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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花落

第七章 殊途

桃李花落 盛華公子 3230 2021-09-09 23:27:21

  與李律境遇如出一轍,何潤立和楊惠瑩的婚事,也遭到楊士曾的強烈反對。

  雖說最后何潤立答應了入贅楊家的條件,甘愿做一個上門女婿,但楊士曾依舊不肯讓步,因為他一直覺得,何潤立沒有多少男人該有的擔當,是一個不顧家的人。

  不過楊惠瑩和何潤立之間,雖說有過許多的坎坷,但他們終究是抵過了磨難的考驗,亦化解了別人對他們感情的挑撥,結為了夫妻。

  可是這一時代的陋習,對于入贅之人并不怎么友好。

  何潤立成婚當天,便被楊家許多親戚堵在了門口,揍了一頓。這倒也不是說楊家之人有多看不慣他之類的,而是這一時期的風俗就是如此。

  對于楊家這些支系親戚來講,打了何潤立一頓就等于變相的告誡他,以后只能為這個家任勞任怨。既然選擇入贅了,那就得當牛做馬,為這個家付出一切,如有不從,那便是往死里打。

  可能是這方面也有些緣故吧,不過亦有可能是因為何潤立天生性格使然的原因,總之種種,都在為將來這個家的運途,埋下伏筆,一如李律的命運那般。

  楊士曾本是鄉(xiāng)干部,有著一定的思想覺悟,但在何潤立被親戚以陋習“調教”之時,他卻并沒有選擇干預。

  因為他也是從普通人中出來的平凡干部,無法做到真正的大公無私。每當回想起自己曾經對何潤立的多番照顧,再看到他此時牽著自己最鐘愛之長女的手,楊士曾都感到自己曾經的好心喂了“小動物”。

  不過如今木已成舟,無可更回,最終楊士曾也只能任由現(xiàn)實的發(fā)展。

  婚后的何潤立和其妻子楊惠瑩,共育有一長子,三女兒。

  在這一時代中,多生情況并不少見,以此也算不得稀奇。

  本來何潤立的家庭也算圓滿了,他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此時最應該考慮的,應是如何讓家人過好,可事實卻并非如此。

  何潤立確實如楊士曾所料想中的那般,不是一個富有擔當?shù)念櫦夷腥恕?p>  不過雖說何潤立年少時曾耽誤了學業(yè),但他依舊天資過人,也算得上是這一時期長樂村的青年才俊了。

  可能是源于他那個當翻譯官的父親遺傳,何潤立交友廣泛,人脈資源豐富。并且憑借“肯為村里干實事”的精神,成了長樂村的團支部書記,當?shù)厝硕己梅Q他為“何書記”。

  而他此后也是一刻也不敢懈怠,每日晨夕兩間,帶著人在長樂村巡邏,烈日炎炎之下,他帶頭為村里修路筑橋,就算是寒冬降臨之時,他也沒有絲毫放松,獨自一人為村里開墾海田。

  可以說,何潤立把這個村的利益放在了自己的家庭之上,這或許也有著他從小便受村民恩惠的原因在里面,但更多的,可能是源于何潤立是個性格復雜的人。

  他外向健談,卻不圓滑世故;他天資聰穎,卻無一精研;他一心為公,卻不思進取;他開朗樂觀,卻拘于小節(jié)…

  可以說,何潤立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體。而一切的矛盾,或許便是鑄就何潤立人生命運的初端,他將沿著這個端點,一直走下去。

  每個人命運,宏觀視之,亦可進而影響其家庭的走向。

  雖說何潤立對長樂村的貢獻非常大,但他卻沒有動過謀個一官半職的念頭,而且隨著朋友的過度贊揚,他也開始變得心高氣傲起來。

  東部春風吹來前,是統(tǒng)一生產的時代,大家都是吃著一樣的飯,干著差不多的事,一起為大集體努力著,何潤立不顧家的性格缺陷,倒沒顯得有太大影響,但是這無疑為將來時代的變遷,埋下了一個悠危而深遠的隱憂。

  何潤立為村里人奔波著,一心為公,而桃莊的李律,在這一點上與之相比則就顯得不足了。

  李律自認自己沒有什么遠大的信仰抱負,雖也愿為大家做事,但卻做不到如何潤立那般大公無私。

  與何潤立的顧大家舍小家不同,李律則是先顧小家而后再全大局。

  由于他在桃莊周邊人脈廣,而且其個人又有能力,因此哥哥李番也得以沾他的光,被村委派去管倉庫,負責每年豐收的米稻的入冊登記。

  李律的的兩個妹妹雖說年少時曾喜歡過何潤莉,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許多東西也就看開了,尤其是當何潤立在臨桃莊看望其母親時,她們聽到他已成婚的消息后,便徹底死心了。

