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shù)日,我都未見他。
這天王府里突然又是一陣騷動,我無心關(guān)注是為何,只抱著我的小黃兒倚著窗子自言自語:
“小黃兒,不守信諾的人兒還是不去想的好,對不對?”
“喵……”
“小黃兒,是不是他的家里突然有什么急事來不了?”
“喵……”
“小黃兒,是不是”
“喵……”
小丫頭來了,她們早就習(xí)慣了我的自言自語,從不敢過問。不過此時她卻含著笑,道:公主,王后請公主過去呢!
我像個提線木偶般地來到了母后身旁,母后說趙佗替他的兒子仲始上門提親了,愿以親和好,從今往后俯首稱臣。
父王答應(yīng)了嗎?
你父王高興得很,許是答應(yīng)了。
話音剛落,父王就大踏步地進來了,一陣風(fēng)似的,只聽得衣擺處的金箔片在簌簌作響。
“媚珠,父王為你找了一門好親事!”
父王啊父王,你怎知女兒的心事,我的心里哪容得下什么王侯之子。
“父王,我不想嫁!”
“哪有女子不嫁之理!”頓了一頓,父王揚起眉,笑道:“況且此次是那趙佗的兒子入我王府門,你算不得嫁……”
“什么,他要入贅我們王府?”我納悶道。
“對,仲始是他最心愛的兒子,此舉是以示他們從此臣服的決心。哈哈哈……”父王仰頭大笑,也許他為自己又降服了了一員大將而自得其樂??晌?,我怎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委身于一個我見都沒見過的男人?我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向母后——
“阿媽,我還不想那么早成婚,何況我連見都沒見過他?!?p> “媚珠啊,哪個女孩子婚前能見到自己的丈夫?我也沒見過你的父王,現(xiàn)在不也相敬如賓,和美至今?”
我一賭氣,抱著我的小黃兒就回到了房間。
窗外漫天繁星,閃著光,黠著眼;床榻上,我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耳畔響起了父王的話:
“身為公主,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只屬于自己,你的命運和國家和百姓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孩子,你忍心看到國家戰(zhàn)亂?螺城百姓屢屢遭受邊境襲擊之苦?若你與趙佗之子的聯(lián)姻能換得螺城百姓的安寧生活,犧牲自己又如何?”
我承認,父王說的都對。只是,我無法說服我的心,我這顆剛剛被詩意被海風(fēng)被斜陽撩動的少女心還沒來得及蕩漾,就被扼殺在了聯(lián)姻之中。我的眼淚不知不覺滴落下來,小黃兒瞪著它的藍眼睛,夜光中灼灼生輝,它舔著我的臉,尾巴搖搖的,又撒個嬌似的偎在了我的胸前,喵喵地叫著。
“小黃兒,你是在安慰我嗎?”
“喵——”
我的心更痛了,抱著它在朦朧淚眼中入睡。
第二天清晨,我依然來到熟悉的海邊,居然發(fā)現(xiàn)我常坐的石崖邊上出現(xiàn)了他——就在我?guī)缀跽J為自己已經(jīng)快忘掉他的時候,他竟然出現(xiàn)在了眼前。他似乎清瘦了些,一襲淡衫,袂角飛揚,眉眼間依然有那抹闖入心扉的溫雅。
“姑娘,又見面了。近來可好?”
“……”
“原諒我的失約,因為有一些要緊事……呃……不說也罷……”
我抬起眼來,迎到的是他晶亮的眸子,他的眼神清亮,但又含著些許愁緒。
“你真美!”我羞得低下了頭,他繼續(xù)兀自說道,“那天,你就這樣坐在石頭上,就像一只輕盈的海鳥一樣,那活潑的笑莫名地就打動了我的心,你在那兒低低吟唱著小詩,美得就像一幅畫,一幅海邊最美的畫。你那么善良,那么美好,那么可愛……”
我愣愣地聽著……
“你可知道,那一天是我這輩子最快活的時光。第二天,我一直想來找你,可是,可是,我來不了,我得去幫我父親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我的心宛如涌動的潮水,帶著清晨的甜蜜,又有著說不出的喜悅,微微地應(yīng)了一聲。
他呆呆地看著我,我也悄悄抬頭望向他,海風(fēng)就這樣靜靜地吹著,在我們中間。此刻,他伸出手,幾乎就要觸到我的手,但是一剎那間,他又縮了回去,眸子里的光忽地暗了下來。
“但我們從此以后便再不會相見了?!?p> “什么?”
我驚異地看著他,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悲涼:
“是的,不復(fù)相見,今日是特地向你辭別的。我會努力忘了你,忘了我生命中最快活的一刻。”
海風(fēng)仍在吹著,這一次,我感受到的是一陣陣涼意,剛剛到來的美好還未觸及,便已失卻。
未完待續(xù)。