天就是從“這座橋”上跌落深澗的。刑天反應之快部落無出其右者,但他還是落水了。
夸父站在橋頭,同樣的藤橋,沒有變化。沒有變化才是可怕得,以無變應萬變,一切都在長右掌控之中,夸父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夸父倒拖長矛踏上橋,他必須這樣做,因為他是夸父。長右當然也知道夸父一定會這樣做,因為他是長右。
矛尖拖過樹皮沙沙作響,夸父穩(wěn)步前行,一步、兩步……夸父突然跺腳,手臂青筋暴起,倒拖的矛尖就地貫入樹皮之下。
夸父慢慢回身。
長右已死。
二足烏快如閃電又如何?況且夸父已經(jīng)知道長右藏在橋下,所以長右一動就得死。
長右具備所有該死的條件,夸父不會讓他再說話。一擊必殺,這本是夸父的本事,顯然長右低估了夸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