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開殺
好像要下雨了，烏云遮蓋了整個天空，村子里彌漫著一股泥土的腥臭味。
沒有醞釀多久，一道閃電便猛地落下，緊接著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地面上，將剛剛的喜悅沖刷，重新患上了陰郁。
“怎么下雨了......”
李貴喝著小酒，本來還在美美的看著緩存的電視劇，可這一雷劈的，劈的他是身子一顫，他看向窗外，零零星星的幾件衣服還在外面飛揚(yáng)。
“阿紅......阿紅?。⊥饷嫦掠昀?，快去收衣服??！”
“今天怎么回事？連衣服都忘記收了，淋濕了明天就沒得穿了！”
阿紅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她們女人在這個村子里沒有手機(jī)，只能偷偷的看李貴手機(jī)里的畫面，還不敢太湊近，這下被呵斥，身子一縮，猶猶豫豫的說道：
“可是......我已經(jīng)洗了澡了。”
“那難不成讓我去收衣服嗎？？還是讓兒子去？我買你回來是讓你看電視的？我是讓你來享福的？”
“快去啊！再不去我抽你！”
聽見打這個字，阿紅猛地抽了抽，摸了摸身上的紅痕，下意識的感覺到疼痛。
“嘖，還不動是吧！”
李貴順手就抽起身邊棍子，作勢要打，阿紅被嚇的立刻起身，就朝著門外沖出去。
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阿紅微紅的眼眶，抿著嘴，最終還是踏出了門。
豆大的雨水像鞭子一樣打在她的身上，她用一只手無用的擋著雨水，沖到了晾衣桿邊上，一件件的收起了衣服，用自己的身軀為衣服遮雨，伏著身子，就要沖回去。
她其實(shí)沒想這么多，只是下意識的護(hù)住衣服，只是現(xiàn)在她頓了頓，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她原來還比不過幾件衣服。
她比淋濕的衣服還下賤。
“呵?！?p> 那又能怎么辦呢？她不是嫁錯人，嫁錯人還能離婚，她是被拐來的。
狗都不如。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擦了擦眼睛，就要邁開步子，可今天的雨像招了魔，大的嚇人，阿紅的身子又下彎了一點(diǎn)，近到能看見能看到路面上的洼地匯集了一灘灘積水。
一道閃電在她的身后打下，短暫的閃光照亮了整個世界，阿紅一愣，竟是在積水里看見自己模糊的倒影。
積水平日里是沒有這么深的，可今天像見了鬼一樣，居然讓阿紅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恍然間，她竟覺得這個影子好像以前的自己。
雨水順著眼角流下，她擦了擦，看了好久。
她記得以前的自己唱歌很好聽，最喜歡唱的是《阿楚姑娘》，還說日后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在月亮唱歌，一起數(shù)星星。
可現(xiàn)在卻只能在暴雨里收衣服，躲在雨里哭。
“你甘心嗎？”
像是在質(zhì)問，又像是在自問。
一滴眼淚滴在水塘里，阿紅再也直不起自己的腰，她想起了前些年的掙扎，又想起了這些年的麻木。
“我不甘心?！?p> “我不甘心??！”
“啪嗒！”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水里的人影。
“汝即是我......我即是汝?！?p> “汝之所愿......我之所愿?！?p> 阿紅的哭聲猛地扼住，她重新站起，帶著衣服，一只手遮著額頭，小跑著沖回了家。
“我回來了?！?p> “怎么收個衣服這么久......衣服都濕了，算了，明天再洗一遍吧?！?p> 李貴頭都不抬起來，拿起花生剝開，扔進(jìn)了嘴里。
“老公，我也濕了?！?p> 阿紅的聲音有些委屈，李貴回頭，看向了阿紅，阿紅的衣服確實(shí)濕了，披頭散發(fā)的，看著非常狼狽。
看著這樣一幅可憐模樣，李貴只是翻了一個白眼，說道：
“又要做什么妖？”
“老公，我好難受......”
阿紅靠近了一點(diǎn)，唯唯諾諾的語氣讓李貴更加煩躁，他頓時站起，指著阿紅說道：
“我告訴你，別再來煩我了，滾一邊去，要么縫衣服要么編籃子，總之別再說話了?！?p> “再說話，我打你啊！”
李貴的威脅沒有生效，阿紅又靠近了一些，她露出了楚楚可憐的樣子，好像要哭一般。
“為什么你不能對我好一點(diǎn)？！”
“我就連一件衣服都不如嗎？！”
“因?yàn)槟阒皇且粋€女人??！”
“看來我今天是欠打了?。”緛斫裉煸陟籼镁蛺灥膩須?，現(xiàn)在不教訓(xùn)教訓(xùn)你，我就不姓李！”
李貴步步靠近，而阿紅也終于開始害怕，開始后退，好像想要逃跑，嘴里還一直念叨著：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求求你，求求你！”
“現(xiàn)在才求饒？晚了！我要告訴你什么叫一家之主！”
“不要，不要??！”
“你還想躲？！還躲是吧！”
李貴一個箭步，跨到了阿紅的身前，直接抓住了她的頭發(fā)！
“我讓你躲！”
李貴猛地一扯頭發(fā)，想將阿紅扯到自己的身邊。
“撕拉?！?p> 整個房間瞬間寂靜，李貴看著手中帶著一半頭皮的頭發(fā)，眼神從呆滯慢慢變成驚恐。
阿紅向前一步，用他手上的頭發(fā)，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在耳邊輕聲的說到：
“親愛的，我的頭發(fā)好抓嗎？”
“呃......呃......”
李貴說不出話，頭發(fā)堅硬如鐵，他的眼中只有掙扎與后悔。
可惜晚了。
......
......
“師傅，這雨好大啊?！?p> 道童流兒扒著窗戶看向天空，又被突然竄出的閃電嚇了一跳。
而馬道長盤坐在地上，桌子上點(diǎn)著熏香，閉目養(yǎng)神，輕聲說道：
“流兒，莫要被這閃電嚇到了，不過是下雨而已，平常心。”
“是，師傅......可是這刮風(fēng)下雨的，總感覺要發(fā)生些不詳?shù)氖虑椋瑒倻绲墓?，不會又出來危害村民吧？?p> “放心吧流兒，哪怕是還有些余魂，只要我們心中不懼怕，鬼怕人七分，他們就傷不了我們分毫。”
“啪嗒！”
又是一道閃電打過，正在窗邊看雷的道童猛地一愣。
“師傅，師傅，快過來??！”
“怎么了流兒？又被嚇到了？”
馬道長睜開眼，看向在窗邊的道童，卻是眉頭一皺，眼下流兒臉色蒼白，身子顫抖。
意識到不對勁的馬道長戰(zhàn)起，走到窗邊。
“師傅，你看?！?p> 順著流兒的手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似乎有三個人影。
一道閃電打過，馬道長看清了前面的場景——
在一根晾衣桿上，三個人被頭發(fā)吊在了晾衣桿上，伸長著舌頭，瞪大眼睛，凝視著馬道長的房間。
狂風(fēng)驟起。
渾身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