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矛盾
十萬貫,在這個時代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太原三大營的軍費,一年也不過三十萬貫。
大廳內(nèi)眾人都沒有說話,庭院里的人卻全都呆愣住,不少人竊竊私語:“楊默是誰?”
“武備主簿?那不是個虛名么?”
“武備主簿是做什么的?”
...
眾人議論紛紛之間,楊默已經(jīng)帶著李白和蓋聶走了進(jìn)來。
李白和蓋聶屬于那種不管扔在哪里,都會極其吸引人注意的存在。
當(dāng)然楊默也是如此,只不過相對而言,三人站在一起,大家第一個注意的往往是李白。
那個一臉桀驁不馴,一看就知道是刺頭的李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位仁兄,敢問你前來給老太君賀壽,拿了多少賀禮?”
李白看向旁邊的一個客人問道。
“一,一百貫...”
那客人已經(jīng)蒙了,并且從來沒見過那么囂張的家伙。
這種直接詢問別人交了多少禮錢,有辱斯文的話,怎么能夠大庭廣眾之下問出來呢?
但恰恰因為李白問的突然,因此這回答著沒有任何的提防,直接就回答了。
“哦,一百貫坐在庭院最外面,五百貫應(yīng)該坐里面,剛剛那個交了萬貫的人呢?”
李白看向大廳:“交了萬貫的柴少爺,是不是去了廳里坐?”
“那我們這十萬貫的,王家要安排哪里入座?”
遇到柴紹,李白就憋了一肚子氣,剛剛在門口,又被接待的管家憋了一肚子氣。
說他們的請柬不對勁:說是假的,上面有王家的印章,說是真的,但上面又沒寫老太君的壽誕。
算是來的所有賓客中獨一份。
最重要的是,這十萬貫還不上禮簿,理由很簡單,弄壞了他們賠么?
管家每月只有一貫五的月俸,十萬貫,他就算當(dāng)一輩子王家的管家也賺不來那么多錢。
因此見多識廣的王家管家也無計可施,只能讓拿著不對勁請柬的楊默三人進(jìn)來。
李白這邊剛一說完,王開就帶著眾人走了出來。
見柴紹站在李秀寧身邊,楊默臉色稍微有些不爽。
但看樣子,李秀寧只是太關(guān)注自己,并沒有意識到柴紹靠著她。
李白見李秀寧也在,原本囂張跋扈的姿態(tài)瞬間煙消云散,后面的話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李秀寧十分熟悉了,但在李白心中,李秀寧終究是那位威名赫赫,后世大唐無數(shù)人崇拜的平陽昭公主。
即便是面對太宗皇帝李世民,性情豪放的李白也并怎么害怕。
見王開出來,太原城內(nèi)的高層人物站在他身邊,庭院里的人心思萬千。
有的人羨慕,有的人嫉妒,有的人則暗暗尋思,該如何才能和他們搭上關(guān)系。
“楊公子,你來此作什么?”
趙洪自打上次在破廟里被楊默明懟,被李秀寧暗懟之后,最近太原城內(nèi)對他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多了起來。
多半都是嘲笑他這個知州的。
甚至流民之中還有人編了板子話,起了個楊家贅婿怒斥太原知州的名字,暗地里傳唱。
他派人去通知不良人的張瘸子管一管這事,結(jié)果去的人回來報信說,不良人換頭領(lǐng)了,變成了忠于楊默的姓胡的。
張瘸子呢?
張瘸子被楊默弄死了。
氣的趙洪拍桌子砸板凳,要派差役將楊默這個殺人兇手拿下。
結(jié)果師爺來勸,沒有證據(jù),人證沒有,不良人不可能作證說張瘸子是楊默搞死的。
物證沒有,連尸首都沒了——胡六這人雖然是個流民,但卻知曉官府辦差的流程,當(dāng)夜就親自把尸體處理掉了。
對外就說張瘸子感染了瘟疫,死了,尸體也都燒了。
氣的趙洪三天沒下床,大病一場。
剛剛見到李秀寧的時候,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但礙于今日是王家人的主場,因此不便發(fā)作,此時見到楊默,自然不會客氣。
我不敢說李秀寧,有柴紹在,我還不敢懟你這個狂妄的落魄宗室?
嘴上叫著楊公子,心里卻恨極了他。
若非是這楊默,不良人早就成了他府衙的勢力。
“趙知州來此做什么?”