  人都是現(xiàn)實的,就算是一見鐘情,很多時候也不過是被對方某一優(yōu)點沖昏了頭腦,至于至死不渝,也不是由但方決定的。

  不久后,兩姐妹也尋好人家嫁了。

  李律由于常年在外奔波,因此認識了許多優(yōu)秀的人,而他的兩個妹妹,也因他的人脈關系網(wǎng),而嫁給了其兩個縣城里的朋友。

  這一時期的縣城雖大多拆除了古老屏障,但對于農村人來說,還是有道難以逾越的高墻,這是來自于精神上的。

  脫貧前的農村與縣城,簡直是天差地別的,故此在李律拖關系將兩個妹妹嫁到縣城里后,整個桃莊都轟動了。

  李律的兩個妹妹雖然樣貌平平,但得益于二哥的慧眼,嫁過去后家庭平穩(wěn)安然,兩人的丈夫也本分守家,到是尋得了個好的歸處。

  不過李律自己,此時的個人家庭就沒哥哥妹妹們那般平穩(wěn)安寧了。

  縱然心中對晉蘭茵的行事有著諸多不滿,但李律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對于自己的妻子,他也沒有虧待。

  由于晉蘭茵和向春蘭婆媳間的矛盾,李律不得不采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帶著妻子脫離了母親那邊的家,另尋新地建房。

  而其父留下的那份本應由兄弟二人共同擁有的房子,則理所當然成了李律大哥李番的大財產。

  也是時運來濟,當李律帶著妻子搬出家時,桃莊也因為人口的增長而開始籌謀著化新區(qū)蓋房。

  經過桃莊村委的規(guī)劃,將曾經的位于桃莊西部的荒郊墳地推平,劃給有需要的村民們建房,而李律則也劃到了其中一塊。

  由于這一片傳聞在古時是大墳堆,因此也被村里人稱為“大墳頂上”。

  此時桃莊流傳著一句話,“墳頂堆,葬前途”。

  和李律劃到一個巷里,即大墳頂上的人,也和其一般,有著自己的長處。

  此時的桃莊人對新區(qū)并不看好,但在不久后的將來,李律新家所在的這一帶,將成為桃莊人人向往的權貴區(qū)。

  話回此時,李律憑借著自己的關系,組織了人蓋了三大間的兩層土基房,而日后成為權貴區(qū)的這一帶中,普遍的,都是一間土屋,能把村里劃下的面積一次性全建完的,李律是獨一人。

  此時的李律在吳鄉(xiāng)農機站已經是小領導了,但是他的心,卻并沒有止步于此。

  他將時刻抬著頭,仰望那更高處的星空,憧憬著,向往著,拼搏著。

  毅力與拼搏固然可貴,但很多時候,英雄的成就也要看時運,更別提普通人了。

  平平淡淡的時光又過去了幾年,這幾年中,李律的事業(yè)陷入了瓶頸,但和妻子的關系卻是逐漸產生了越來越大的裂紋。

  二人之間的矛盾,其實從剛結婚時便已埋下了伏筆。

  因為結婚那天晚上,洞房之時,李律發(fā)現(xiàn)晉蘭茵之前所嚷嚷著的要他負責,根本就是騙人的。其實多年前那個醉酒的夜晚,他們二人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至于晉蘭茵為何如此做,李律心中也猜出了一二,再結合婚后妻子的種種不堪行為,李律十分肯定的知道,晉蘭茵當年并不是因為愛他才如此做的。

  多年的在外打拼也令李律明白了許多東西,而正是因為不再是曾經那個天真熱血的少年,他才能看透一切。

  這一時代,虛榮文化雖沒有普遍,但是李律心中本能的感到這段婚姻并不牢固。

  因為晉蘭茵的欺騙,使李律產生了一種雙方關系并不對等的錯覺。

  而這因欺瞞導致之裂痕,也將隨著時間的拉扯而變得深不見底。

  然而無論是在哪個時代,許多東西都能隨著表象的浮華而掩蓋,包括人情世故,一如夫妻二人之間的關系一樣。

  其實不止李律對晉蘭茵有所不滿,晉蘭茵對李律實則更為看不慣。

  只是對于晉蘭茵來說,因為丈夫十分有能力,所以她能一直忍氣吞聲,就是就算丈夫對自己做些什么過分的事,她也會選擇忍耐下來。

  不過晉蘭茵的心中,其實從始至終都認為世間所有東西,都是靠自己用手段爭取的。就如之前將家中所有遺寶偷出來一樣,她從不認為自己在維護自身利益的任何事上做錯了。

  晉蘭茵對這份感情,婚姻,只認認利益關系。因為在她看來,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不得不說,有著這種思想的人,在這個信仰普照的時代里雖是少數(shù),但也非不存在。

  其實在晉蘭茵嫁給李律后,夫妻二人間雖有著細微隔閡,但李律終是一個有著擔當?shù)娜?,雖會因不滿而不時說上幾句,但對她終歸還算得上是極好的。

  至少在桃莊這片地域,李律對妻子的好鮮有人能比。

  原本晉蘭茵以為自己賴上了一個有本事的男人,應該會高人一等,幸福無憂,但現(xiàn)實或許總是喜歡事與愿違。

  令晉蘭茵這個自詡聰明的人沒想到的是,她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傍上了李律就能安心心的做個家庭主婦,每日充其量就是跟著村里出出義務,混混日子什么的,但確是沒有想到,縱然是自己和丈夫搬了出去另立新家,婆婆對她依舊不肯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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