楊默面色如常,絲毫不在意趙洪那吃人的目光。
“老夫來此,自然是給王老太君賀壽的?!?p> “我來此,自然也是給王老太君賀壽?!?p> 楊默連在下都懶得稱呼。
“來者是客,還請公子入座?!?p> 眼見得倆人要吵起來,一旁的王開臉色陰沉,不管怎么樣,楊默來都來了,而且還說要賀十萬貫,李秀寧雖然一副全然不知道的表情。
他終究是國公府的女婿,若是在他們王家鬧出什么笑話,傳出去只怕有損王家的臉面。
世家最看重的便是臉面。
“客隨主便,在下叨擾了?!?p> 楊默微微一笑,沖著王開行了一禮,而后邁步向著大廳走去。
王營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直接將他攔住,臉色極其尷尬。
“大姐夫,你,你這是要去哪里?”
眾目睽睽下,王營冷汗連連,悄聲問道。
“自然是聽從王先生的安排,去中堂入坐了?!?p> 王營笑不是笑,哭不是哭,剛剛自己老子說的已經(jīng)很清楚了,讓他坐在庭院里,這事就算了了。
王開身為王家家主,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
楊默一進(jìn)來,管家早就把請柬的事告訴了他,都不用多想,他就猜到這請柬是自己寶貝兒子王營的給的。
雖然不清楚王營為什么要給楊默請柬,但已經(jīng)給了,而且人家還來了,以大局為重,來的都是客,找個地方讓他坐下便是。
至于說十萬貫的事,多半是楊默這小子被門房攔住,又和柴紹在外面生了氣,故意說出來給自己長臉的。
今日母親大壽,他也不去計較這些。
誰成想,楊默居然如此不識好歹,自己都給他臺階下來,他反倒視若無睹。
“那請柬是我,是我偽造的...”王營見楊默似乎毫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趕緊低聲解釋:“我爹也不知道咱們要合作的事...”
“哦,我早猜到了。”
楊默沒有絲毫的意外,讓王營很是意外:“你,你早猜到了?那,那為何還...”
見楊默的視線落在對面柴紹身上,王營馬上明白過來。
心里對楊默有些佩服,真是有種,為了蓋過情敵的面子,居然敢當(dāng)著那么多人面喊出十萬貫的賀禮來。
“但既然已經(jīng)來了,便沒有灰溜溜離開的理由,再者來說,你王小弟難道就不是王家的人?你寫的請?zhí)匀灰簿褪峭跫业恼執(zhí)?,我此番前來,是赴你所邀,為老太君祝壽的?!?p> 王營聽了,心中又歡喜。
他今年十五,在家中雖然極受寵愛,卻一直被家中長輩當(dāng)做小孩來看。
父親嘴上雖然天天說,以后王家的家業(yè)都會讓他繼承,讓他好好讀書。
可偏偏王營卻是個不喜歡讀書的性子,琴棋書畫全無興趣,勾欄聽曲,行俠仗義卻是十分的鐘情。
要說這王家誰最疼他,自然是楊默口中的老太君。
隔輩親這句話一點也沒錯,祖母疼自己,王營對自己祖母也是十分的尊重。
這滿院子里的人雖都是前來給祖母祝壽的,可全都是父親邀請。
此時楊默一說是來赴自己的約,王營只覺得心中十分的開心。
恨不得這就拉著楊默去拜見老太君,讓祖母瞧一瞧,他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
不等王營說話,李秀寧則道:“王世叔,楊公子乃是與我一同前來。”
莫說她現(xiàn)在對楊默有愧疚之心,就算沒有,眼見得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婿如此被人看不起,她李秀寧也不能袖手旁觀。
誰知楊默則道:“娘子好意,這次楊默卻是以武備主簿的身份前來赴宴?!?p> 這邊說完,旁邊的李白走上前遞了過去。
李秀寧略微有些詫異,武備主簿,這種身份怎么可能會被王家邀請?
打開一看,更是意外的皺起眉頭來,還真是...
王開在一旁輕輕咳嗽,他不提請柬的事,就是因為猜到請柬是自己兒子給的,側(cè)眼一看,果然如此。
正說著,只聽門外傳來聲音一陣喧嘩聲,緊接著王家的家丁被推搡進(jìn)來。
緊接著進(jìn)來的則是蒙恬,身后還跟著一群不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